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王座》第五百二十九章 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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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秦淮水，平平自落潮。
    落阳城里的秦淮河名动天下，河上的花舫让落阳城里的每个男人心生向往，让外来旅人如归家乡般深感温暖。
    “有好吃的？那走吧走吧，记得啊，我叫张长生，下次来龙虎山就报我的名号，本姑娘亲自带你游玩龙虎山。”
    “师妹，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有你最吃的枇杷梨子，都是不要钱的。”张怀柔伸手为捂着她的嘴巴，生怕她再口无遮拦下去，这龙虎山的家丑都被她一个人扬出去了。
    少女的眼珠子转了转。吃吃笑道：“他们才不像神仙呢，李掌教天天喜欢睡懒觉，三师伯睡觉的时候经常会放，还有我爹他——”
    楚瞬召笑笑道：“我叫唐煌，以前见过你们龙虎山的道士，觉得他们真像神仙啊，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
    最让她感到好奇的是楚瞬召的眼睛，居然是紫色的，她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眼睛是紫色的，愣是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他，全然不顾张怀柔的低咳。
    面前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和师兄差不多大，这头发为什么全白了？这是张长生心中唯一想想法。
    眼前这个少女的气质很是透彻空灵，像是一块温润的白玉，露出一排比白玉更白的牙齿，眼中皆是好奇之色。
    楚瞬召正犹豫着要不要回答，白袍少女的脑袋从道年轻道士的肩膀上探了出来，笑盈盈地望着楚瞬召，柳叶般的眼眸眯成直线般说道：“喂，我叫张长生，就住在龙虎山上，你叫什么名字，有空来找我们玩啊。”
    俊俏的年轻道士没有理会少女的调皮，而是走到这位发白如雪的少年面前，对着他礼节地鞠了一躬，说道：“在下龙虎山道士张怀柔，敢问公子尊名。”
    “师兄！师兄！你看那只狮子好像一条小狗啊。”白袍少女一把搂着他的手臂，蹦蹦跳跳地指着角落里摆放的那只憨态可掬的红玉狮子，可谓是栩栩如生。
    与此同时，楚瞬召下意识地想往后拔剑，这是体不经意间出现的反应，顿时如临大敌，连血液仿佛在此时沸腾起来。
    眼前这两人很明显称不上道高德重，但也有那么几分逍遥自在的境意，年轻道士的视线有些飘忽不定，对边的的其他人都像是视而不见般，唯独将目光落在楚瞬召上的时候，细眯的双眼忽然间睁开，这时候楚瞬召看见他的眼神是何等清澈如泉，仿佛将他的心里洗得一片发白。
    这这句话就刻在龙虎山的山门旁的石碑上。
    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
    在年轻道士的后，跟着一位扎着双马尾的漂亮少女，少女一纯白道袍，双手负后，手持银丝拂尘，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目光像是好奇宝宝般四处打量，时不时咧嘴傻笑，没有那种道门中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说不出的古灵精怪。
    道士上的黄紫道袍让楚瞬召想起那位悬挂雷河的大天师张玄德，眼神不由得沉下去，大夫人说道：“没想到龙虎山也派人来了，或许这次真的会出现什么宝贝也说不准。”
    楚瞬召随之转头，只见一位着黄紫道袍的俊逸公子出现了，腰间悬着一把贴着符纸的桃木符剑，带着一顶云纹逍遥冠，冠帽上的两条彩带随之飘扬，整个人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此时此刻，面前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后。
