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王座》第五百六十四章 可敬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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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出现的融洽气氛,随着赵皇后这句话彻底封冻了。
    楚瞬召的笑容停滞在脸上,连手指也不经意僵硬了起来,像是随时都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刺穿指新这柔软如棉的颈脖。
    “我也不想和我父皇对抗,可他得我无路可走。”楚瞬召说道。
    “在我看来处低谷中的百姓或许有一天能跻如权贵之中,但权贵们若是去到低谷之中,或许他们连一天都很难活下去,但世子下您不仅活了下去,还成功上位掌权成为这座城里的权贵之一。”
    “我想您应该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跟铁皇对抗吧?离开胤国来到庆国这里,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为了什么,仅仅是和你的生父赌气对抗,还是想另谋一番大业,或许两者都有。”
    楚瞬中无话可说了,两个在楚骁华眼中都是叛国者的存在,此时却出现在落阳城中,喝着同一壶茶,真是讽刺。
    “那您又为什么要那么做?”葛平反问道。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许久之后,楚瞬召声音苦涩道。
    葛平倒是出人意料地平静,楚瞬召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名字叫葛平,我也是胤国人,但很久之前就离开胤国了,现在效忠庆国皇室。”
    “你!”楚瞬召眉头一挑,眼中骤然多了几分凶意,“你为何会知道这一切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淡淡道:“先不说我是谁,世子下知道自己是谁吗?是铁皇楚骁华的小儿子,还是巨商沈三千的私生子,这两个份,你更喜欢哪一个?”
    楚瞬召冷冷地看着他,将那口茶一口饮尽后,面不改色道:“你到底是誰,为何会知道我的份?”
    他给楚瞬召倒了一杯茶,笑道:“这种名为‘雪羽’的茶很难保存,在胤国那边的权贵想喝的话可要花上大价钱才能买来一两,不知世子下有没有喝过。”
    楚瞬召坐到他对面,搁在铜台上煮的茶壶升起白烟般的茶雾,桌上的瓷杯流动着明亮的光芒,为他倒茶的男人相貌并不英俊,消瘦的脸颊深陷下去,眉毛倒是如剑般飞扬而起,但唇上的两缕胡须为他的脸庞增添了些许温和,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男人的眼里并无敌意和警惕,拍了拍席子示意他坐下,用仅有的那只手为他倒茶,笑道:“好久不见,跟二公主下谈了那么长的时间,想必你也渴了,来,喝杯茶。”
    这里地下铺着一层竹席,还能闻到馥郁的花香,暖阁正中有一张小桌,桌上是一壶正在煮着的茶,墙壁上挂着一副看不清模样的侍女图,楚顺召站在这座温暖的阁子里,稍微来了点精神。
    楚瞬召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同时环视了四周一圈,发现这里仅有他们两人时,缓慢地迈动步子走入了暖阁中。
    这时楚瞬召才发现他另一只手是残缺的,但他眼神里并没有那种残缺者常有的愤世积郁感,眼神清亮如弱冠少年。
    “要不要来喝一杯。”男人用仅有的一只手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原来仍旧有人记得他,记得那个曾经给赵家龙室和楚骁华带来深深恐惧的年轻人。
    他本以为直接的份除了沈三千吕倜橘宗螳这些人以外,是不可能有人知道了,曾经的妃子关屠龙者在南陆百姓眼中应该是死了才对。
    他的话让楚瞬召浑战栗,他脸上带着一张可以掩盖原来容貌的生根面皮,连头发也变成雪白了,就连赵皇后都没有认出他的份,但这个男人直接喊出了他过去的称号,似乎连自己王息沉寂的事都知道。
    他忽然听见男人声音惋惜道:“如果是一年前的您,恐怕我现在就被您的君王威严压得说不出话来了吧,真是可惜啊,世子下。”
    男人上释放出的气息如潮水那样扑面而来,楚瞬召缓慢地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心跳恢复平稳,后背上那宛如崇山峻岭般的压迫力依旧无法消散。
    世子下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劈入他的心中,当他下意识想要去拔那把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却发现自己的双足无法迈开步子,仿佛有千钧之力镇压在他上般,令自己动弹不得。
    暖阁中央坐着一个白衣长袖的中年男子,影是那么萧索寂寞地坐在茶台边,眼神仿佛没有任何焦点般。
    “没想到世子下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光辉四,令人敬佩啊。”
    他压着嘴角慢慢走在皇宫的迷蒙的夜色中,当他下意识想起自己是要离开皇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处一座熏风暖阁之中,脚下皆是流动的云雾异彩,连远处的景色都变得有些模糊了,仿佛下着细雪。
    他不是不想以德报怨,但何以报德呢?
