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屠夫》第十章 扎克

    星空，清冷的风吹进帐篷，将案台上的文件吹的哗哗作响。一只手立刻将那些纸按住，然后那个人站起来，来到帐篷外。风并不大，只能勉强将他蓝色的短发吹动而已。冰冷的感觉让他脸上的那道伤痕有些隐隐作痛，但是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扎克感到很疲惫，自从他成为皇帝以来，他几乎就没有享受过一天安宁的生活。战争，成为他每天必须思考的事情，他必须强迫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成为一个优秀的将领，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
    但是，他首先是一个皇帝，他所作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让战争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一旦他犯下错误，士兵就会成为这错误的代价。他并不认为自己得到皇帝的方式有多么光彩，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成为一个好皇帝。
    三年的战争他丧失了一半的领土，却因为收缩了战线而让战争不再一面倒。国内的大臣们对此评价不一，有褒有贬，但是他们都承认，新皇帝的确做出了贡献。毕竟他在一开始的退守政策尽管丧失了土地，却保住了大部分的军队，让这些多年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战士们重新感悟到战争的残酷。
    但是，这不是办法。
    烈焰帝国丧失的一半领土之中，包含几个大型矿藏，这些大型矿藏占据了帝国超过一半的资源。那些侵略者们刚刚站稳脚跟就立刻动手将那些资源运回国内，他们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安排。
    扎克有些想笑，因为他在这个时候又想到了他的哥哥。那个总是让人看不透的大皇子，李奥。
    如果他在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现在发生的事情，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这是李奥的缘故。他玷污了女神，导致女神不再护佑帝国，他指示蚊子屠杀了灭火者组织，为那三个帝国的入侵提供了借口。可以说，如果李奥不存在的话，这场战争根本不可能会发生。
    但是战争发生了，李奥就如同一个混乱的根源，从他一出生开始身边就从未有过任何安宁。皇帝，皇后，国家，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独善其身。
    哦，有一个，至少萝莉娅肯定会是最安全的。
    扎克缓缓走在军营之中，两个侍卫贴身保护着他。安静的夜里，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士兵们太累了，面对那些凶狠的敌人，他们已经做的非常完美。即便扎克是皇帝，又怎能要求更多呢？
    对于自己又想到已经死了三年的哥哥，扎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现在这件事跟李奥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李奥也许只是原因，但是真正入侵的依然是那三个国家，即便李奥不存在，只要有这个机会，他们就绝对不会错过。
    这只是时间问题，怪就只能怪烈焰帝国过于依赖女神的护佑，而忽视的军队的武力。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财富，却只是让那些黄金宝石堆在那里，果然还是皇帝的问题？
    扎克检视着自己，又思索了很多。他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思考，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停在什么地方睡着的。直到早晨他被侍卫叫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过于疲惫，而睡在了路边。
    然后，侍卫说出了不得不叫醒以为熟睡皇帝的理由。
    “一队黑精灵求见陛下。”那侍卫脸上带着古怪的表情，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黑精灵。
    这些生活在地下的种族对地上的生物极为冷淡，他们也对人类没兴趣。但是唯利是图的他们却经常出现在雇佣军之中，他们是最爱好的杀手，冷酷无情，未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很多人都喜欢雇佣他们，但是没人愿意和他们做朋友。因为他们并不需要任何朋友，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和敌人。
    扎克更是奇怪，他并不确定这队黑精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们图谋不轨的话，他们应该选择一个更加适合他们行动的夜晚，而不是这样大刺刺的站在他们军营外面。当然，也并不能排除这是一个诡计。
    扎克决定去见他们。
    两队精锐护卫在皇帝两侧，他们来到军营外，见到了那队黑精灵。
    空旷的戈壁上，二十几个将全身都隐藏在黑色袍子之下的人站在那里，阳光无法照射到他们的脸，但是通过他们露在外面的紫色双手和灰白色的头发依然可以判断，那些的确是黑精灵。
    看到扎克出现，他们之中的一个缓缓走来，在扎克前方二十米的地方停下，然后他单膝跪地。
    “我是黑精灵魁兰部族北方地下城的副族长崔林，我以我的信仰宣誓，我和我的部族将会把我们的生命完全献给帝国的皇帝陛下！”
    黑精灵有着极为优雅的嗓音，他说的话也非常好听。他的誓言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显然这并不是一个玩笑，因为那些星光证明，一旦他违背誓言，他和他的部族都会在瞬间失去生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这没有任何道理！