    “比起找宝贝，我更想你去认识一些人。”
    楚瞬召点头如捣蒜道：“懂了，我们今天是来找宝贝的。”
    大夫人耐心解释道：“这种地方还能拍卖什么，名画字帖，文玩古物，名剑兵锋，甚至是各大门派的金丹灵药都能买到，而且不乏在市面上止售卖的东西，先前听说有人买了一具完整的龙骨打算拿回家去摆着，谁知刚拍下来没多久就让锦衣卫抄家了，连龙骨都被他们没收带走，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因为庆国很看重龙骨这种东西，想要大规模购置龙骨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上次我送你的龙骨匕首才在他们的许范围内，所以拍卖大会的东西往往都是来路不明，所以拍卖之前他们不会告诉我们今天要拍卖什么东西，只有等到场才知道。”
    楚瞬召很是好奇道：“拍卖大会？拍卖什么东西？”
    妇人望着这两个孩子的古怪举动，嘴角轻撇摇了摇头，说道：“这是一场拍卖大会，你们的父亲年轻时特别喜欢来这种地方，在我看来老爷当年只是有点附庸风雅罢了，不过喜欢来拍卖会看女人倒是真的。”
    今早却让沈初夏推开房门时，撞见衣衫不整的妹妹躺在私生子弟弟的上，楚瞬召当时还缩在被子里一阵眼神惺忪，任由那两条象牙色的修长大腿肆意地搭自己的上，当时吓得沈初夏满脸通红险些叫出声来，之后在沈花语的威利下不许她告诉大夫人这件事，否则她以后都不和她说话了，这一吓可把大夫人给她的嘱托吓忘了。
    楚瞬召也渐渐接受了这位古灵精怪的“干妹妹”的心，觉得有那么一个妹妹还真不错。
    楚瞬召在一旁使劲地向她眨眼睛，示意她千万别把早上的事告诉大夫人，自打楚瞬召搬进沈家庄园以来，沈花语每天早上养成了起后去悄悄跑去楚瞬召寝房厮混的不良习气，还不忘帮他洗脸后贴上生根面皮。
    大夫人转头问这位从上船以来就没说过一句话的温婉少女，沈初夏的脸微微一红，有些无辜地摇了摇头。
    “初夏你今天早上没跟他说吗？”
    楚瞬召沉默片刻后，郑重点头，询问道：“我们今天来这个做什么？”
    大夫人指出道：“别看不起他们，他们当中很多人富起来之前都是乡野村夫，甚至有人字都认不全，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的，都是有关过刀头血的经历，做过抛尸入河的事，心机手腕不是一般得重。但我们未尝也不是这样，只是我们一开始的条件比他们好上许多，换做是你我去做他们的话，未必能有他们现在的地位，多点跟他们打交道，你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楚瞬召摇头感慨道：“谈不上喜欢而已，这些人里面很多都是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只能做表面朋友，不能深交。”
    直到三人将他们远远抛在后时，大夫人轻轻开口道：“觉得他们很讨厌是吗？”
    与众人一番应酬寒暄后，楚瞬召的肩膀也不知道被他们拍打了多少次，他们争着喊着自己大少爷就是大侄子，抢着说当年他沈三千是多么多么要好的关系，让自己以后千万别忘了提携他们，那獐头鼠目的嘴脸和一的铜臭味弄得他浑不自在。
    一个年轻轻轻的私生子忽然被父亲送回来落阳本家，不仅剑术惊人而且家族财力庞大，沈家的家业不出意外还是会落到他的手中，不免让那些在落阳城里寒窗苦读入朝为官最后拼搏了一辈子才换了豆腐块那么大点栖之地的朝廷官员们喟叹不止，可谓一遇风云便化龙，前提是他必须是一条金鳞。
    楚瞬召从一开始和嬴栎阳像丧家犬般离开大胤王朝，如今却能在落阳后站稳脚跟还是得依靠沈三千这座大靠山，再就是他本剑术过人，来落阳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名声鹊起，成为落阳百姓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人之一。
