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屠夫》第十二章 清风镇

    轻风镇，这是一个人口不到千人的小镇，虽然位于边境，但是在战争期间却并不是战场，所以尽管整个帝国经历了多年的战乱，这个小镇依然极为安稳。即便是在整个烈焰帝国内部，知道这个小镇的人都没有几个。
    知道这次瘟疫之前。
    瘟疫之前，这个小镇没人知道，这个小镇一直冷冷清清。而瘟疫之后，这个小镇变的世界闻名，可是这里的人却更少，更冷清了。
    至少在扎克的眼中是这样的。
    他在傍晚抵达，他在这个小镇一共遇到了十二个人，包括镇长夫妇和小镇的守卫十人。
    意思是说，他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之中没有遇到一个普通居民。
    这很奇怪。
    “我很抱歉，陛下。自从瘟疫之后，居民们似乎都不太喜欢在白天出门了。不过在一会儿太阳下山之后，街上的人就会多起来了。”
    那位镇长脸上带着丝丝歉意，已经八十岁的他看上去比起一般的中年人还要英朗。尽管头发已经花白，但是依然却有一个如同年轻人的健硕身材。而且皮肤也不像一般老人一般干枯，而是像年轻人一样充满了弹性和光泽。
    “让您见笑了，陛下。”发觉扎克在看他，镇长脸上有些微微泛红。“自从瘟疫过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一把老骨头就重新焕发了生机。结果这样，变成了如同老怪物一样的样子。”镇长讪讪的笑着。
    扎克点点头，却并不知道说什么，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皇家医学院的人也不明白。
    在皇家医学院租住的小院子之中，皇帝见到了之前来到这里的那几个院士。然后，他见到了配合那些院士研究的几个人。
    他们都是农夫，从未进行过任何训练，但是此时扎克见到的却是一群极为强壮的男子。这种强壮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一半正常人类的范畴，而更像是一个兽人一般。
    根据他们的回忆，在被瘟疫感染的初期都很痛苦，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不久之后，痛苦消失，然后他们的身体开始变的强壮。而最奇怪的是，他们并不会感到特别的饥饿，甚至比平时吃的更少。但是，他们却真真切切的强壮起来。根据某个男子不好意思的自白，据说连他们的妻子都变的更加具有幸福感了。
    黑夜降临，小镇被长明灯映射的一片通明。白天看不到人的街道，此时已经渐渐变的热闹起来。
    走在街上，放眼看去，周围满眼看到的都是各种俊男美女。这也是瘟疫的后遗症之一，所有的男子都变的更加强壮，而且变的更加英俊。而所有的女性都身材变的完美，容貌变的美丽。
    扎克感觉非常不真实，但是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恍惚之中，扎克有时候也想，如果自己的子民们都像现在这样，自己的军队又何愁外敌入侵！
    就在这个时候，街边上的两个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一个女人正在中间劝解，这应该还是典型的为了爱而争风吃醋的故事。
    这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就在扎克即将离开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
    那两个男人的身体竟然突然发生了扭曲！他们的骨骼开始莫名的增长，肌肉膨胀，从额头之上冒出尖锐的角，脊椎上面伸出骨刺来。几秒的时间，那两个男子竟然变成了一个三米多高的怪物！
    扎克对此目瞪口呆，这惊人的变化竟然直接在眼前发生。他的护卫将他掩护在身后，以防止意外。但是周围的市民们却非但没有任何惊慌，他们甚至还聚拢上来，似乎要看一场好戏！
    扎克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两个三米多高的怪物开始相互推搡，然后小规模的摩擦逐渐升级，他们开始猛烈击打，然后开始了如同野兽一般的撕咬！他们口中满是匕首一般的牙齿，长而且锋利。他们的指甲更是如同刀剑一般，相互碰撞更满是各种火星。
    战斗充满了原始和野蛮，他们完全不像是人类，而像是某种发狂的野兽，他们嘴里发出呼呼喝喝的声音，没人能够听懂，但是却足以表达出最简单的意思。
    愤怒。
    扎克从最开始的吃惊，到后来的冷静。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变化，但是他却更加担心了。
    最终，战斗以一方认输作为结束。他们重新变回人类的样子，身上满是伤痕。输掉的人满眼怨恨的逃离，而赢得的人则抱着美人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地上满是血迹，不但如此，连围观的民众身上也有很多沾染了血迹。但是那些人没有任何不高兴，他们兴奋的谈论着刚刚发生的战斗。
    这就是瘟疫带来的后果？
    但这到底是什么？
    正在扎克疑惑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叮铃一声，清脆，悦耳，似曾相识。
    他抬起头，却看到不远处，一直小黑猫正慢慢的走过房檐，那清脆的声音正是从它的脖子下方传来的。
    叮铃！
    又是一声！
    扎克身边的侍卫表示也听到了声音，同时也看到了小黑猫。年轻的皇帝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他从来都没有忘记那只小黑猫的样子。多少年来，它从未长大，而那清脆的铃声更是在扎克的耳边响了整整十八年，这已经牢牢印记在脑海之中的声音绝对不会出错。
    扎克的心底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也许会很危险，但是他依然做出了决定。
