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异世界NPC生涯》第二百八十章 第一灾祸

    “取得了记忆？”王鹤表达了疑问。
    “是的，记忆，那可是相当麻烦的东西…既是记录时间、记录空间的载体，又是根源存在的证明。对于第一灾祸，龙之国度的王来说，那是解除它封印的关键。”红龙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和严肃起来。
    “龙王？封印？”王鹤打断了红龙的华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在这个世界里见过的所有生命中，除了龙人以外，只有你是唯一符合刚才你说的‘灾祸——龙王’这种形象的存在。而且，我在外面曾经见过和你外形一致，只有大小不同的家伙。”
    “如果，那就是你口中的灾祸，那它岂不就是你本身？更何况拥有着如此庞大力量的国王，为何要向我一个外人寻求援助？难不成，你无法亲手对付它？”王鹤盯着它，直言不讳地表达了出他的想法。
    同样是红龙，接近的大小，奇怪的力量，在多重巧合的碰撞之下，王鹤从一开始存有类似的考虑。
    此刻，他不过是把话挑明了出来。
    红龙扫了王鹤一眼，似乎通过类似心灵感应的方式传话，让附近呆滞着的龙人守卫和大臣们同时迈步离开了。
    接着，在不知为何逐渐升温的环境中，它开口道：“很敏锐嘛！拥有排斥这个空间本源操作能力的异类啊，直接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
    只见它突然端正了身体和翅膀，犹如人类一般双足站立了起来，认真说道：“我呢，是这片空间的掌控者。刚才你口中的‘路易斯’，正是我在外界留下的一些碎片的聚合。我不打算隐瞒，你，本应是被他们引导过来的牺牲品。”
    “那些游荡在外界的碎片中，几乎每一片都我刻印上了无法抗拒的使命：为我收集灵魂或血脉力量强大的生命，最终将那些生命引到这里，代为偿还我应当背负的罪。”
    “虽然到了他们口中这个使命可能会变成奇怪甚至荒诞的理由，但是，无法进入这里的它们将你们引到了这里，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只是，偏偏在这种时候，把你这个奇怪的存在送来，该说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呢？”红龙感慨着。
    听到这里，王鹤打量了一会眼前这条看起来越发透着某种神秘氛围的家伙，顺着它的话问道：“以你刚才的口吻，你本就不是所谓的‘灾祸龙’？”
    “答对了！不要把我和邪龙混为一谈，我可不是那种邪恶、暴虐的东西。我呢，可是曾经被伟大的神赋予天命，第一灾祸的讨伐者。原本可是人类哦。”它用着龙的身体，直立且“优雅”地走了两步。
    看起来挺别扭的。
    “当年，我作为史上最年轻的神使被赋予了神圣的天命，与四名美貌、勇敢且强大的同伴共通跨越了艰难的战场，从血海中挣脱，击败了第一灾祸的根源，龙王。完成了这场无比宏大的伟业！成为了世界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英雄！”它似乎陷入了回忆，讲着讲着兴致愈发的高涨。
    很快，它瞥见王鹤的表情，见他似乎兴致缺缺的样子，有些不快地问道：“我说，掌声呢？你该不会浅薄到没听说过我被歌颂传说吧？”
    “嗯。所以，这位传说的英雄大人为什么要在这里披着你敌人的躯壳苟活着？一般来说，英雄的归宿不是英勇的战死么？”王鹤一点面子都没打算给对方。
    为了套出尽量真实的情报，他试着如此挑衅。
    结果反倒是出奇的平静，王鹤得到了一句带着同情眼神的回复：“看来，你就是将第一灾祸引重新导至此的愚者吧。”
    “曾经，非人国度的族群因为愚蠢，在征服之后无论做出何种蠢事，最终都会被神所宽恕。你的头脑也是如此令人怜惜。所以，我决定原谅你刚才一连串的无礼，作为对神的宣誓”
    “但是，若你是以将灾祸复活为目的……”它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你能怎样？”王鹤丝毫不惧。
    “别威胁我啊……所以我才说没办法啊，该采取的武力措施的都采取了，我已经尽力了。‘如果尽力都达不到的话，那就老实放弃换条路走吧。’有谁曾这么和我说过。”红龙刚才硬气的态度被王鹤一激，顿时软了下来。
    “这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不是个坏人身上，所以才想你帮个忙么？反正在这里我是绝对不会死的，嘿嘿。”
    一时间，王鹤沉默了。
    在判断这家伙话语真伪的途中，王鹤突然抬起了头，突然用抑扬顿挫的高声歌颂道：“啊，原来您就是那位曾经与四名美貌的同伴一齐击败了巨龙的勇者大人，是缔造了奇迹的传奇者！”
    他的话语犹如震撼地突入戏剧的旁白，瞬间将红龙的疑问拉满。红龙注视着他，瞳孔缩小了一些。
    而王鹤的表情，则如书页被狂风吹拂，急剧地翻转着，从羡慕、敬仰变为了彻底的淡漠。
