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这几天大举渡河,闹出的动静很大,建虏对此早有察觉,他们集结起来后,埋伏于芦苇荡之中;鲁之甲、李承先二将刚上岸,营还未下定,就遭建虏突袭,当时,耀州城连放数炮,又点燃烽火,建虏看见信号,躺在暗处一起施放冷箭,马吉、周守祯等人皆中箭而亡。
建虏伏兵四起,李承先奋起抵抗,一边手持鸟铳打死数贼,一边大呼:“杀贼!”终因立于泥水之中,脚深陷不得力,头中二刀,面中一刀,身中一枪而死;鲁之甲、中军钱应科亦手刃数贼,力尽而亡;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随着鲁之甲、李承先的阵亡,明军残余兵马溃散,建虏追逐明军到柳河岸边,此时,本来准备过河的后队人马为防建虏尾随而来,在撤离时又将桥砍断,使明军只能投河,伤亡人数也因此增大。马世龙见战事不利,于是收拢逃出的残兵败将撤退。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柳河之败传到京中,变成了一场丧师数万人、溃坏几百里的大败;巡关御史洪如钟将矛头直接指向孙承宗:“柳河陷没之故,分明误听奸细擒贼归天朝之语,以贪必不可成之功,乃不度彼己,不审进退,贸贸兢渡直趋耀州,欲侥幸以掩其不备而不知已落奴觳中矣。以致伏兵四起,坚城在前,大敌在后,狼狈失措,张皇奔北,半为追杀,半为沦没。如驱群羊以饷饿虎,其悲惨惭愤可胜道哉。
夫辽事之不能进战也,人人皆知之,人人皆言之。即职亦知关门师久饷穷,一疏亦有毋张恢复之名,勿忘固守之实之言。况屡奉明旨申饬,而竟不遵也,顷职在关门,枢辅自右屯遗职书,职因劝其入关,更以重臣处危地。恐非所宜为嘱,盖以兵不皆精壮堪用而布置远地,备多力分,皆属可虑。故职简汰兵马疏中曾及之。且闻其人心不和,事权不一,上下相蒙,彼此相忌,又有西虏挟赏,往往于宁前各处作梗。正恐奴来脚跟不定,力不能支,奈何奴不来而自送死焉。
丧师损威,虏益生心。冒进丧败者虽云马世龙使鲁之甲等为之,而鲁之甲原守右屯者也。枢辅之驻右屯,亦匪朝夕,岂其无所商度。而一旦为此,无田单复齐之力,类马谡自用之愚,其败宜矣。“
洪如钟明知孙承宗一向以孔明自居,在奏章最后却把孙承宗比作三国时的马谡,可说是大大的打了孙承宗的脸。
宁远理刑同知程继偀奏称:辽广继沦奴逞四载,而袭耀州者实挑之,袭耀亦非失计也,失在以全军为掩耳之计,而盗强敌之铃耳。然济河者没矣,未济之旅一奔数百里”。
兵科给事中李鲁生也上疏言道:“东方之祸害愈甚,望枢辅即出治军,集右屯、锦义之兵于宁远,与抚臣辽东巡抚喻安性从长计议,道臣之夙有才望者使之监军,坚壁清野,深沟固垒,遏贼不得西突。又招号残兵,扶伤吊死掩尸埋胔,以作三军之气急。治金冠逗遛不赴之罪,以谢河上游魂。又移文毛帅,令之出奇牵制,使奴狼顾不得一意长驱。庶重镇可守而神京无虞。”
依胡子睿看来,柳河之败不大可能是皇太极等人精心设计的圈套,然而,孙承宗身为辽东经略,在“焦头烂额”之下,不作仔细侦察,不精密布置,造成丧师失败的结果,确实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柳河之败后言官交章劾奏,严旨切责,令孙承宗“戴罪立功”;当时,魏忠贤认为孙承宗有“清君侧”的嫌疑,指使其党羽攻晃马世龙、孙承宗,孙承宗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于是不断上疏求去,至十月间天启皇帝始同意。孙承宗先已屡加左柱国、少师、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遂加特进光禄大夫,荫子中书舍人,赐蟒服、银币,行人护归,荫一子世袭锦衣世千户。
以胡子睿看来,孙承宗有敢于开拓的精神,所演练的车营战术,在继承了戚继光等先辈的前础上,也有所创新;然而俗话所的好:”练兵为战不为看!“,从柳河之役中,以孙承宗所练兵士来看,真正面对建虏时,还缺乏一股子敢于亮剑的狠劲和杀气。
我们横向比较一下:同是对抗建虏,孙承宗虽然没有真的投入数万大军进攻建虏十一万人要留守部分人马,但他所练之兵马,往前看不可能超过萨尔浒之战时的杜松、刘綎,白杆兵、戚家军等部队;往后看也不见得比洪承畴统领的十三万九边精锐更强!既然,这么多天下强兵都失败了,孙承宗不可能收复辽东的结论是不难得出
就拿收复广宁这件事来说,建虏本意是只守辽河以东,辽河以西当时并不在他们谋划范畴之内;王在晋就说过”得广宁,不能守也,获罪滋大。不如重关设险,卫山海,以卫京师。臣尝谓必有复全辽之力量,而后可复广宁,必有灭奴之力量,而后可复全辽。不然启无巳之争,遗不了之局,而竭难继之供,不可不虑!国家财力东西支应,万分无措,典兵者不恤司农之苦,司农不得已必不恤百姓之苦,民生向来疾苦,今且加编、加役,邦本日瘁,国势难支,职滋惧焉……”
孙承宗在关的四年时间,每岁耗辽饷四百八十五万有奇,通五年约费二千余万,也为王在晋的预言作了最好的注解;此外,同样是士兵闹饷事件,当年王在晋是这样处理的!王在晋当日听中军官毛有伦传报,防守北山湖兵纷纷下山。北山去城数里,不知何故。臣即即传监军道袁崇焕查问,并令总兵王国樑、李秉诚往谕,始知为湖兵五寨司莫大功、李应魁、向世爵、田应对封下目兵,询其故,曰:“今岁皇赏银未给也,正月四月钱粮未领也,经管官剋减,给散不能如数也。关上百物腾贵,粮薄不能资生,愿往京师就新饷也。是以相约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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