    但他们终究是回不到过去那种关系,只能当不死不休的敌人,因为他当着自己的面杀死了花幽月。
    即便在南陆,面对那个男人他终究是有深深的怨恨和难以言喻的敬畏,自己如此叛逃出国丢下一个大烂摊子给他,可他还是派人来南陆帮助自己,正如姜棠三番两次救下自己,看来自己在他心中终究是一颗有感,哪怕是棋子也好也是有感的。
    无论他现在在做什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下的战争做准备,他把鸦齐卫送到自己的边,似乎并无将自己强行带走的想法,只是想通过他们得到自己的确切下落,这会不会又是他谋划的下一步?
    着那夜幕下灯火通明的大,仿佛自己处大胤皇宫一样,楚骁华现在在干什么,批红标注还是在调遣军队?亦是跟自己一样望着夜空默默发呆。
    楚瞬召抬头看
    楚瞬召在皇宫里面慢慢前进着,有手托银盘的宫女与他擦而过,认出了他的份但不敢驻足观看,谁也没有想到那么晚了还有一个发白如霜的公子哥在皇宫里面锦衣夜行,很能吸引这些深宫女子的目光。
    皇宫顶上的月光似乎一种实质的在在,月光照拂所至,宫墙下的影如同被船桨扰乱过的水波一般四向漾。
    现在他和赵皇后两人红口白牙把话说清楚,该是敌人就是敌人,该是朋友就是朋友,就算她对自己下暗招,自己也能有所防备。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为了要听赵皇后说这些他根本不会听的废话,足足浪费了他快一天的时间,可他偏偏又不能拒绝小公爷的邀请。
    现在来赵皇后都想要来拉拢他,让他感到深深不安的同时,居然还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想法,真是奇诡。
    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有句话叫树大招风,楚瞬召算是把这两句话都占了,在落阳城里可谓是风光无限。
    ——
    赵皇后唇角泛起一丝吊诡的微笑,呢喃道:“你的眼睛真像他啊……可惜你也不是他,一个紫瞳曾经输给了本宫,那必然也会有第二个。”
    如今赵皇后当然没有想要杀他的心,但看见楚瞬召如此防备自己,不给自己半点机会和破绽,往一直凌驾于男人之上的赵皇后,此时难免有了要和他争斗的心。
    赵皇后揉了揉不再酸痛的肩膀,青丝垂肩,这样的画面可谓是人至极,“这孩子真是出人意外,难怪我皇姐会看上他,隐忍又狠辣。本来呢,我这个无人敢娶的老姑娘还缺一个驸马爷,现在看来他也没有这个心思,既然如此只能当敌人了。”
    “让他再得意一阵子吧,不过他这手法还真是不错。”
    直到楚瞬召离开东宫后,赵皇后的心腹宫女来到她边,轻声问道:“公主下,要不要派龙侍去解决他?”
    如今的她是何其柔弱动人,但脸上的笑意越温柔,证明她手中握着的力量就有多强大……越难平静……越难对付。
    当时的她是何其疯狂,也是何其简单对付,而他却没能将她杀死。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赵皇后的样子,犹如神明降临,眼瞳里燃烧着焚世的火焰。
    ………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间接肯定,楚瞬召头也不回离开了东宫,但后背却有些湿了,或许是因为害怕,或许是因为一些更加复杂的绪。
    赵皇后笑眯眯看着他,不怀好意道:“你和她之间那点事,本宫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对了,你觉得本宫和她相比,谁更漂亮呢?”
