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来了三只大船,高都头正打算派小船上去检查,谁知道这些大船不肯接受检查,反而直接冲进了港口。高都头便召集大伙上码头准备抓捕上岸的人员,谁知道这些船上的妖人并没有立刻下船夺取码头,而是在船上放起了妖术…
每次船上冒出一缕青烟后,必爆发出一声霹雳声响,接着不是岸上聚集的人群糜烂一片,就是某处建筑突然倒塌了下来。大伙根本无法对抗这样的妖术,只能纷纷四处躲避。
高都头原说要大家先退守回西门的,但是船上的妖人突然朝着高都头的方向发了一发妖术,把高都头的半个身子都打烂了,大伙便一哄而散了。还请府君尽快派遣人手前往西门,要不然西门也要被那些妖人攻破…”
这名回来报信的高丽武士突然停下了叫嚷,不敢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穿过自己胸口的宝剑,又抬头看了一眼面容狰狞的崔陟卿,嘴里开始不断的冒出血沫,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崔陟卿双手中拿着宝剑在对方的伤口里搅动了几次,眼见的对方再也无力挣扎了,这才飞起一脚把这名跑回来报信的高丽武士踢到在地,看着对方在地上宛如快要死去的牲口一样抽搐时,他才抬头扫视了一眼院子里的兵丁和公吏们大声喊道。
“擅离职守,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者,就是这个下场。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哪来的妖术。此人必然是海上贼人派来扰乱我们的奸细,都给我守好州衙的墙头,你们两个去把大门给我关上,再搬些家具来赌上大门。既然是海贼来犯,他们必然不敢在城内逗留到天黑,劫掠一阵也就回海上去了,大家只要守到天黑就安全了…”
就在崔陟卿杀了报信求援的高丽武士,龟缩在坚固的州衙内自保,放弃了守城的职责时。已经夺下了城中武库的齐彦冰,正带着一只人马向着州衙攻来。
在他身边的耽罗王子付环心惊肉跳的看着这只队伍,队伍中只有不到30名宋人武士,倒有100余名高丽降兵。他们抓住了本城通判宋召之后,事情就变得太过顺利了。作为判吏部事崔允仪的儿子崔陟卿,他来济州担任济州使,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的,平日里除了同岛上的文人聚会之外,基本是万事不理。
因此这济州府的大小公事,正是这位通判大人实际处理的,就连崔陟卿在岛上捞取的财物,也是这位通判大人亲自去操作的。因此耽罗岛上人人皆以为,府君崔陟卿乃是一位仁厚君子,而通判大人则是一位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
虽然这位宋召通判在岛民眼中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但是在济州官吏眼里却是济州府真正的主人。有了他的协助,他们先是兵不血刃的接收了城中武库,让混入城内的众人换上了武库里的铠甲,这几乎就让他们这只小队伍的武力翻了一倍。
之后他们又在武库遇到了前来支取武器铠甲的济州兵马使,在宋召通判的花言巧语诱骗下,这位兵马使孤身进入了武库,结果自然就被齐彦冰给一刀砍杀了。然后宋召拿着兵马使的人头出门招降兵马使带来的部队,百余人的队伍有一半投降了过来,另一半人看到兵马使的人头后就四散逃亡了。
于是在留下了一些人守卫武库后,他们就带着30名宋人武士和30名高丽武士攻向了州衙,试图制造出更大的混乱。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在路上又遇到了城中都头中连珍直平城中乱民的队伍,双方的人手虽然势均力敌,但是宋人这边用所谓的火绳枪开了几枪之后,中连珍直所带的队伍立刻慌乱了起来,最终在宋召的劝说下,这位岛民出身的高丽武官便带着还没逃走的部下们投降了。
有着宋召和中连珍直两人带路,接下来的路程上就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战斗,路上遇到的兵丁不是闻风而降,就是丢下武器跑入了小巷之中。于是他们这只军队从武库打到州衙,非但没有减员,反而足足增长了一倍人数。
