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明朝》第330章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啊？”老朱奇怪地问道，李化龙哈哈大笑道，不知道别人的家还不知道你家么？你朱一刀在京师当真是鼎鼎大名啊，就连大街上卖菜的大嫂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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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为了找到朱府，就在人最多的菜市场问了问，哪里知道顿时围过来一群人，各个面目狰狞，以为此人欲行不轨。甚至有人悄悄地找来了熟识的探子，李化龙不得不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是跟老朱在浙江共事，这次来京师是有要事商谈。探子这才半信半疑“护送”到了朱府。门房听说是找自家老爷的，看着倒不像什么恶人，这才赶紧去汇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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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一刀也莞尔，让门房从账房支了十几两银子，给还在门口候着的探子们送去，并要求他务必一个个地发到手里。这才赶紧让李化龙坐下，慌不迭地亲自给他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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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现在才想着找我喝酒啊？”看着李化龙那作笑的脸，老朱好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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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你遣人去告诉我，让我今日来贵府上拜访，然后一起去陶然居吃酒的么？”李化龙愣住了，紧接着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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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啊！我还需要遣人去通知你？咱俩搭档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不了解我么？真要是请你吃酒，我直接就找上门了！”老朱一口茶没喝下去，差点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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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也是沈一贯张位他们太不了解朱一刀了，以为老朱会碍于面子**出去，尽管心中有疑惑，可当李化龙提出让他请客吃酒，他定然不会否认驳自己的面子。谁能想到，老朱的大大咧咧远远超出他们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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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人去跟你说的？！”朱一刀一听，这还了得，居然还敢有人冒充我朱一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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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也不清楚，贤良祠的驿卒个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来通知的，怎么，难道……”李化龙也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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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飞！”老朱脸色突变，冲着门口大喊着，张飞慌里慌张地从旁边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半条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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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派出衙门里的人去调查！给我查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的人，顺着这根线查上去，但不要惊动他！”老朱沉着脸下了命令，张飞连话也不回，扔了鸡腿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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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化龙坐在那里又是愤怒，又是懊悔，没想到自己到了京师居然被人给摆了一道，老朱也沉思不已，是谁居然敢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把李化龙诳到自己家里来，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猫腻不成？没过多久說閱讀，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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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房来报说，有个自称是沈一贯的带着下人前来有事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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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一贯是谁？老朱越发地有些不着头脑。李化龙脸上却露出了喜色，冲着门房道：“快快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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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来人进了大堂，李化龙大笑着迎了上去：“沈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若是有什么事情，让我直接去贵府上不就行了嘛！何必这么麻烦！”来者正是沈一贯，那个穿着下人打扮的眼神中却不时地散发出精光，他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老朱，这让老朱有些警惕。还在辽东的时候，李化龙就跟沈一贯有过深交，只是当时朝廷把他调任到了播州后，因为事物繁忙，就未再联系，今天沈一贯突然找到了老朱的府里来，实在是让他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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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就是朱千户吧？久仰久仰！”沈一贯含笑对老朱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内阁阁员兼户部侍郎高启华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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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说过！高大人能来，鄙人这陋室当真是蓬荜生辉呀！来人，上茶！”对于朝廷大员，老朱一向没什么好感，就连那个沈一贯也是如此，若不是看着他跟李化龙有旧，也不会给他什么面子。更何况身处如此高位却穿着一副下人的打扮，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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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启华跟李化龙都是一怔。朱一刀怎么如此说话？他莫非对朝中大臣有什么成见么？沈一贯知道老朱对高启华的打扮起了疑，赶紧解释道：“朱千户不必紧张，实在是这几天皇上要召见李化龙李大人，我等不方便在公开之地交谈，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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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沈一贯想通过使诈的方式，把李化龙请到朱一刀的府里，然后在陶然居吃饭的时候跟他们碰面。哪里知道高启华回来后大发雷霆，说沈一贯怎么能出这种馊主意？那朱千户是何许人也，又怎么会不清楚这其中的关键？糊涂！于是两人赶紧换了衣裳就往老朱家里赶，总算是见到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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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白了这一点，沈一贯的脸色也有些泛红，他也是无奈之举，必须要见到李化龙，弄清楚浙江事件的细节，才好判断出皇上的想法。老朱冷冷地看着两人，只感觉这些人争权夺利已经到了骨子里，不放过任何打击政敌的机会，不惜使用任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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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半天劲，沈一贯总算是道完了歉，赔完了礼，希望朱一刀能体谅。毕竟老朱是皇上的人，除了李化龙，他们谁也没跟朱一刀打过交道，靠道听途说是根本不能正常判断一个人的。因此李化龙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冒这个险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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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下说话吧！”