    他要去跟上去。
    尽管他的侍卫尽职尽责的试图阻止他，尽管他本身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依然跟了上去。这只小黑猫走的很悠闲，近乎是用一种近乎于在月光之下散步的方式在前进。这也给了扎克一个能够跟上它的机会，他和他的侍卫在这个小镇之中穿行，杂乱的小巷遮掩了星空，并且很快让他失去了方向感。他只是近乎本能一般的跟着那只黑猫，并且最终来到一个小院落前面。
    这个小院落看上去非常不搭调，因为在这个密集的小镇之中，这个院落远远的在一旁，仿佛被单独隔离出来一般。这里没有长明灯，空旷的四野幽暗而且静谧，在这里似乎连天上的月光都变的暗淡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侍卫已经不见了，在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他静静的站在那小院子前面，院子中央是不大的房子，灯光透过窗户照在地面上。看上去就像是凝固成实体一般的物质一样，极为不真实。
    小黑猫停门前，用爪子轻轻挠了一下门。门后传来走路声，门被打开，一双温柔的手将小黑猫轻轻抱起。然后，那双手的主人抬起头，清澈的双眼看到院子之外站立的人，她微微笑了一下，来到他面前。
    “很久不见了，扎克。”她说。
    “您好。萝莉娅”扎克突然在一瞬间忘记了应该如何称呼面前的这个人，他只能生涩的唤出她的名字，却不知道继续下去应该说什么。
    “请进来吧。”萝莉娅微笑着转过身去，给扎克让开一条路，然后年轻的皇帝迈动双腿超前走去。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扎克大声对自己的叫喊道，自己并不希望进去！并不想要进入这里！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他在畏惧，但是为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他颤抖着，跟随着萝莉娅。门后一片明亮，金色的光芒从四面八方投射进来，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女仆正在打扫房间。扎克想要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不但如此，他的眼睛正被外力控制着，不能按照他的思维随心所欲的转动。他的双腿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他伸出手推开一道道门。最终，他来到这里。
    空旷的房间，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任何摆设。只有在房间尽头的一幅人类的骨架，那骨架站立着，靠在墙边，骨骼之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文字正散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如此耀眼。骨架里面有一些内脏，正在像是生物一样蠕动着，而骨架上也附着着一些碎肉，更是随着内脏的蠕动而微微颤抖。看上去，像是一个人被扔进了食人鱼池塘，没有被吃干净又被捞上来一般。
    “这是，什么？”扎克对萝莉娅问。
    “这？”萝莉娅嫣然一笑。“这是李奥。”
    扎克来到骨架前，伸出手，摸了一下。然后那骨架突然一动，一把抓住了扎克的手腕。
    “你好，弟弟。”
    扎克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胃在抽搐，从头顶要脚趾，此时他没有任何一处器官在正常工作。他害怕，他恐惧，此时，几乎所有负面情绪都在他的心头沾染。
    他即将崩溃。
    “你在这，但是你已经死了。”扎克不受控制的开口说。
    “火焰只能杀死我，却无法毁灭我。”骨骼，不，李奥说。
    “那么你要向我复仇？”
    “不需要，这个小镇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下，瘟疫已经将他们变成我最忠诚的战士。你也已经看到，他们更加强大，和人类比起来，他们完全不可战胜。”李奥的空洞的双眼看着扎克。
    “那么，你仔细思考，然后回答我现在的问题。”李奥松开他的指骨，让扎克重新恢复自由。
    “如果让你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的选择是什么？”
    “杀死我，你成为皇帝，失去天幕，陷入战争。然后我复活，重新开始一场新的战争。”
    “或者，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李奥的声音开始变的悠远。
    “做出决定吧，弟弟。”
    李奥正在重生，萝莉娅，莱薇，蚊子，三个人站在扎克身后，人类变形成的巨型怪物朝着这里涌来。
    扎克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拼命的冲出小屋，在外面，他的护卫正在和那些巨怪进行战斗，可是，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是那些怪物的对手？护卫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为扎克拖延时间。
    “他离开了。”莱薇站在屋顶的风向标上，看着远方，夜晚的微风吹着她的衣裙，发出飒飒的声音。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了呀。”萝莉娅站在院里子，抬头看着莱薇从天上缓缓飘落。
    “我们必须等待李奥复活，而具有同血的扎克则是关键。”莱薇看了屋子一眼，隔着窗户，能够看到李奥的骨架。
    “只是希望不要太吓着扎克才好呀。”萝莉娅小心翼翼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