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内,胤禛坐在客位上,胤祯却挨着德妃坐在软榻上。宫女在一旁打着扇,茶几上还摆了好些吃点,冰镇过的西瓜葡萄剥去果皮,亮澄澄的摆在胤祯眼皮子底下。
他半翻着白眼斜了胤禛一眼,德妃继续给胤祯剥葡萄,还是没忍住,冷言冷语的问了一句。“雍亲王安了请了,还有事儿吗?”
胤祯心安理得的吃着水果,嘴角笑意盎然,他就喜欢看自己额娘不待见老四的样子!
“前去江宁时,听说额娘头疾犯了,那拉氏特意备了些天麻灵芝,儿子特意给额娘带来。”胤禛挥挥手,苏培盛便从门外捧着两盒子宝贝快步迈进来。
没成想,那东西还没碰到桌面,便被德妃喊住了。
“拿走。”
她都没看胤禛一眼,就那么冷冰冰的吐出了两个字来。
“额娘?”胤禛有些始料未及,他薄唇一抖,又说道:“这也是那拉氏的一点心意……”
“心意?”
德妃冷笑一声,放下手中葡萄,回头来看了胤禛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是给谁看的?上次十四被你皇阿玛打的三个月没从床上起来,也不见你这做哥哥的表表心意!”
胤祯闻言,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故意说道:“额娘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四哥差事太多,哪里想得到我呢?说起来,那一次要不是五哥拿命拦着,我就真被皇阿玛砍死了!”
他话里正好提醒了德妃,那一次,咸安宫内,康熙怒而提刀要砍杀胤祯,是胤祺拼命阻止,胤祯才捡回一条命来。
果然便见德妃怒意陡升,声调也提高了不少。愤怒道:“听听!雍亲王好好听听!你总是怨本宫偏袒你弟弟,你看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哪个与你做母子,怕都与你疼惜不起来!”
“额娘!”
胤禛从凳子上起了身来,双目有些微红。
他是知道德妃一向不喜欢自己,可当她亲口言论自己,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时,那种感觉到底是不同的。
“怎么?本宫哪句话说错了?”德妃不怒反笑,嘴角的嘲讽分外刺目。
胤禛掐紧了手心,垂首道:“上次的事儿,我有我自己的考虑,我做为十四的亲哥哥,若我求情,只怕皇阿玛越而愤怒,才不好收场。”
对于这般说辞,德妃根本不相信,她嗤了一声儿,道:“随你怎么说好了,总之好在十四是好了,若不然,我这辈子都与你没完!”
德妃冷冷的瞥了胤禛一眼,又说道:“再一个,你那府上多久没动静了?你们兄弟多,不代表你皇阿玛瞧不见你,弘晖之后,你那福晋肚子一点也不见动静。”
胤禛低眉颔首,应了一句。“子嗣这事儿,也得讲缘法。许是缘分未够。”
相反,胤祯府上,头个月才报了喜,一位侧福晋,一位格格,都有了。哄的德妃是心花怒放。
“若说你和老九一样,是个专宠的也就罢了。可也不曾听闻你雍亲王府上有谁独得你恩宠的。”德妃抿了口茶,又瞧了一眼站在那处的胤禛,像是终于找到了一头可以明目张胆理直气壮斥责胤禛的话,越说越来劲。
“额娘也知道九哥独宠那一位?”
胤祯有些意外。
德妃噗嗤一笑,望向胤祯时又变成了一副慈母神色,与他闲聊着,“哪能不知道,与宜妃聊天时不就听她说了吗?说那位侧福晋是个争气的,连着两个都是儿子,额娘瞧着也羡慕不是?”
胤祯拍着胸脯道:“那有什么难的!额娘放心,儿子府上这两位若不是阿哥,下来便接着生,生十个八个孙子给您抱着玩儿!保叫您在您那些姐妹面前扬眉吐气!”
“哈哈哈…你这混不拎的小子。”德妃帕子捂着嘴角笑够了,似才想起胤禛,又收起一副笑脸,冷冰冰的对他说道:“雍亲王要是真有孝心,也不求你与十四一般了,你就在这上面长长心,别叫额娘在这后宫抬不起头来!”
这话倒也没说假,后宫这些娘娘们,年轻时比恩宠,人到中年比儿子,到了这个时候不就可着劲儿的比谁的孙子多?
“是,儿臣知晓了。”胤禛拱拱手,还是说道:“这天麻灵芝还是请额娘收下吧,就体恤儿子一片孝心。”
他躬着身子,姿态有些卑微。
德妃叹了一口气,定定看了他许久,才大发慈悲的吩咐嬷嬷道:“还不去接着。”
“多谢额娘,儿臣便先告退了。”胤禛正要转身退出,胤祯却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嘴。“对了,四哥,江宁织造缺任,皇阿玛要你主事,不知你准备举荐谁啊?”
德妃闻言,诧异道:“你管盐商了?”
胤祯耸耸肩,双手一摊,目光却打向胤禛,嘴里对德妃说道:“您不是不知道,您大儿子这回这差事办的多漂亮。皇阿玛大概是为了奖励他吧。”
“没有的事。”胤禛幽幽的瞪了胤祯一眼,才回答德妃的话,道:“皇阿玛只是让我暂理,江宁织造人选一定,估摸着是要将此事交给太子的。”
“太子?!”
与德妃同呼出声的还有胤祯。
好啊!老爷子这一招,转来转去的,还是给老二那王八蛋做嫁衣!
趁着母子二人出神的间隙,胤禛再度告退道:“儿臣告退。”
回雍亲王府的马车上,胤禛瞧苏培盛最近有些中暑病症便让他跟自己一同坐马车,惊的小太监连连摇头大喊受不起。
胤禛嗤笑一声,骂他做样,几番回合下来,他还是上了马车,紧张的坐在胤禛对面。
“有话说?”
苏培盛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胤禛觉得好笑。
想了想,他便老实问道:“奴才是有些疑惑,分明皇上是将两淮管事权都给您的,您为何对德妃娘娘说是要给太子的呢?”
“本王那话不是对额娘说的。”胤禛冷声回道。
不由得苏培盛再多想,胤禛已闭上了眼,靠在软壁上假寐…
晚间用膳时,周澜泱提到想去看看木吉娜,隔邻隔壁的,料想没什么问题,不想胤禟却让她别去了。
一块红烧肉从筷尖打滑,周澜泱疑惑道:“为什么?”
胤禟放下碗来,目露酸涩,道:“别去了,你若是露出个不好的神情来,平白让十弟伤心…”
“可是…近些日子瞧着十爷状态,不像有恙啊。”
胤禟把那块滑回盆里的红烧肉重新夹到了周澜泱碗里,说道:“阿澜,老十这人你不懂,以前温禧贵妃去世时,他一个人躲在棺椁后头哭被我瞧见了,我给他糖吃,牵着他出来,可到了旁人跟前,他又没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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