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之外》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非神灵（4）

    这一击，整个世界都知道了管甚的名字。
    躺在昏暗的铁球内，卡塔尔并没有当场死亡，管甚的的棍子先是击断了他双臂，然后砸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但卡塔尔已经无法顺利呼吸。这一击应该把自己的肺部打出了一个凹陷，心脏因为重击骤停，血液无法循环，开始溢出自己的嘴角。
    咳。
    缓过神来的卡塔尔看到了站在唯一逃生出口的那个男人的身影，那根铁棍仿佛鬼魂的钩索，又像是悬浮在头顶上的达摩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再砸下来。
    这个男人，只凭一击，就已经夺去了他的生命。面前投下光芒的洞是他唯一的出口，就算他是重伤，“伊甸园”也可以操控他的战甲带他离开。
    更别说，还有数十个黑衣天使以及悬浮在他们头顶的飞行器，这些都是他的帮手。
    卡塔尔的恩赐强度高达三万，身体素质逼近八级，在任何国家都是不可或缺的角色。更别说，他还掌握着这个世界上最稀有的几个恩赐之一。
    创造，意味着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不管是云芊流还是谁，他们能够操控的元素都只是这个世界物质的一部分。但理论上，卡塔尔可以创造一切，即使他现在只能创造大部分的金属，但有这个恩赐在，他前途无量。
    这是继钟离望和林卫之后，这个世界本该出现的第三位强者。卡塔尔不应该死在这种战场上，他甚至可以凭一己之力创造一座城市，创造更多的星际极战舰。
    只可惜，当他获得这个力量，几天后，他就遇到了管甚。
    而实际上，管甚本来也不是拿来对付他的。没有人猜得到失落绿洲的卡塔尔会在几周前倒戈到教堂，也没有想到，教堂借着这些试验体完善了他们最终的研究。
    但教堂也没想到的是，学院居然还有那么强大的牌。
    一击，就打败了卡塔尔。
    出手的时机，出手的力道，不管换成是谁，都无法做到这点。
    从这一击之后，注意力缺陷综合症，就和书院书人的超忆症一样，成了排名前列的恩赐。
    不管他属不属于恩赐的定义范围，只要一个人凭实力杀了另一个人，就可以定义为恩赐。
    为了做到这一点，这个恩赐的持有者，奉献了他能奉献的一切。
    无论是哪个执法者，都不能和管甚相比。
    “你要死了。”雅典娜似乎已经没心情和他对话：“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卡塔尔眼前已经开始发黑，身体就像坠入深海一样沉重，头顶的光束离他越来越远。而事实上，教堂确实已经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探照光束已经慢慢远离，只有少数集中在管甚身上。
    “我们做到了我们的承诺。”雅典娜说道：“从数据看，你确实已经超过了斯文托维特，在执法者排名中位列第三。”
    “但这不是实战……排名。”卡塔尔似乎依旧耿耿于怀。
    “没有实战排名，卡塔尔。”雅典娜似乎转头下了另一个命令，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没有人会算到你会被管甚杀死。”
    但对面并没有任何信号传来，雅典娜把这个通话划到一边处理其它事情。片刻之后，她才收到卡塔尔死亡的信号。
    “所有人回来了，在修道院集中。”……
    管甚没有去看已经死去的卡塔尔，而是慢慢踏在这个被创造出来的铁球上，无数的探照灯集中在他脚下，但是照不透漆黑的战甲。
    没有人知道战甲下到底是一张什么样的脸，是不是有过度用药的痕迹，但他们只知道，不能让这个人握住属于他的棍子。
    管甚的棍子早已经不是普通的棍子，通体主要由碳纳米管作为材料，混杂镍和钛的轻量金属，每一根能够承载的重量和冲击力排在世界的前列。
    而唯一能配上这个冷兵器的人，只有管甚。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包括学院和失落绿洲的人，他都没有错过。每一个被他视线扫中的人，都仿佛是被那根棍子击中那样，心头一震。
    但管甚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太久，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高墙。
    这下，已经没有任何敌人拦在他们面前。
