琉惜没想到他还真的在这个时候以休养身子为名向陛下告了假,还在一大清早就带着卓远携几名护卫去昶园将佑生接了上车,然后就这样出了晋阳,朝着自己的封地临安奔去,连阮氏都没带出门。
这迅速的程度,她不禁有诸多疑虑要问,可佑生一见到她就一直缠着与她叙话,也就没机会去问他什么了。
许是出行的时间早,还未到中午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官驿。
卓远拿了穰平王府的符牌很快便进了官驿,为主子们整理好厢房就要去厨房安排备膳的事宜,临出门被琉惜叫住,让他把佑生带出去一下。
“皎皎这是有话要对为夫说吗。”祉禄见她支开旁人朝自己走来,放下手中的书卷从座榻上起来,走到她面前,执起那双软若无骨的小手引着她到座榻上,待自己坐好后将她拥在怀里。
他清俊的面庞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就这样安静的抱着她,他看着她细长浓密的睫毛轻动两下,忽然他大手一挥将宽大的座榻上的物件都被扫落到地板。
她的发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取了下来,浓密柔软的青丝散在座榻上。
晕头转向间他已经拥着她躺在长榻上,灼灼而又略带着顽性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渐渐被布上红晕的小脸,满眼温情笑意。
琉惜睁开双眸望向他,只觉得此刻她夫君本就有神的双眼,此刻更为深邃明亮。
宽大的手轻轻搭在她的细腰上面,见到那日他送与她的的香囊,不由轻笑一声,指尖在她佩戴的香囊上来回摩挲,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转两下,轻快的解了腰间系带的扣子。
他才发现她竟比当初嫁与他时消瘦了许多,她原本就纤瘦,如今更是瘦得让人心痛。他内心低叹一声,满目怜惜,开口却让人哭笑不得:“我们府上最近是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吗?”
曾经他以为,沐琉惜嫁给他至少是能过得富裕舒适,却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将她原本宁静的生活打碎,还将她扯进了权利追逐的残酷漩涡之中。
“别这样!”她还是不习惯在大白天就被他这样亲密的抱着,抬起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祉禄并未在意她的情绪,只当作是她平日里的很是容易犯的娇羞,结果就是惹得琉惜忽然猛推了他一把,不曾想竟然将他推得一时没稳住身子,“砰”一声跌到地板上。
刚想做一回温柔丈夫,却忽然被推得跌在地上,他眉头蹙紧面上神情难免有些不悦,暗哑低沉的嗓子略微冷声问道:“怎么了?”
“这里是驿馆!”琉惜坐直身子将微微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盈盈细语的提醒他。
“门帘已经拉上,怎会有人进来。”祉禄眼底的红丝还未散去,抬起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揉了下方才摔得有点疼的腰背。
琉惜有些哭笑不得的想扶额,见他大手过来忙伸出双手去抵住他宽大的手掌,抿着嘴角摇摇头,又耐心的等他收回手才道:“现在还是白天,我们一会还要赶路。”
“按照皎皎的意思,那就是到了晚上,就可以了。”祉禄勾起嘴角笑了笑,走到一旁去拾起被丢到角落的发钗,又走到妆台上指了指小凳子,“来,坐下。”
两人刚成亲那会,他就曾为她挽发,虽说比不得侍婢手巧能梳各种发髻,但梳两个发辫结在脑后这种简单的妆容,还是可以梳得整洁。
那时还被她嘲笑了一番,说他自己的发不会绾,为女子梳发倒是熟悉。
午间用膳时,佑生一直不时地望向琉惜,圆圆汪汪的双眼充满疑惑,引得祉禄放下了筷箸,面色正经内心却好笑的问道:“佑生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可以说话吗?”佑生也放下了羹匙,想起先生曾说食不言寝不语,小心翼翼的看着祉禄发问到。
“可以。”
“王妃姐姐的发,跟之前不一样了。”佑生到底还是个孩子,没有想太多,直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在旁边小几上吃饭的卓远噗呲一声,将喝着的汤喷了出来,惹得坐他对面的护卫随从憋红了脸敢怒不敢言。
祉禄看着琉惜又低垂着小脸,忍着心中早已翻腾的笑意朝卓远抛了个凌冽的眼神,厉声道:“连吃饭都不会了是吗,那今明两天你就别上桌吃饭了。”
琉惜看着佑生有些惊怕,桌下的小手忙扯了扯他的袖角,祉禄收回眼神看着佑生一眼,一脸严肃的胡说八道:“王妃走路太不小心了,被门槛绊了一下,虽然没跌倒,但发髻乱了,不端庄。佑生,咱们走路一定要小心脚下的步子,切不可粗心大意,否则会栽跟头,知道吗。”
“是,佑生知道了。”佑生乖巧的应了一声,见祉禄重新拿了筷箸夹菜,才扯着琉惜的衣袖,仰着小脑袋看着她小声道:“王妃姐姐,没有伤着吧?”