这样诡异的状况,不仅让付环心里嘀咕着,就是宋召心里也是极为不安的。中连珍直好歹还是个岛民出身,有着取信于这些宋人的基础。而他却是一个纯正的高丽人,还是被岛民所痛恨的贪官污吏,眼下他手下的高丽武士还超过了那些宋人近3倍的数量,这个时候如果引起了宋人的猜疑,他估计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作为一个已经投降的高丽官吏,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对于这些高丽武士发号施令的合法权力,这些人听从自己,无非就是为了保命和自己过去的积威所致。宋召很清楚,要是宋人进攻州衙失败,不要说事后朝廷饶不了他,就是州衙内的上官崔陟卿也要撕碎了他不可。
因此他今后想要好好活下去,并活的好一些,最好还是协助宋人攻下州衙,释去宋人对于自己的猜忌为好。而如果能够让崔陟卿也活着投降宋人,那么他就不是这次宋人入侵济州府最大罪臣了。高丽上下一定会把目光盯在名门子弟崔陟卿身上,这样一来他的罪责不免就减轻了许多。
于是再看到州衙大门之后,宋召终于横下了心来,走到齐彦冰面前请求道“齐将军,我们虽然一路上招降了这些高丽武士,但这些人不过是迫于形势投降于我们,如果不坚定他们对于大宋的忠诚,下官担心他们会在战斗僵持的时候出现反复之心。
因此还请齐将军准许,把这些高丽军士分为三部轮番进攻,令先降者督促后降者作战,将军率领的本部将士压阵。则这些高丽军士为保自己性命,必不敢再心生犹豫,只能一心为将军作战了。”
齐彦冰一手在腰间的刀柄上摩挲着,一边颇为满意的看着主动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高丽通判,他这时才发觉沈三郎为何总是要求他们善待俘虏了。是啊,要是俘虏们都有这位高丽通判的觉悟,就算是偌大的高丽国他也是有信心打下来的。
他沉吟了片刻,就点了点头说道“宋通判这个主意的确深得我心,那么就由你和中连珍直两人整理带领这只部队。顺便告诉他们,按照我们保安社的规矩,打下州衙之后,里面的财物会分为十份,其中三分上交,一分作为死伤战士的抚恤,四分军中上下均分,一分给与先登墙头者,一分给与先破州衙的队伍。但,战斗未结束之前敢于私掠者,斩。”
宋召听了齐彦冰的许诺,更是大喜的说道“若是将军肯将州衙的财物分赏给众将士,他们就更不会生起反复之心了…”
如何打击一只军队的士气,那么无疑是之前的同伴变成了对面的敌人,特别是这只军队还被包围在一个狭小的建筑中。济州府衙虽然修建的犹如一座小城,但是当外城都没守住时,这座小城几乎是不太可能保全的。
更何况,现在州衙内的最高指挥者,几乎快要变成一个疯子了,自从城外的宋通判把兵马使的人头丢进了院子,声称攻打本城的不是什么海贼而是大宋的军队之后,崔府君就开始有些精神错乱了。
他时而拿着宝剑怒骂,要冲出去同叛贼宋通判同归于尽;时而拿着宝剑逼迫院内看到的众人,要求他们发誓同州衙共存亡,做高丽的忠臣;时而又要众人把干柴、油脂堆放到库房周边,声称要点火,也绝不便宜了外面这些盗贼。
本就因为宋通判在外面的劝说而心神不宁的守军,现在又摊上了这样一个发疯的上司,州衙的守军自然是士气大堕。若不是济州是个岛屿,州衙的守军觉得自己就是逃出了城,也游不回大陆去,估计这州衙也是守不下去了。
而和这些州衙守军相比,外面的高丽降军虽然士气不高,但是在攻破州衙的财物赏赐激励下,和身后督战队的威慑下,倒是慢慢激发出了杀戮的。此时的高丽军和宋军一样,同样重视弓弩的训练。依靠城墙居高临下的射击虽然有些优势,但是当宋召和中连珍直把弓手分为两队轮换覆盖射击墙头之后,进攻的高丽降军很快就攻上了墙头。
当第一个高丽降军站上了州衙的墙头后,本就没有什么战意的守军立刻就有人高喊着“败了,败了。”然后丢下了武器,跳下墙头逃命去了。指挥前院守军的两名低阶武官,此刻想要找崔陟卿出来鼓舞士气时,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这位府君大人已经从前院消失了。
看着府衙大门被撞的摇摇欲坠,而大部分士兵都掉头往后院奔跑逃亡的情形。这两名低阶武官也是心灰意懒的丢下了武器,带着身边的几名亲信向攻入州衙的宋召、中连珍直投降了。
在齐彦冰派出的小股部队接应下,沈师的部下很快就占据了码头和西门,沈师上岸后就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攻向了城中,在州衙前同齐彦冰胜利会师了。看着州衙洞开的大门,他忍不住就向齐彦冰夸奖道“怪不得三郎常说齐大郎有开拓之能,想不到你带了不到百人,就已经把济州府给打下来了,真是白白让我担心了这么久。”
就在齐彦冰谦虚推辞之际,宋召已经拉着一人从州衙内走了出来,朝着这边喜出望外的大喊道“齐将军,崔府君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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