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放亮,刘饿狼气势汹汹的率领手下开到了雉河集南门,与此同时赵元鑫与杨福成的人也开始从侧翼进攻寨墙。
“给老子放火烧门!”
随着刘饿狼一声令下,众手下将收集来的油脂尽数泼洒于寨门上,大火顿时猛烈燃烧起来,肆虐的火焰灼烧着空气,成堆的檑木烧的噼里啪啦,炙热的火星子溅出去很远。
刘饿狼估摸的没错,寨门内的灭火行动进展的很不顺利,雉河集里引自涡河的水渠被截断,缺少水源的捻军灭火时恨不得扒下裤子撒上一泡尿,到最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泼了零星点水望火兴叹。
大火继续燃烧着,外面一层寨门已经被烧焦,钉门的铁钉纷纷掉了下来,通红的铁箍也不断的脱落。刘饿狼美滋滋的盘算着,照这个势头烧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将寨门烧破,到时率先带人杀进雉河集,抢下首功封官领赏那还不唾手可得。
过了一刻,头顶上守城的捻军突然没了动静,刘饿狼发觉有点不对劲,抬头一看,寨墙上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刘饿狼一愣,心想里面的人不会是弃城逃了吧,于是马上派手下去侧翼打探消息。
最不想听到的消息很快传了回来,捻军正在掩护雉河集内的老百姓从北门出逃,杨福成与赵元鑫的人也已先后翻过寨墙,正在里面与捻军短兵相接。
刘饿狼急的原地打转,此次在徐立壮的授意下,众人只是攻城并未围城,不过他没料到捻军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放弃老巢,更没想到杨福成与赵元鑫会先自己一步攻入雉河集。
心急如焚之际,一阵巨响,寨门终被烧破,轰然倒塌的一刻,刘饿狼向手下喝道:“快,赶紧给把火扑灭,速速进城杀捻匪!”
众匪贼硬着头皮扑灭余火,清理余烬,火急火燎的忙活一阵,终于涌进了雉河集。
雉河集里乱做一团,不过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仓皇出逃的捻军遗留下不少财物,这些匪贼到底是秉性难移,争先恐后到处哄抢,刘饿狼看到杨福成正在街上指使手下搜刮财物,忙赶上去问道:“杨大当家的,捻匪呢?”
杨福成得意扬扬道:“哈哈,早就被我打跑了,饿狼兄,你来的有些迟啊。”
刘饿狼切切道:“那还不赶紧追!”
“没必要再追了。”杨福成咧嘴笑道:“咱们攻下雉河集已是大功一件,就由那些捻匪逃去吧,穷寇莫追嘛。”
刘饿狼自然不愿苟同,此次首功被抢,这四品千总的职位怕是没自己什么事了,眼下若是追上捻军杀了张陈放立下一大功,既为儿子报了仇,又能救下女儿,这一石三鸟的好事怎能放过,但是仅凭自己的人马未免有些势单力薄,于是开始怂恿杨福成一起追击捻军。
“杨大当家的,小霸王张陈放乃是捻匪五旗盟主张乐行的宝贝儿子,张乐行现如今又是发逆册封的沃王,若能追上去宰了这张陈放,那可是比攻下一个雉河集还要更大的功劳啊!”
这一番话听的杨福成动了心,拍掌道:“饿狼兄说的极是,若是能立此大功,到时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千总,就算是封你我为总兵也不为过吧!”
刘饿狼点头道:“好,我马上派人去找赵元鑫,咱们一起追上去,将捻匪杀个片甲不留!”
杨福成摆手道:“嘿,别管那赵元鑫了,耽搁那些时间做啥!”这次攻取寨墙,杨福成出力最多,手下死伤也多,可是等捻军一撤,赵元鑫便抢先占了张家大院,张乐行的府邸那可保不齐有什么好东西,他被赵元鑫占了先机,只能在街上搜刮财物,心中自然有些嫉恨。
刘饿狼一想也是,这等大功自然是越少人占越好,于是道:“也好,咱们立刻出发!”
