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制定的撤离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一队快马先去了附近几处玗寨寻求接应,百姓们紧随其后涌出了北门,捻军断后的人马也没有跟来犯匪贼过多纠缠,且战且退一出了北门,匪贼们便把寨门关的严严实实,冷不丁的来了个转攻为守。
前路无阻也无追兵,在众捻军的护送下,百姓们犹如出外踏青一般兴致勃勃,一鼓作气已是奔出了两三里地。
张泷悻悻道:“放儿,多亏了你及时提出要迅速撤离,哥哥算是失策了,没想到这群狗贼就像疯狗一样,不要命的进攻咱们!”
张陈放得意道:“我早就说过,这些狗贼只是攻了雉河集邀功罢了,一群狗仗人势的匪贼!”
张泷回头眺望雉河集,心有不甘道:“只是如此轻易的将雉河集拱手相让,忒是有些窝囊,若不是顾及百姓们的安危,真想与狗贼们大战一场!”
张陈放劝道:“不用担心,狗贼们得了好处定会返回去摇尾乞赏,想必也不敢在雉河集多待,暂且让他们占去算了,咱们只需等各路黄旗回援,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话音未落,只见雉河集内浓烟冲天,火光大作,众人又惊又怒,眼睁睁看着家业被烧,一些百姓更是失态大哭。
“什么不愁没柴烧,你小子可真是乌鸦嘴!”张泷忍不住埋怨,伸长脖子观望了一会儿,看到火越烧越大,攥紧拳头骂道:“瞧这火势怕是咱张家老宅也被点了,这帮狗娘养的欺人太甚!”
“唉!这只能叫做,留得青柴在不愁没人烧,没办法,烧就烧了呗。”张陈放也是无奈改口,又见张泷气的眼珠子快要蹦了出来,生怕他一时冲动掉转马头冲回去,赶忙劝道:“咱们能顺利撤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好在狗贼们没有追杀出来。”
话一说完,只见南边路上尘土飞扬,茫茫多的匪贼们追了上来,张陈放的乌鸦嘴之名当场落实,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子。
张陈放瞅了刘灿云一眼,怨恨道:“肯定是刘饿狼那只老乌龟!怕不是来救他的女儿,或是贪心不足,要拿咱们的脑袋领赏。”
“放儿,你快别说了!咱们兵分两路,你带人护送百姓们离开,我留下来拦住刘饿狼的人马!”
“那不成,你先护送走,我断后!刘虎是我杀的,刘饿狼最恨的人必定是我,这次他追上来肯定是冲我来的,也只有我才能让他停下来!”
“好吧!你千万要小心,我将百姓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便与柱子哥回来支援。”
“张泷哥,我还有一个事,刘姑娘要留下来跟我一起断后,留她在身边好比多了一道护身符,再不济也是一个垫背的。”
张陈放说着指向刘灿云,这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张泷自然有些舍不得,但他更担心张陈放的安危,只好答应下了,护送着百姓往北逃去。
张陈放带着人马跟了半里地,眼见匪贼们就要追赶上来,看到大路东侧有一处陡坡,坡上密布桦树林,自己这边人少,若是弄些草木皆兵的把戏,说不定还能多阻拦一会儿,于是便让手下爬了上去,自己则是押住刘灿云,站在大路中间。
刘灿云叹气道:“你还是不死心,还想用我来挡住这些追兵?没用的。”
张陈放嘿嘿一笑,“别误会,我只是想找个美女陪葬,体会一下死而无憾的感觉。”
“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刘灿云气恼的咬牙切齿,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张陈放见刘饿狼已经带着人马追了过来,便从怀中掏出葬寒心,抵在了她的后心,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小心点,别轻举妄动,我这匕首可是锋利的很!”
刘灿云只觉得后背发凉,不敢乱动,只好任由其摆布。
刘饿狼看到张陈放挟持刘灿云站于前路正中,喝住手下,远远观望片刻,大笑几声,叫道:“张陈放,没想到你小子还敢留下来送死。”
张陈放指着他骂道:“你这不要脸的老乌龟,雉河集我们都让出来了,你还追什么追!”