    忽然，密集的弹雨和激光武器射向了站在最前方的管甚，但枪声过后，一方盾牌张在了管甚面前。他斜抬起头，手中的棍子在瞬间变成了狭长的盾牌，拦在身前。
    “单凭反应速度，他也是最强的。”“朋友”借助慢镜头，把管甚的所有数值标在了孙无情眼前。
    “那岂不是说这个人无敌了？”
    “不，他不可能面对一整个军队，他依旧是……是人。”“朋友”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和你们一样，是人，不是神。”
    “但他现在……”孙无情把目光投到战场中，发现“朋友”用红圈把一个人影标了出来。只见管甚很快弃掉了手中的盾牌，低身躲过密集的弹雨，以极快的速度抄起地面上落下的另一根长棍，直奔高墙而去。
    直到这时，被晾在一旁的王清野才缓过神来。从管甚出现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两分钟。王清野刚刚落地，整理好身上的战甲，管甚就把难缠的卡塔尔杀了。
    无法否认卡塔尔匆忙的逃命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之一，如果他一直把自己困在保护罩内，管甚可能还无法击破这个实心铁球。
    但无论如何，王清野发现，这个昔日的同学，已经和原来大相径庭。
    他看向所有人的目光，是一视同仁的漠视，即使是看向王清野和李建成，也是一样。
    几十年的学院生涯，最终只是彼此疏远而已。”我们要跟上。“王清野没有犹豫，来的人是学院的援军，如果这样还不能突破这个高墙，就错失了最好的机会。
    教堂的所有飞行器起到了拦截的职责，在卡塔尔死后，这些飞行器上携带的武器就对准了迷宫下的所有人。在本来
    的计划中，只靠卡塔尔一个人就足够，却没想到引出了管甚这样的人物。
    顶着最后的弹幕，王清野收拢了部队，仁良径直冲向面前的铁墙，尝试着用自己的恩赐在上面开了一个洞。失去了卡塔尔恩赐的维持，这些不过是普通的金属而已。
    而另一边，李建成的植物开始迅速生长，就像一片碧绿的波浪，卷到了铁墙下方。然后粗壮的藤蔓，开始疯狂地往上爬。
    这堵绵延数公里的铁墙，正在被学院的执法者突破。在往前冲的人中，孙无情看到了胡卿意和张灵秋的身影，看来刚才跟在他们身边的，可能就是管甚，这也难怪他们可以毫发无伤。
    战斗的天平，因为管甚的出现，正在往联邦这边倾斜。但不断逼近中心的教堂战舰和飞行器，却依然在给所有人压力。不过他们之所以没有动作的原因，或许也是在提防联邦的其它底牌。甚至，还包括始终没有出现的东国书院。
    对教堂来说，压力骤增。雅典娜独自一人对抗着这庞大的力量，忽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她划去了很多海外的战场监控，几乎只留下大不列颠岛上的情报视频，现在，她的所有精力都要放在这里。就算教堂大本营被攻破也好，自己也要把失败的时间往上汇报。
    汇报的对象，是早已经不在教堂的圣乔治。
    所以她一直被东国的计划所困扰，联邦学院似乎已经不顾一切的把所有筹码丢到了这个战场上，但东国却还在隔岸观火。如果他们也率兵加入，教堂将会被执法者挤得水泄不通。至于所谓的国际影响，都只能秋后再算。
    前提是，这几天过后，还会有教堂这个组织存在。
    红色的光点慢慢越过了教堂最后一道防线，现在，摆在执法者面前的，只有数公里的平整草地，再然后，就是圣乔治大教堂。
    教堂远离市区，再往南走十几公里，就是英吉利海峡。这个地理位置在地图上平平无奇，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在这里。
    在路过那个巨大铁球的时候，钟离望看了一眼头顶的教堂飞行器，忽然用上自己的恩赐，爬上了这个铁球。
    铁球的背面，有一个供人出入的小洞，洞口的边缘还沾有一点血迹。
    钟离望没有选择钻进去，只是趴在洞口外，手指擦了擦还未干涸的鲜血，伸长脑袋往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挡住了背后的灯光，也就看不到卡塔尔的尸体。虽然就算看到了，也看不到他的脸。
    这个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同伴，就这样死在管甚的棍子下。而如果没有那场背叛，他也不会死在这里。
    而未来的他，所说的第三位创造者，还没有出现，看来并不是卡塔尔。
    “可惜了，老朋友。”
    说完这句话，钟离望转身赶上了孙无情等人的脚步，他背后还背着昏迷的承万里，借着学院开出的口子，也安然无恙的穿过了这堵墙壁。
    但他没注意到的是，黑暗中，始终有那么几双眼睛，在盯着他所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