    这场人类之间的战斗不牵涉到任何精灵的利益，无论是白精灵还是黑精灵，他们都不在乎人类到底为何战斗，他们甚至巴不得人类都全部死光才好。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有精灵会主动投奔人类的事件，因为在精灵的眼中，人类根本就是一群未开化的低等生物。
    所以，即便拥有无法作假的誓言，扎克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请不要感到烦恼，我们知道人类并不能理解我们的作为，但是请相信我们，我们是真心效忠于帝国最伟大的皇帝陛下。并且，我们并不要求任何利益。”崔林，这个有着接近两米身高的黑精灵说。他的眼神被隐藏在兜帽之下，没人能够看到，但是他的话听起来到并不像是假的。
    “为了证明我们的诚意，我们在来之前，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崔林站起来，从袍子之中取出一个布包。那布包是用粗麻布做成的，上面满是厚厚的血迹。
    “昨天夜里，我们潜入土之帝国的前锋军营，杀死了他们最杰出的指挥官，卡塞。”布包被打开，在里面是一个人头，乱糟糟的灰褐色头发，满脸的皱纹，脸上带着一道伤疤。扎克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卡塞。正是这个男人带给了扎克接二连三的失败，正是这个男人让扎克的脸上也填上了一道疤痕，也正式这个男人，策划了整个入侵的战斗路线。
    他被称为披着狮子皮的狐狸，对外无比强力，而内心却极为狡猾。这样一个人突然死亡，带给土之帝国的损失几乎是灾难性的！
    就在这个时候，斥候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在几分钟之后，斥候来到皇帝近前，他带来了敌军最新的消息。
    敌军最杰出的指挥官卡塞，昨天夜里被人切掉了脑袋，而这件事直到今天早晨才被人发现。
    一切都明朗起来，这件事肯定是这些黑精灵们做的。扎克感觉好像幸福从天而降一般，他为这些刚刚加入的新朋友办了一个并不算隆重的欢迎宴会，宾且这对方将领的死亡告诉了这里军营之中的所有人。一时间军心大振，而战士们对于新来的黑精灵更是充满了好感。
    但遗憾的是，那些黑精灵们依然对普通人没有任何兴趣，他们拒绝了一切的交流，独自聚在一起，仿佛这个军队和他们无关一般。皇帝对此毫不介意，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胜利，谁有会在乎呢？
    但是，奇怪的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
    在黑精灵到来的三天之后，一支由八十个熊人组成的兽人军队来到了军营外。这些身高接近三米的狂暴战士每一根毛孔都写满了暴力，他们有着和人类一样的身体结构，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浑身长满了浓密的毛，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一颗熊的脑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智力低下，相反，他们很聪明，只是他们更加倾向于利用肌肉来解决问题。大多数熊战士都会为自己装备半身甲，他们使用沉重的双手武器，只要挥动起来，甚至可以连人带马同时砍成两截。
    就是这样一群扎实，同样为扎克带来了礼物，那是整整一包袱的耳朵，整整一千个，都是左耳。来自风之帝国的精锐第三军团，那个号称风之矛的部队。
    扎克同样在军营外开辟了一篇区域安置了这些新来的战士，但是他的疑惑却越来越严重了。
    无论如何，现在的烈焰帝国都没有任何理由吸引这样的战士加入。黑精灵自然是不必说，他们从未将人类当作智能生物来对待，更没有任何可能对人类俯首称臣。而那些兽人和人类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被定义为食物链的两层，完全没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到底是什么让这两个种族突然来到这里，对一个刚刚登基惨三年的皇帝称臣？
    扎克不相信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号召力，百思不得其解下，他也只能将其归为老巫妖艾门德拉的能力了。因为自从三年前火烧皇子的事件发生之后，艾门德拉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过。在扎克看来，他必然是为拯救国家而去奔波了。
    然后，接二连三的，烈焰帝国位于其他战场的军队也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生僻的面孔。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宣布对烈焰帝国的皇帝效忠，同时以击杀敌人作为他们的礼物。
    扎克不明白，但是无论如何，能够得到帮助，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战斗过程之中，这两只新加入的队伍表现出了恐怖的作战效率。在战斗之前，黑精灵们会对敌方的指挥官进行精确的击杀，然后趁着混乱。熊人战士们带着军队直接冲向前方。那些狂暴的战士将敌人匆忙组织起来的阵型全部冲散，后面扎克则带领着自己的部队进行收割。
    同样的事情也出现在战场的各个角落，这个世界很公平，人类拥有最大的数量，但是单论战斗能力，任何一个种族都比人类要强千百倍。
    曾经的失地被陆续收回，扎克终于不用带着战士们冲在最前方，他已经可以回到皇宫之中。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送回到皇宫之中，看着地图上代表自己国家的红色区域正在重新恢复，一种成就感慢慢在扎克的心中蔓延。
    这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