琉惜瞪了祉禄一眼,又望着佑生小脸紧张兮兮的样子,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瓜子,摇摇头笑道:“姐姐没事。”
“那姐姐以后走路一定会要小心,跌跤会受伤的!”
“好,姐姐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琉惜看着祉禄那垂首偷笑的样子,一只手垂到桌下,越到他的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呀!”他正要端起汤碗饮口汤,被她这样一掐痛得手都抖了一下,汤水洒得一身都是。
“王爷怎么如此粗心大意。佑生,我们千万不能这般浪费粮食,知道吗。”
“是,佑生知道了。”佑生听话的伸出另外一只手,扶着汤碗小心的喝着。
祉禄侧着头看着这人做了小动作还正正经经的模样,笑了笑伸着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这小手要是在往里伸一点,只怕我们皎皎可就要守活寡了。”
吃过饭后,祉禄看着琉惜抱佑生在书案看书,结果她自己撑着脑袋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由得浅笑摇摇头,让卓远推迟到一个时辰在出发上路。
这样曲着身子只怕等她醒来又要闹关节酸痛,他轻步上前一把将人儿抱起,到榻上让她睡得舒服些。
等他从内室出来时,佑生仍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书,他走过去在孩子身后瞄了一眼,有些惊奇道:“这是小戴礼记?”
佑生回头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他的惊讶,“回王爷话,是的。”
“这是皇姐给你读的?”
“是先生给的书单,佑生已经读完前面的了,先生便让我读这本。”
佑生自从进了长公主府,安华便让他拜晁晏为师傅,这事情祉禄是知道的。他拿起他身前的书翻了两下,看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小记,问他:“这些是你写的吗?能读懂吗?”
“较为规整的是先生写的,内容大致能读懂。只是先生说我读完这本书便让我去寻公冶子拜师学武,不再让我跟他读书了。”佑生说着撇撇嘴,有些不太开心。
这些是大人之间的情谊矛盾,本不应牵扯到孩子的,可祉禄也能理解,只怕晁晏今后是不愿意再踏入昶园了。
“佑生,好好读,等回晋阳了,哥哥带你去建畿营从戎,可好?”
