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屠夫》第十一章 和平

    扎克放下最新的捷报，打开窗子，让温暖的空气吹进房间。半年的时间，他的头发已经重新长起。但是此时他已经不需要剪掉，因为战争已经离他而去。他已经离开战场半年时间，现在已经是春天，远方的山上已经出现了音乐的绿色。护国神殿依然是火一般的红色，但女神早已不再护佑。
    幸好，一切都在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
    ‘也许，战争可以在夏天到来之前结束。’扎克想到。
    “在想什么？皇帝？”萝茜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走来，她的脸前蒙着轻纱，但是依然能够看到她的半张脸变的极为丑恶。一致眼睛已经完全干瘪下去，剩下骇人的空洞，而另外那一只完好的眼睛看上去也没有任何神采。
    “没什么，母亲。我只是在想这场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扎克转过身来，接过萝茜的手。那只手如同干枯的数根，皮肤之上满是皱纹，哪里像是一个国母的手！
    “三年了，已经三年了。这场该死的战争终于要结束了么？”萝茜笑着，来到窗前，和大多数人一样，她从窗前看的第一个事物就是远方的护国神殿。结果也没有任何区别那里依然是安静的。
    “从现在看起来，也许到夏天之前，这场战争就会结束，我们的异族朋友们为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扎克站在萝茜身后，轻轻为她捏着肩膀。
    “孩子，母亲当初支持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曾经后悔过么？”萝茜伸出手去，握住扎克的手。衣袖从她的手腕滑落，露出里面干瘪的胳膊。仿佛生活在最贫瘠地方的灾民一般！
    “老实讲，一开始我的确想过。如果我不这样做，老老实实让李奥当皇帝，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烈焰帝国依然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帝国。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说任何我想说的。”
    “但是。”扎克的手慢慢用力。
    “但是这不是我希望的生活。”
    “父亲自从那一天开始就一病不起，整个国家的负担都压在我的身上。即便有大臣扶持，我却依然被这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我很高兴，我终于有这种办法来证明自己，来挑战自己。我终于知道，我并不只是那个只会躲在别人影子之中的废物。”
    扎克来到母亲面前，单膝跪下。
    “所以，我不后悔。”
    和扎克预料的一样，战争在夏季来临之前就结束了。入侵的三国撤回了自己剩余的军队，交还了矿藏的位置。但是他们拒绝为自己运走的资源缴纳任何赔偿。而烈焰帝国本身却也无力追还，于是，整个大陆又重新回归了宁静的状态。
    那些曾今帮助过扎克的异族们在战争结束之后便都进入了皇城，由于战争的缘故，很多人逃离，造成皇城空下来很多地方，那些异族便定居在那里。对于这些战争胜利的功臣，扎克自然不会亏待。只是无论扎克如何询问，这些人什么都不要，他们只是安静的住在这座城市里。
    扎克很好奇，却也很无奈。他隐隐的感觉到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但是由于不太对劲的事情实在太多，他根本意识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自从失去了护国天幕之后，烈焰帝国便重新回归了自然大家族。这里冬天会寒冷无比，夏季则酷热难耐。在被冻死晒死一部分人之后，人们也终于学会了如何驱寒避暑。
    夏季的皇城雨水非常充足，甚至是说几乎要到了泛滥成灾的地步。有的时候，一连阴雨一个月都不是稀罕的事情。而现在，乌云更是如同不要钱一般，拼命的遮盖住头顶的世界。
    每当在这个时候，扎克都会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想起李奥临死前说过的话。
    “我会回来的。”扎克轻轻说了一句。
    轰！
    雷声吓了扎克一跳，他仿佛看到一个黑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头上被钉入了橡木钉。然后，他很快就被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思考方式给弄笑了。
    哗啦！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狂风将窗子吹来，冷风带着大雨到卷着冲进书房。扎克连忙站起身来，将窗子关上。当他回过神来，时候，却看到自己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双眼之中竟然带着金色的光芒！
    “谁！”扎克大声喝道。
    凄厉的闪电照亮天地。
    轰！