    楚瞬召的肩膀忽然僵了一下,没有说话也没有转。
    赵皇后收回了手掌,嘴角微微翘起,轻声说道:“下次见到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时给我带句话,她总是不来皇宫看望太后和陛下,让我们对她很失望。”
    赵皇后轻轻叹了一声,眼神里有怨恨,有惋惜,更多是不解,还有一丝恍然大悟。
    随着他的这句话出现后,极为可怕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延续了许久。
    楚瞬召仿佛给她那封闭自我的心灵开了一扇窗户,“选择的可敬。”
    赵皇后摇头道:“如何可敬?”
    楚瞬召点头承认道:“虽然可笑不自量,但也可敬。”
    赵皇后顿时语塞,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思维,恨声道:“蜉蝣撼大树的举动是很愚蠢的。”
    “有根很粗的大腿来抱虽然很有安全感,但这种安全是一时的,相比之下,我宁可与风雨搏斗,也不愿意活在巨龙的庇护下。”
    赵皇后气得脸一阵发青,低喝道:“那你是坚持要和我赵家龙室作对,坚持要和本宫作对?!难道你能在南陆抱上比我赵家更粗的大腿?”
    楚瞬召笑道:“那我就以鹰吞龙,在龙吞我前先把龙吞下去。”
    赵皇后蹙眉指出道:“鹰无法战胜巨龙,只会被巨龙的活活吞噬。”
    他挥臂指向头顶之上,轻声说道:“公主下可能不太了解我,我不是那种愿意往自己脖子上待狗链子的人,无论这根链子有多么坚固,终究是一条链子,如果非要我选择支持一个人的话,那我会支持我自己,当一只搏击长空的飞鹰。”
    楚瞬召沉默了很长时间,朝着赵皇后展颜一笑,清秀俊逸,这样的笑容很能杀女子心。
    “我希望你能支持我们,或者说支持我……等我们战胜来自北域的军队后,我可以让你任选北域富庶一地自立为王,本宫承诺的东西决不食言。”
    “所以呢?”
    赵皇后更加坚定地看着他道:“要知道,本宫这些年除了他以外,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男子……即便是本宫的表弟赵龙和龙浮生,他们加起来也不如你的一半。最关键的是,你已经进入了这场权力的争斗,要么当赢家,要么当输家,没有中间地带供你选择,你必须选择站在最为强大的那一方,也就是我这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赵皇后摇了摇头,语气诚挚且认真道:“这次事过后,整个南陆都会知道你不再是被沈三千藏在落阳外私生子,而是左手掌权右手掌财的沈家家主,还是我皇姐庆安龙仙的唯一弟子,无论是武道还是官道,整个大庆王朝必然有你唐煌的一席之地。”
    楚瞬召侧过脸庞,避开了她的轻抚,不咸不淡:“二公主下还有什么事吗?”
    红的脸庞,“唐煌,你听我说……”
    赵皇后沉默了片刻,缩回被他握住的手腕,随后又伸向他的泛
    她面对那张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时,胤国世子的脸庞再度浮现在她脑海中,他们两个的眼睛真的好像啊,就连上的味道和声音都很相似,仿佛现在就是他站在自己面前,唯独脸庞不一。
    楚瞬召还是在修闭口禅,赵皇后软硬兼施也找不到可乘之机,让她感觉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
    “去你的仪态。”赵皇后狠狠啐道,“少给我摆出这幅道貌岸然的样子,你是万人唾弃的私生子,我是万人之上的公主,我愿意放低姿态和你谈话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知道落阳城里有多少男人愿意当本宫的马前卒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本宫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让你宁可和本宫对抗也不愿和我合作?”
    楚瞬召冷冷道:“二公主下,随便打人是不对的,千万不要在自家地盘上丢了仪态。”
    她抬手甩了他一个耳光,还想打第二下的时候,手腕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捏着。
    “下当初也是那么和魏靖建议的吗?”