    虽然沈家商行的富商们不喜欢这个私生子，而大夫人有意无意将他推倒台上前，他们不得不满脸堆笑地喊他一声少爷，说着奉承这位名动落阳的沈家私生子的话，楚瞬召能听出他们话中的虚假意，对此不置可否。
    虽然大夫人同意楚瞬召和庆安龙仙学剑，但万分嘱咐楚瞬召不要和皇宫里面朝臣走太近，毕竟这座城里想他死去的人远比想要他活着的人要多，楚瞬召也急着在南陆的上空撒下一片可以束缚巨龙的大网，在这片大网编织好之前他还是得安分守己待在沈家庄园，静静等待崛起时机的到来。
    大夫人私下教了不少关于商场上为人处世的道理给楚瞬召，说是金玉良言也不为过，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人都可以放弃，该拿的银两全都拿走不要矫推辞，不该拿的银两一文钱都不能碰，一旦开了恶例想要弥补就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事了。
    现在和过去不一样，她边站在一位比沈三千更加年轻聪明，更加睚眦必报的小沈三千，虽然他和沈三千的样子不太像就是，而这位被沈家商行众多下属商人喊一声大少爷的少年没有和任何人主动问好，只是在用那双瑰丽的紫瞳轻描淡写地审视他们，让他们脊背彻凉的同时，下意识往后挪了两步，觉得这双紫色的眼睛真是可恶，仿佛能看穿他们的内心似的。
    正如大夫人每一次参加商行会议般拥有都是腰得笔直，这一点和沈三千拥有喜欢搓手躬腰满脸笑意不同，因为沈三千的过去成就让他到任何地方都会受到人们的敬畏尊重，但大夫人她终究是个女子，在惨烈如战场般的商场上，女人只要流露出一点软弱姿态便会被狡猾如狐的男人们抓住她的心理，将她一步步到利益的角落里，所以她必须以全副武装的姿态与商人们展开搏杀对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猜测出来的东西很扯淡，楚瞬召想要战胜赵问天，最后推翻赵家皇室的想法是真的，这位发白如霜的少年的公开份是沈三千养在外头多年的私生子，目前居住在沈家庄园中，也没见他去过几次商行，但用剑厉害是真的的，所以没人敢随便轻视这位刚来落阳便名动落阳的沈家私生子，或者沈家大少爷。
    由于赵曦有未婚生子的恶例在前，不乏有人恶意怀疑这位私生子的真正母亲其实是长公主下，父亲是曾经权倾朝廷的沈三千，而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则用秘术改变了，沈三千将他送来落阳城是想让他子承父业后篡夺赵家的江山。
    ，传闻他有一双和胤国世子一样的紫色眼睛，风姿卓然如谪剑仙，剑术之强连宫内卫统领应勇在他面前都走不过几剑，甚至有消息灵通的人得知了庆安龙仙收他为徒的事，是长公主下的闭门弟子，惹得城内年轻俊杰一阵酸溜溜的羡慕，私下猜测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位清秀俊逸的沈家私生子不是一次出现在落阳城里，在皇宫晚宴上战胜浙汉世子的事在早就在落阳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对于船上大部分的客人而言，沈大夫人的份无需多言，这位可是在沈三千被贬出落阳城后撑起沈家大梁的女子，娘家那边也有朝廷背景，与那些花枝招展的交际花相比，她才是是真正的落阳名媛，但让众多富商们关心的是她后那位不言不语的白发少年。
    楚瞬召他们刚踏上画舫，一个着襦裙的曲裾的柔美女子接过大夫人手里的请柬，在请柬的边缘撕了一个角，便恭敬地递回给大夫人，当他们三人在画舫上行走的时候，那些依附于沈家商行的富商们便很地凑到他们边，像是以他们三人为圆心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但也有份低微的人不自觉地退避三舍。
    这次的拍卖大会上注定会让楚瞬召见识到那些潜藏在深水之下的大人物，这次前来参见的人物除了唐王李兆翼，浙汉王朱高饕，离庭女帝慕容山雨包括他们的世子都会出席，场面之盛大几乎囊括了整个落阳城里大半个富商权贵，甚至是南陆最有权力的几个人物都聚集在这艘行驶在这座行驶在秦淮河上的画舫中。
    最后剩下的钱，自然是落入了沈家的钱囊。