    雷声几乎要将整个皇宫都震塌一般。借助刚刚的闪电，扎克看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而是一直小黑猫正趴在椅背上。
    扎克长出一口气，他来到桌子后，将那小黑猫抱起来，轻轻摸了摸它的头。
    “这么小，看上去倒是很像是那个人的黑猫似的。恩，对，那个叫玲玲的黑猫。”扎克一边说着，一边在小猫的下巴上轻轻搔了两下。
    叮铃！
    清脆的铃声让扎克的心中一惊，他缓缓举起那只小猫，在小猫的脖子上，系着一个美丽铃铛。而这个铃铛，而曾经的那只一模一样！
    轰！
    又是一道雷声，扎克猛的转过身去，一张无数次出现在梦境之中的脸，此时正在自己面前！
    “你好，弟弟。”
    扎克晕过去了，在那瞬间他的脑海之中将火刑的瞬间回忆了无数遍，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下体正在剧烈疼痛。但是，那都是幻觉。他甚至已经并不在意，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适应，战争的生活让他没有时间来怨恨，唯有在梦中才会想起。
    但是，现在不同！
    当扎克醒来，他已经重新坐在椅子上。没有黑猫，没有李奥，什么都没有。他先是一愣，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呼”
    他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平缓下来。刚才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以至于他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那个应该早已死去的哥哥。
    就在这个时侯，一条黑影从他的床前越过，发出清脆的铃声。扎克抬起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战争在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是从本质上来说，敌对状态依然没有消失。皇帝必须一方面必须努力安抚民众情绪，恢复国内安定，而另外一方面则必须要让自己的国家机器尽可能的朝着军事方向倾斜。
    历史上，烈焰帝国的边境拥有无法轻易逾越的屏障，那些数公里宽的天堑再加上冲天的烈焰屏障，帝国的屏障是根本无法跨越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女神放弃了帝国，护国天幕消失，连地面上巨大的天堑也在缓缓靠近，如同一个伤痕正在愈合的生物一般。
    之前，周边三国利用烈焰帝国不防备的漏洞冲过了天堑。那么在不远的将来，一旦这天堑愈合，周围虎视眈眈的三国会立刻重新出现。
    扎克完全不敢放松，他每天被安排的满满的。内政部，国防部，图书馆，这就是他的路线图。除了吃饭和睡觉，他都会在这三个地方出现。但是，他依然感到巨大的危机感。
    他成为皇帝太早了，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运作一个国家。
    然后，老皇帝病逝，这位老来得子的皇帝的后半生完全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有扎克知道，当李奥的事情发生之后，皇帝便彻底一病不起，最终他还是没有熬到和平完全降临。
    接着，西后病逝，自从被怪物腐蚀掉脸之后，西后的身体便日渐衰弱。战争期间，她一直都在照顾老皇帝，和老皇帝相互鼓励，相互依存。然而，老皇帝的去世给了她最后的一击。
    亲人的相继去世让扎克极为悲伤，但是为了国家，他只能将这些感情暂时压抑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刻，一些谣言开始在国内出现。
    ‘李奥还活着。’
    最初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这种谣言，然后这谣言开始慢慢的传播到整个过境之内。扎克非常迅速的派人调查了传言的来源，却发现似乎是一些很小的宗教组织，他们信仰一些莫名其妙的神。这种宗教组织李奥有什么关系？扎克百思不得其解。
    这种传言出现的几个月后，一个位于边境小镇发生了一起非常诡异的瘟疫事件。最开始，被感染了瘟疫的人只是感到浑身乏力，然后毛发开始脱落。随着时间的日益严重，他们的皮肤开始溃烂，最终如果放任不管的话，瘟疫最终会将整个人全部腐蚀掉，连白骨都不会剩下。
    扎克派遣了一个由皇家医学院的院士组成的医疗小组奔赴小镇进行调查。数周之后，调查小组传来消息，说这个小镇的瘟疫竟然自行消失了。根据检查，一开始几乎所有的居民都被感染了瘟疫，但是只有一些体制孱弱的人最终被瘟疫毁掉。而瘟疫过后，那些没有被瘟疫毁掉的人全部恢复了健康，不但如此，那些人反而变的更加强壮。这个奇异的现象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甚至连周围的帝国都很好奇，一时间各种谣言四起。
    接下来，皇帝做出了一个令他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
    他决定动身，亲自去那个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