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老朱地指了指大堂的凳子，“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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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军士立刻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听老朱淡淡地道：“马上通知张飞，把衙门派出的人都撤回来吧！不用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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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军士有些奇怪，但还是迅速地执行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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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一贯的脑门子上渗出了汗水。这大冷的天，他却觉得身上不断地冒着冷汗。朱千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居然在跟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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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事情你们慢慢聊，鄙人还有些事要办，请自便！”说罢，老朱站起来转身就走出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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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一贯，高启华跟李化龙三人不禁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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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朱千户是个粗鄙武夫的？此人心机甚深呐……”高启华看着空旷的大堂门前，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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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鸣鼎食之家，更何况又是相府，连夜都有报更的。这时报初更的梆声从前院里传来，一直躺在躺椅上的赵志高突然睁开了眼睛道：“是报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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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让下人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的王珉轻声应道：“是，初更了。阁老，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别再等了，这都回来两天了，钱宁还不来见您，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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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志高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他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哇……你那天说，人心似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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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似水。”王珉慢慢地把他身上盖着的毯子又捂了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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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志高却摇了摇头道：“不对，这水总是往下走的，可人心却总是高了还想再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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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珉愣了愣，接着道：“夜已经深了，明天卯时就要进宫，您老还是早点休息吧！”说着就要去搀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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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睡了，就在这儿眯一会儿，坐更待朝吧……”赵志高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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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更待朝的不止他一个人，钱宁寅时正就离了贤良祠到了宫门外，在朝房等着。他睡不着，自从回来以后整夜地睡不着，自己跟陈于壁的分歧已经对立到不可调和，又见不到赵志高，以后就里外不是人，什么事都难做了。原本还有他们两人为自己做后盾，一些事情尚能放开手脚，可如此一来，再回浙江就尴尬了。后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他的心里挣扎万分。卯时初，景阳钟响了，他第一个就到了西苑禁宫朝房，在这里等着赵志高和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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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地，两顶抬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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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宁茫然的两眼中再度露出了复杂和痛苦的目光，一个是想要先见不能相见却又不得不见的赵志高，一个是一向看好自己，自己却不曾有任何表示的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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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顶轿子停了下来，钱宁按照礼制恭恭敬敬地对赵志高跪了下来：“学生钱宁叩见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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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志高却仅仅是平淡地应了声：“不用了。觐见皇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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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转了个方向：“属下钱宁叩见大人。”张位却微笑着答道：“你辛苦了！起来吧，一起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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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站起来时，两人已经进了西苑禁宫朝房，于是他也只能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当站起来的那一瞬间，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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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有些睡眼惺忪地走到檀木箱子前，把手放在盛着的冰上仔细地抚了抚，然后用力地贴到了脸上醒醒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拿起一边镶着金丝的毛巾，慢吞吞地擦了擦手，这才悠然地走到了大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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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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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四品的知府，一个四品的河道监管，两个科甲正途的知县，你举手就杀了。好气魄！”看着下面还在跪着的几位大员，万历沉默了半晌，才对跪在中间的钱宁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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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上，依大明律法，监主修河道的官员河堤失修酿成灾害，等同丢城弃地。臣身为浙江布政使兼浙江巡抚，奉王命棋牌可就。”钱宁直起了身子，缓缓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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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可以先奏请朝廷，然后依律**？”万历面无表情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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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上，当然也可以。”沉默了一下，钱宁才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