    沈三千在自己离开古和城前要楚瞬召成为华南商会的掌舵人，或者将崔家拉拢到他们的阵营之中，他们想要在这场乱世之战中站稳脚跟，不仅要牢牢掌握着华南商会的权力，让他们拒绝放债给赵家皇室以外，还必须从他们手中挖出三千万两银子，相当于庆国每年从诸侯们手中获取的全部贡税，除了用作购买更多的军队船舰外，还能有大量的后余钱银来拉拢诸侯们。
    楚瞬召他们登上的这座画舫简直就是一座楼船，仅仅是甲板上就能坐下近百号人，甲板上也都放着清一色的八仙桌，如同阵列般摆放有序，桌上的菜色皆是请了落阳城里最出色的厨子们前来烹饪，山肴海错，凤髓龙肝应有尽有，排场极大。
    年轻时的沈三千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秦淮河上画舫渡过，后来和崔雪岩建立华南商会后，也喜欢将商人同僚约到画舫上谈生意，吃着从秦淮河里刚刚打捞上来的新鲜鱼虾，伴随着婉约琴女手中传出的琵琶弦声，往往会让他们产生处梦境之中的感觉，如君王般坐拥天下最美的女人，手里握着最锋利的刀剑。
    一座极为庞大且华丽的画舫靠近岸边后，在沈三千离开落阳城后凭借刚柔并济的手腕成功撑起沈家商行的大夫人走了上去，在她后跟着的是着一袭清雅脱俗的白袍的楚瞬召，沈初夏作为她的“小幕僚”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既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将这位女商的神采气势完美地衬托出来。
    说来也讽刺，龙王赵公明曾经用数以万计的龙骑兵征服了整个南陆，巨龙一度也被认为是大庆王朝的主心骨，如今他的王朝居然需要娼张开双腿来供养，否则以诸侯们上贡的税银根本无法维持庆国常运转，如果没有勾栏业这份重要的经济贡税，皇帝陛下或许连朝臣们的俸禄都发放不起。
    最差的也是最不入流那种潜藏着市井小巷中，世家子弟是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各种花柳病多半就是从其中传出，只有那些赚辛苦钱的汉子才会去，连门也是半掩着，只需轻轻一推门就能看见袒露的女人。
    比较次等但数目众多的是秦淮河上的画舫，女子相貌程度差不了多少，甚至许多惊艳美人也是出自花舫，比起一家独大的名贵青楼，她们大多数不愿被老鸨剥夺她们的皮钱，在秦淮河上抱团取暖自立门户，她们当中不乏有单亲母亲和寡妇，每到晚上的时候，便将半大的孩子在留在家中，来到秦淮河上撑船接客，待到天明之时回去继续扮演母亲或者清贫寡妇的角色。
    落阳城里的风月场所和其他王朝都城相比极为顶尖豪华，类似紫金楼和莲足宛这类楼层极高，占地极广，装修豪华程度不逊皇宫的青楼，往往背后都是有权贵在出钱投资维持运转，青楼里往往会有杂役婢女和高级乐师，外加看门打手等数百人，楼内的女子皆是绝色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作对无一不晓，能进入这些场所的人无不是大富即贵，富商朝臣们尤私下包养名，在长时间内付给她足够的“接客钱”期间不许接待其他客人，待到他们对她体不感兴趣的时候，契约才算是解除。
    因为对外来商人而言，如果落阳城里连一间青楼画舫都没有，他们宁可去乡野酒馆里睡渔姑也不会来这里，商业贸易的状况自然一落千丈。
    曾经有研究经世济民的翰林院学士说过这样一个推测，大意是落阳城里至少有三成的人口需要依靠勾栏业养活，如果皇帝陛下忽然发疯铲除要城里的全部院，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落阳城的街头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娼，很快她们的尸体就会浮在秦淮河上，任凭鱼虾啃食，所以落阳城里的勾栏业在很大程度上缓解朝廷的赋税压力，娼们每张开一次腿，就给这个王朝的寿命“添油加灯”一回。
    少女背着手蹦蹦跳跳离开了，年轻道士转头深深看了楚瞬召一眼，仿佛看出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沉声道：“唐公子若肯亲自上一趟龙虎山，龙虎山定恭候大驾。”
    楚瞬召笑着点头，没有开声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