刘饿狼叫道:“少废话,小子,咱们的账还没算清楚,我怎么让你轻易逃走!”
张陈放高声嚷道:“喂!你这老乌龟怎么得寸进尺起来,要不这样吧,我把你女儿还给你,你们该回哪儿回哪儿,我也不计较放火烧城之事,咱们一笔勾销好不好。”
“少废话,这次除了你的小命,老子什么都不要!”刘饿狼揣测到张陈放是在故意拖延,手一挥指使手下扑杀过去。
张陈放见他居然不顾自己女儿性命要来硬的,忙拽起刘灿云奔向山坡跑入树林。
刘饿狼率领手下正要去追,杨福成拉住他劝道:“饿狼兄,小心有诈啊。”
“这小子分明是在故弄玄虚,怕什么!”刘饿狼毫不理会,他知道捻军人数本来就少,坡上地形复杂树木茂密,双方打起来自然是看谁的人多,于是有恃无恐的招呼众匪贼冲杀上去。
寂静的桦树林在片刻之后立即喧杂起来,此起彼伏的叫杀声惊起飞鸟无数,开始时捻军依靠居高临下的位置压制了匪贼一波进攻,紧接着匪贼依靠人数优势渐渐占据了上风,双方人马在树林中辗转腾挪砍来砍去,你来我往几次三番之后,场面已经是极度混乱,有杀红了眼的不分敌友见人就砍,还有眼神不好的甚至把树都给砍倒了。
张陈放还算冷静,知道不便带着一个累赘到处厮杀,于是拽起刘灿云跑到坡顶一棵大树下,厉声威胁道:“听好了,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否则我轻饶不了你!”
刘灿云冷冷道:“你若怕我趁机逃走,便绑我在树上得了,无端威胁又是何意。”
“行了行了,你别到处跑就是了,刀枪不长眼睛,我可是为你好。”张陈放可不敢把刘灿云绑在树上,万一路过哪个不长眼的把她顺手砍了那可就没法说了。
刘灿云轻蔑的笑了笑,“为我好?那怎么不说把我给放了?”
张陈放一本正经道:“放了?那可不行,你可是我最后的防线。”
刘灿云正色道:“方才在山坡下你也看到了,他为了杀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想用我来挡他,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张陈放笑道:“就算挡不住人,替我挡几刀也不错。”
刘灿云叹气道:“唉!你这人本性倒是不坏,只不过油嘴滑舌太令人讨厌了。”
局势紧急,张陈放没工夫在这里跟她长吁短叹,他一手握拳一手持刃,抖了抖精神,身形一纵,跃入混战的人群。
大刀阔斧不便在树林中施展,张陈放仗着轻盈的步法、短小精湛的拳刃和神出鬼没的招式,在混战中游刃有余,不到一盏茶功夫已经放倒了十几名匪贼,众捻子倍受鼓舞,在他的带领下,居然与数倍于已的匪贼一时间难分胜负。
经过半个时辰的混战,随着死伤的增多,双方还能喘气的大都没了力气,斗志也逐渐消沉下来。打着打着,有人把刀往地上一扔,提议休息一会儿再战,一方表态,两方同意,四方认可,不多时所有人渐渐达成共识,纷纷靠在树下气喘吁吁。
休息片刻,众人重整旗鼓正要再次厮杀,忽然从坡下传来一阵喊杀声,不知是那一方来了援军,双方先入为主,捻军认为是任柱的蓝旗白边旗来接应,匪贼以为是赵元鑫的人马来驰援,都以为是自己这边的援军先到了,纷纷喜上眉梢,个个翘首以待,有的率先打起了嘴仗。
“你们完了,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哼!分明是我们的援军!”
“去你奶奶的,准备受死吧!”
“哈哈,我们要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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