    “如果是戏剧的话，你的故事本应会像这样开篇，成为众人眼里的主人公，被永久铭记和关注下去吧。”王鹤话锋一转，“可现在，你只不过是被困在这个地方，成为了连拥有无数资料的我都不曾见过的空白。准确来说，在你口中伟大的神的经典中，从未出现过你的身影。这就是所谓的英雄么？”
    “我的目的正如你的期望，并非是为了复活灾祸才来到这里。但是，凡事都存在代价。如果你在试图寻求我的协助，就应该知道该用何种态度面对我。玩笑的话，到这里就为止。”
    此刻，王鹤仰视着那条直立起来比他更高大的红龙，但是，任谁看到了这里都会认清这么一个事实：
    是他，占据了绝对的气势上的优势。
    红龙听到后像是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突然移过了视线，避免和王鹤对视。随即，它像是累了一般，重新趴了下来。
    只见它趴着看向远方，有气无力地说道：“嘛，你果然是个各方面都非常麻烦的家伙……事实就和你讽刺的差不多，我并不是什么英雄。”
    “和他们说的一样，我是个只注重眼前利益的叛神者和失格者。因为背负的罪孽而存在个地方，成为了人类的敌人存续的根基。”
    说着说着，它重新看向了王鹤，带着一种疲惫和些许期望的眼神：“作为一万二千五百四十年以来，唯一能和我这个罪人对等商谈的存在，你能简单听我说几句么？拜托了……”
    王鹤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话说在前面，我无法给予你任何希望，无论是断罪或是救赎，那都本该是你自己做的决断。”
    “真是残酷！连最后的一点依赖他人的期望都不给我么？不过，结果还是允许我说下去了？令人复杂的心情。”红龙奇怪地看了王鹤一眼，随即补充道：“外面的那些碎片肯定会不自觉试着靠近你吧，毕竟，你和那位‘伟大’的神明似乎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它们一定无比憎恨地想要摧毁你，为了让你受尽一切折磨，所以才让你来到了这里。你，该不会被骗了吧？”故意露出了邪恶的笑容的它，没能引起王鹤的兴趣。
    见王鹤只是冷眼看着它，没有搭理的意思，它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始自顾自说了下去：“算了，谈谈正事吧，我的罪名只有一条：没能把第一灾祸，灾祸的龙王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就如神之审判时说的一样，傲慢的我在这个灵魂本源地借助神器力量击败了第一灾祸的时候，听从了它邪恶的诱惑。”
    “我留下了余力，未让它的根源彻底毁灭，而是利用其将其躯壳作为了对环境的‘道具’留在了外面的世界里。”
    “曾经冰冷的酷寒世界恢复了温暖。冰川融化，同族们拥有了可以耕作的土地，拥有了无比丰盛的粮食，拥有了可以定居的安全城市。你知道么？那是我只能在梦中看到的世界。”
    “那是第一灾祸彻底消失也绝不可能完成的伟业，是神都无法完成的伟业！”
    “然后，我让它成为了现实。”
    “我没有错。”它看着王鹤，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
    “可笑的是，根据契约，代价就是：我无法离开这里，我和第一灾祸的根源被彻底混在了一起，成为它的绝大部分记忆的载体。”
    “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我是一名人类。所以，我不会允许第一灾祸再度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我亲手得到的东西，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从我的手中夺走！”一股别样的疯狂，突然降临在了那条红龙的神态中。
    “刚才追随你进入这里的灾祸龙，是龙王躯壳中定期出现在世界某一处的‘本源钥匙’，是根源被打碎的一部分寄宿在躯壳中的意识碎片凝结。如果让它来到这里，根据牵引找到我，接触到我这个躯体中拥有的记忆，我就必然会失去这个人类的自我。然后，无论是我的记忆，还是我的荣耀，还是人类的一切，都必然会被夺去。第一灾祸必将重现于人类的世界，带去无数的纷争与灾难。”
    “作为这个世界的掌控者，我比谁都清楚你拥有的超乎常理的力量。你使用的技巧，与我所认知的一切都不同。不单纯作为异类，甚至说你是另一个神都不为过。”
    “在刚才我无计可施的时候，我怀疑，我再度受到了神的试炼与考验。”
    “但是，听了你的话，现在我可以确信：对我而言的另一个神降临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类，所以，为了我的同族们，也为了我自己，我可以付出一切。”它以龙的身姿，奇怪的姿势跪了下来。
    “哪怕成为叛神者，我也从未错失任何一个机会。”它说出了这样的话。
    王鹤平静地看着它，说道；“那就先从背叛你自己开始，让第一灾祸重新回到世界上。”
    在红龙神态剧变的瞬间，王鹤再次开口：
    “由你，来成为灾祸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