    “本宫的建议,你觉得如何?”赵皇后重新用回了本宫的自称。
    赵皇后的语调轻轻柔柔的,伸出手来按在楚瞬召的口上,百转柔,呢喃道:“所以你从我手中拿回去的东西,你之后要一件一件地还给我,以后我得到的东西,你也会拥有一部分,唐煌,对我好一点,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皇后转过来,微笑着说道:“女人的直觉告诉本宫你是个很危险的人,所以本宫不敢动你,就怕惹怒了你又没能除掉你,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本宫,男人睚眦必报起来可比女人厉害多了。你的运气很好能有沈三千这样的父亲,虽然他不曾对你有养育之恩,但好歹将你送来了落阳,有沈家当你的背景,落阳城里没人敢随便动你一根毫毛,至于沈家有恩于我们赵家这一点我还是记得的,所以本宫就想和你谈谈合作的事,只要你愿意当本宫背后的盟友,本宫绝对不会亏待你。”
    楚瞬召静默无言。
    说完这句话,赵皇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所以即便本宫很讨厌魏靖他们,但本宫也不得不和他们合作,本宫是在利用他们获得钱财不假,但本宫背后为大庆王朝做的事,你们根本就不懂。”
    “本宫是个对权力**很强烈的女人,也很需要权力当本宫的护符,这也是本宫之所以能躺在这里和你聊天的原因,本宫过去做过的那些事,若是让别的女人去做的话,她们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楚瞬召站直了子,没有多言一句,也不敢说些什么,面对赵皇后这样的女人,沉默永远比说话管用。
    她咬着红唇望着他的脸庞,笑笑道:“想不到你除了除了剑术好,居然还会按摩这门子手法,没什么事做的时候,不妨多来点皇宫陪我,我下次带你去红檀宫那里玩啊,你骑过龙没有?”
    “舒服的。”赵皇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贴的红裙将她的上每个重要部位展现得淋漓尽致。
    此时东宫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楚瞬召松开了手掌,伏下子望着她的脸庞,笑道:“不知下觉得舒服点了吗?”
    楚瞬召被她的笑容弄得浑不自在,手上的劲头也大了起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哼从她的口中传出,足以让天下大部分男子听了后心神漾。
    赵皇后笑而不语,嘴上胭脂红得惊心动魄。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赵皇后笑容玩味,说道:“怎么,如果本宫要对付你的话,你觉得有谁能保住你,沈家大夫人?还是我姐姐?又或者是你那个终不得返回落阳的便宜老爹?”
    楚瞬召摇头道:“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尤其是被女人。”
    赵皇后瞥了楚瞬召一眼,冷声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现在刚接过家业就雷厉风行地清除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人,想法的确是不错,但你要知道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利益不均,而且你还触犯到了本宫的利益,也就是皇室成员的利益。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本宫不会就此罢休的,如果你不答应当本宫的盟友,我有的是办法将你到绝路,毕竟死在本宫手中的男人又不止你一个,本宫会让你鱼死网破的机会都不会有。”
    “二公主下是在威胁我?”楚瞬召语气轻松道。
    赵皇后收敛了释放出来的气势,没有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自说自话道:“我知道你不仅铲除魏靖他们,还将你的人偷偷换进去的事,但魏靖他们终究是拿了我不少好处,这笔账是你们沈家欠我的。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现在手里头拿到的资源我任由你处置,而你们沈家私下的的那些黑料我也不递给锦衣卫和刑部,相对应的你做我的盟友,我们互谋好处。”
    他的手掌依旧是轻柔的按摩着他的肩膀,只是稍微用力了一点,满脸微笑道:“二公主下杀了我,能改变什么吗?”
    足够的理智和适当的疯狂,这才符合她这位女谋家的行事风格。
    当然,她的确可以杀自己,但不会疯到光天化之下在皇宫里面杀死自己,相当于昭告整个天下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自己的做法明显已经触犯到这个女人手中的利益,赵皇后既然可以千里迢迢去西临杀他,在她自己的地盘对他动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路可走?”葛平抚须大笑,“世子下乃是通天大材,何须担忧无路可走,路就在脚下,下走着走着就有道了。
    听闻此言,楚瞬召更多只是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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