两人一拍即合,集结起人马,奔出雉河集向北追去-
张家大院内,赵元鑫正在清点手下搜刮出来的财物。“不太对头啊,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东西?”赵元鑫抢先占下张家大院,自然是想多捞一些,可是望着眼前几锭银子,还有一些值不了几个银子的物件,神情颇为沮丧。
“的确就这些,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手下小心翼翼道。
赵元鑫失望透顶,甩手来到了后院,期许有些新的发现。
一名匪贼从屋子里跑出来,扒着廊柱叫道:“老大,这里有东西!”
赵元鑫一听忙赶进了屋,看到手下从床底下方掏出了几个坛子。
“不会是酒吧?”赵元鑫琢磨着,命手下将坛子搬到面前打开,果然是酒。赵元鑫大失所望,抽出剑,气急败坏的将酒坛打碎,顿时酒香四溢。
赵元鑫伸长鼻子嗅了嗅,点头道:“好酒啊,倒是有些可惜了,这帮穷捻子竟然有如此好酒,怎么会没银子?”接着走到院中,召集了手下,高声道:“都给我听好了,尽管给我使劲搜,掘地三尺的搜!把穷捻子的东西都给我搜出去!”
众贼匪听后不再局限于翻箱倒柜,各处找来铁锨铁镐,有的开始挖地,有的拆房推墙,不多时张家大院前后宅地已是残檐断壁一片狼藉,地上也是坑坑洼洼,不过仍是一无所获。
“老大,这里有东西!”一名匪贼抱着一个长方木盒跑了过来。
“哦?哪里来的?”赵元鑫接过木盒掂量了一下,分量有些轻,想必里面不是金银珠宝,当即有些失望。
“在那边的瓦砾中,应是拆房的时候掉出来的。”手下指向一处断壁回道。
赵元鑫打开木盒,盒里有一卷丝绸画袋,从中取出一卷画来,打开画轴,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像展在面前。
“这画的是哪路的菩萨?好像还可以,别说还挺逼真的。”赵元鑫扫了一眼。
“怕不是名画吧?说不定还能值不少银子呢。”手下凑上来说道。
“那是最好不过了,继续给我好好搜!”赵元鑫手一挥。
众匪贼又是好一阵搜寻,只把张家大院翻了个底朝天,到底没有再搜出什么值钱的物件,恼羞成怒的放了一把火,张家大院顿时火光冲天,赵元鑫心满意足,又带人去向别处搜寻。
搜了半条街,听手下说徐立壮进了雉河集,赵元鑫赶紧前去接见。
徐立壮得知捻军弃城逃走,又看见城里起了火,便带着一队练兵进城察看,溜达了一圈没看到刘饿狼跟杨福成,于是问赵元鑫:“刘练总跟杨练总呢?”
赵元鑫方才一直在张家大院,哪里知道他俩的去向,忙问起左右,有一手下回道:“刘练总与杨练总追捻匪去了。”
徐立壮一听让这些匪贼继续厮杀也好,正合自己意愿,又问赵元鑫:“你为什么不一起追去?”
赵元鑫忙道:“属下与捻匪一番苦战,将捻匪赶走之后,又想起这匪巢或许有些机密事物,便带人到处搜查。”
徐立壮知道这只是他中饱私囊的借词,皱眉道:“行了,可有什么发现?”
“回徐大人,属下在张乐行家中发现了一幅画像,属下是个粗人,不懂得鉴赏字画,差点将画与匪巢付之一炬,徐大人文雅非凡,不如由您收下吧。”赵元鑫说完忙令手下呈上画盒加以讨好。
殊不知徐立壮对字画也是毫无见地,打开画像瞥了一眼,只觉有一种大家名画的感觉,留在赵元鑫这种人手中也是暴殄天物,于是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
徐立壮不愿在雉河集久留,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捻军并不是这样不堪一击的,于是吩咐赵元鑫速速前去接应刘饿狼与杨福成,随后出了雉河集返回了营中。徐立壮还有一种打算,若是出什么纰漏,只管让这帮匪贼与捻匪自相残杀,自己见机行事,该留就留该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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