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胤禟恩了一声。深邃眉眼中,周澜泱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翌日。
户部催收国库欠银的差事,雍亲王办的很是漂亮,如果…没有出曹寅这档子事儿的话。
胤禛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本折子,道:“江宁织造曹寅自知亏欠皇恩,留下自决信一封,欠银二十万两,归于国库,身后事已由十二贝子持节主丧,现江宁织造一职无人堪任,请君父圣裁。”
逼死人了还这般轻飘飘的,脸色都不带改一下的。
胤俄抿了抿唇,如是所想。
谁料,原以为会有大怒的康熙却是问了一句。“他还欠多少银子?”
“回皇阿玛,还欠有三十万两。”胤禛答道。
康熙叹了口气,道:“罢了,从朕的私库里取,给曹大人还上吧。”
君子一言既出,朝堂众人闻之俱惊。
胤禟心底啐了一口,原以为像胤禛这般为事,逼死老臣,皇帝不罚他也定然要痛骂一顿的,没成想,不仅没骂他,还自掏腰包替曹寅还了银子?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皇帝认为雍亲王这般办差是好的!
胤俄也当即变了脸色,不还银子,就等死吧!
散朝后,康熙亲率了宗室于宗祠祭良妃灵位。
有御史宣读了康熙亲提的祭文。
“礼重宫闱,内职恒嘉,良妃卫氏,禔躬婉顺,赋性柔嘉,矩薙无违,方期永绵福祉,何意遽告沦殂。载设几筵,用申醊奠。于戏,穗帐徒悬,慨芳规之不再;恩纶丕焕,俾令问之长垂,灵其有知,尚克歆享。”
众人听后,跪地三呼万岁,胤禩则是叩谢道:“谢皇阿玛隆恩,额娘在天之灵,定感万分殊荣!”
康熙俯眼,看了眼跪在脚边的儿子,轻声道:“起来吧。”
“谢皇阿玛。”
康熙眯着眼扫了眼众人,突然又公布了一则事宜。
“今日起,老八便回内务府去吧。”
“是。”胤禩应声。
从良妃过世那日,他被放出后,说是放出来了,可之前的差事早被人瓜分了个干净,过一月,他便闲散了一月。
对于这样的结果,胤禟心里舒了口气,还是较为满意的。
只要八哥还能继任内务府理事臣,那么,一切便还有希望!
就在他刚刚提起一抹激切时,下一秒,康熙的话便将话头提到了他身上。
“老九。”
胤禟一激灵,忙应道:“儿臣在。”
“工部事宜居多,你且去帮衬两分。刑部人才多,你也不必再去浑水摸鱼,至于两淮盐商事宜,暂且…由雍亲王着理。”
胤禟一惊!老爷子这是几个意思?
“是,儿臣领命谢恩。”
抱着疑问与警惕,胤禟乖觉的谢过了皇恩。
胤祺闻言也不禁看了胤禟一眼,心头也闹不懂皇父的用意。
曹寅一死,江宁织造这个肥缺该是谁的,那还是要听听胤禟的意见。可老爷子却直接卸了胤禟身上两道肥差。
今日一遭,除了大权得揽的雍亲王,怕是无人安宁!
回了府后,胤禟一直闷在书房里。
门口有人急的拍门板。
“九哥九哥!你先别急着气!听说老四去给德妃问安,撞上了十四,又掐起来了!”
胤禟抬起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在那门板快要被胤俄拆下来时,终去将门打了开来。
胤俄举起手,刚要落下,门突然拉开,那巴掌收不住,差点砸到胤禟身上。
胤禟一把接住他的手,又甩开,蹙眉问道:“你说什么?老四和谁掐上了?”
“十四弟啊!”胤俄吃吃的笑,挤眉弄眼的说道:“那德妃娘娘向来不将老四当儿子的,听说母子二人一唱一和的,气黑了老四的脸。”
那母子三人之间的破事儿摆出来都可以唱台戏了,胤禟对胤俄的话没什么兴趣,反而是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过来就为了给我说这个事儿?”
胤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嘻嘻道:“也不是…那什么…不是怕九哥您生气想不开吗?”
闻言,胤禟的心里霎时一软,把人拉进了书房,又使何玉柱去取了些冰饮招待弟弟。
落座后,胤禟才说道:“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卸了差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算来,没将我关起来都是天恩浩荡了。”
那双明亮的桃花眼闪出一抹笑意,又补充道:“你也别担心我,我出宫走的急,八哥那里可还好?”
“好,一切都好。”胤俄想了会儿,又说:“不过你走的太急,都没听见后头皇阿玛又把八哥留下,说了些话。你猜猜,老爷子说什么了?”
胤俄一脸阴笑,眼底的戏谑和玩味都快挡不住。
胤禟被他的表情逗笑,也跟着他笑,道:“我怎么猜的到,老爷子心思瞬息万变的。”
“噗……”胤俄笑出声儿来,凑到了胤禟耳畔,低声道:“皇阿玛说八哥子嗣太少,问是不是八嫂太凶悍,闹的他不敢纳新人,还骂八哥‘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怎么被个匪婆娘拿住?’哈哈哈,有趣不?竟然管起了儿子家事来了?”
说完,胤俄捧着肚子大笑不已。
胤禟摇摇头,说道:“八哥子嗣不丰是事实,八嫂强悍也是事实。可是,皇阿玛突然骂及八嫂,怕不止是劳心八哥子嗣那么简单……”
他眼神一冷,凝结一抹阴骘于眼角。
胤俄若有所思,长舒了一口气,道:“你是说皇阿玛骂八嫂悍匪,实际是在骂八嫂身后的安亲王府?”
“又错了。”胤禟伸出两指,在胤俄头上点了点,解释道:“给咱们的感觉是在骂安亲王府不会教养,实际呢?不还是在提醒八哥,勿要多想多思,别想着有安亲王府做后台,再生出些心思来。”
合着一根鱼线勾来绕去的,还停在了那原点?
胤俄啧啧出声,摇摇头。嘲笑道:“当真是看重老二!就怕谁抢了他位置!”
“老二近来存在感太低,除了四处摆他皇太子的名头架势,听听太子千岁的呼声,倒安静的很。”胤禟分析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兴许就是怕了,不老实些,万一又被废了怎么办?”胤俄不太赞同胤禟的担忧,他以为,胤礽之所以老实,只是对康熙投其所好罢了。
胤禟手指一曲,他摸了摸拇指上的扳指,目光落在了一尊青花瓷瓶上,问:“以前你说过毓庆宫里收捡库房的小太监,是你的人?”
胤俄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小会子啊,哎,也就是之前一次太子要处死他,被我撞上,看他可怜,替他捡了一条命罢了。怎么了?”
神色突然一片精明,胤禟咧嘴一笑,道:“过几日太子千岁宴,该给他送些好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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