“好,佑生以后要做一名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保护长公主殿下,保护王妃姐姐。”
“佑生,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终究是个孩子,听了祉禄的话心中阴雨很快就散尽,又是一片晴空万里。他看着这个孩子认真的模样,微微笑了笑。
怪不得安华说这个孩子很像他小时候,他的这股渴望成才护卫家国的模样,与他在幼时在宫里头一股脑勤奋好学的模样,是真的很像。只可惜当时自己太过年幼,并没意会到身边那些潜伏在阴暗里的危险。
三岁丧母,七岁离宫,那四年间,他见过太多的两面三刀,人性丑陋。
有些人在他父皇面前是那么的温柔贤淑,可转眼之间对他确实无尽的阴谋与算计,从暗中的下毒背后的捅刀,到光明正大的刺杀,他的父皇却对自己的境遇终究只是冷眼旁观。
那四年,既然他活了下来,那么他要更为努力的活下去,不计付出的爬到那凌云的位置上,告诉所有人,告诉他父皇,他才是最合适的储君。
况且,他生下来开始,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日琉惜为褚融求情的事情,她并没有隐瞒祉禄,而是一五一十的说了给他听。而他只是淡笑着看着她,并不说句话。
她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气恼自己不提前商量就干涉朝堂的事情,涨红着脸微微垂眸坐到他怀里,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其实褚氏一族已经完全失了圣心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想着我们这便算是圆了忠勇侯最后的心愿,也算与四皇兄结个好。”
其实祉禄不吱声,不过是因为听琉惜说起皇帝思念先皇后罢了,一时陷入了愁绪。
原本只要逮着机会就喜欢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的人,此刻竟然连手都不动一下,她以为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咬咬唇,伸出自己的手环住他的颈项,飞快的在他薄唇上点了一下。再次抬眸时就看到他邪邪勾起的嘴角,灵台瞬间清明,她抡起粉拳羞恼的在他胸口轻轻砸了一下。
见她就要离开,他抬起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锁在怀中,俊脸颊贴在她姣好的面容上,“如若能一直这样,多好。”
这次出行并不是临时起意,他确实早就有意将她带出来。
圣谕无法更变,他也确实需要南羌的军力支持安稳南境,再寻机会与南境的越骑军拉拢一番,由此便可有了能与瑞王博弈的实力。
虽说瑞王此番虽然受到重挫,但帝王心思难测,壮实自己,总归没有坏处。
东宫之争,生死之斗。
还有一个原因,陛下有意赐婚,让荣亲王沚祯迎公冶世容为亲王正妃,明旨应该近日由中书监发出。
他不想,与世容同在一城看着她领这道圣旨。
这样的事,他如何能不心怀感伤。他当初还能说服自己,待他日御极登为天下主,自能得佳人入宫为君妾。
公冶世容与沚祯并没有男女之情,他不甘心她就这样出嫁。
他也想过再轻狂一次,在明旨昭告之前求娶公冶世容,即使不成也就是一顿责骂或是一顿揍,但他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要倾其所有,他也舍不得看到安华的眼中的忧伤。
从他开始登上朝堂,就不再是暗地里的筹谋,所有与他相近的人,都将与他生死相依,荣辱与共。
祉禄赢取正妃不到半年便要纳侧妃入府,琉惜心中自是不能甘愿,只是她更懂得丈夫所志,注定了他不会是她一个人的。
琉惜是一个极度分明的人,两人之间的嬉笑怒骂她会毫不遮掩的对他敞怀,但是对于无法改变的事情,她从不会对他有所要求,总是淡淡的伤怀聚拢起来,饮下那杯委屈。
“我们,会好好的。”琉惜转动身子,双手捧着他的俊脸很是认真的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说道。
她又怎会感觉不到他这两日的心神不定,只是他不说,她便不问。
她固执的认为,只要他在身边便紧跟他,陪着他就会好。
“我看佑生是个好苗子,我们从临安郡回去,我就带他进建畿营去让公冶子好好教导一番,日后定是我朝柱石。”
“一定进建畿营吗?孩子毕竟还小,况且长公主已然已经将他收做义子,这事还是与长公主商议一下吧。”
“嗯,回去我就去找皇姐。”
琉惜将脸靠在他的胸怀,马车颠得她竟然有些睡意,低语道:“父皇是真的疼皇姐,连收一名罪臣后孙做义子,都不气恼。”
“是啊,皇姐从小所求,父皇总是从不拒绝,即使与满朝文武敌对,也不会驳回她的请求。”
没听到她的答话,他垂眸看着她脸上的浓浓睡意,那双好看的杏眼因为困倦微微阖着,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呼吸渐渐安详平稳。
祉禄宠溺的笑了一下,抓起一旁的薄衾给她盖好,又放低了她的身子让她睡得舒服些。他望着她安静的睡眼,长睫微翘,像个孩子一样拽着他衣袍额度一角。
不管前路如何,此刻总是温情的,他以这段美好感激她对自己的一片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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