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的实验日志》毁灭村庄的怪物（4/4）

    深夜寂静之时，黑暗笼罩了大地，惊惶、不安充斥于村落，弥漫在人们的心中。
    熬过了白天的猜疑过后，村民们疲惫不堪，再也没有精力去提防那所谓的怪物。人们满怀期盼的躲进了梦中，希望这一夜能够平安，没有人会在夜里死去，醒来后的清晨也不再会有指认与绞刑。
    可就在人们期盼的同时，街道上却游荡着一个鬼祟的人影。他行于矮墙的阴影之下，躲过巡逻的守夜人，穿过无人的广场，向着位于村子另一端的酒馆跑去。
    酒馆的厅堂中，酒馆的老板点亮了油灯，看着屋里那十几个村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今村里的氛围很是糟糕，人们彼此怀疑、孤立，几杯浊酒便是缓解内心不安最好的办法。
    “现在可是宵禁，要是被那些家伙发现的话可是会被当成怪物吊死!”
    老板皱着眉头絮叨着，可他的手底下却没有闲着，熟练而又迅速的拿出酒给这些深夜而来的客人倒上。
    “不打紧，不打紧。你看，我都把半个村子的人叫来了。那些家伙总不能把这么多人都吊死吧？”
    秃顶的“醉鬼”端着杯子，一如既往的和老板打着岔，眉眼之间保持着笑意，只不过这其中却平添了一些苦涩。
    “今天是‘木匠’，自从‘牧师’被吊死的那天他的情绪就不太对劲儿。只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动手……”
    “‘木匠’被吓坏了，‘吝啬鬼’同样也是。他害怕有人会因为自己抠门儿而借这个机会报复他，这事他之前还和我聊过。谁知道他好不容易狠下心来出钱请大家吃顿饭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人们喝着酒，说着今天集会时未敢说出口的话，谈论着这场不幸背后的种种。
    “你们说，真的有这样的怪物吗？”
    不知是谁这样说了一句，却使得所有在场的人都沉默了。人们无言的喝着酒，没有一个敢说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我受够了，受够了他们瞎折腾。生活都变成这样，晚上躲在家里提防一个子虚乌有的怪物，白天则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那些家伙吊死。这和我们逃亡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醉鬼”似乎喝醉了，他红着脸大声嚷嚷着，缓解了尴尬，说出来每一个人的心声。
    “与其提心吊胆的呆在这儿，还不如就此离开。不如……咱们今夜就走，去个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就像是来到这儿，发现这有座村子的时候一样。”
    酒馆老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环视着自己的酒馆，无声的叹了口气。
    自最初人们决定在这里定居组建小村落的时候起，他便开了这座酒馆。如今几十年过去了，经历过兴衰，经历过喜悲，早已对这座酒馆有了感情。即使是目睹了“木匠”的遭遇过后，还是没法下定决心抛下这所有的一切离开。
    他的内心很是纠结。
    愧疚在指责，指责他因为害怕说了谎，才使得暂住在酒馆的前冒险者被村民们吊死。
    胆怯则在为此开脱，那句谎言才是村民所想要的，这样不仅保护了自己，同样也保护了那个村里人。只是没想到牧师会主动站出来做出那样的举动，事情便也因此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怪物是否真的存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人们的所作所为早已比那怪物更为过分，更为不可饶恕。
    逃离这里恐怕才是最好的选择，等这些喝酒的村民散去了，自己或许就该离开村子了。
    酒馆老板思绪、回忆着，沉浸在无言的感叹之中，几个小时便这样过去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每天夜里都会有村民到这里喝酒，酒店老板恐怕早就开溜了。众所周知，他为人厚道从不偷奸耍滑，只不过在处事上总是极其胆小，过分小心。
    “老板，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就在村民结伴离去的时候，走在最后的村民却停在了厅堂的门口，他转过身来，迟疑着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酒馆老板这才注意到之前忽视了一些事情，这次来喝酒的人实在是太多，而他们所有人自来的时候起就一直背着行囊。他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从台柜下边拿出了自己的行囊，与那村民相视一笑。
    然而就在众人行至村口，打算就此离开的时候却被“治安官”和他带领的一众村民堵住。
    “怪物害怕被人们抓出原型，所以才会想着逃离这里。它是如此的邪恶、狡诈，利用了你们所有的人!
    “回来吧，回到家去。神会庇护我们的。”
    “治安官”学着牧师的样子大喊着，表现的无比虔诚，可实际上在这之前，他才是村民里最不相信牧师传教时所言之语的人。
    “放屁!你才是那个什么什么的怪物。这么久了，我不信没有人会想要逃跑。可集会上除了夜里被怪物杀死的人之外就再也没有少过人!”
    “醉鬼”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指着“治安官”破口大骂。
    “或许村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怪物，从始至终都是人在杀人……是你们在借怪物的名义杀人？而你们，这些不敢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家伙，甚至还利用集会指认把其他人当替罪羊!”
    “你……你血口喷人!你这个邪恶、狡诈的怪物!”
    “治安官”一旁的年轻人，那个曾经有望成为牧师的学徒站了出来，只不过他却低着头，眼神躲闪。未能给“醉鬼”以震慑，反而在无形之中让那些想要离开的人们有了信心。
    “谁敢再往前走一步，谁就是那怪物!”
    “治安官”大喊着，抽出了别在腰间短刀。他身旁的那些村民也随之架起了锄头和草叉。而那些想要离开的村民们也是同样如此。
    “疯了!都疯了!你们……”
    酒馆老板鼓足勇气站了出来，挡在两群人之间。只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村民们推倒、踩踏，连同他劝说的言语一并淹没了人群之中。
    叫喊声、厮杀声充斥在这村庄里，如同一出闹剧，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天边即白，晨曦将至。漫长的黑夜已经远去，光明终将到来，只不过村里的人们却再也看不到这丝熟悉的光明。
    和煦的晨风，清脆的鸟鸣，清晨依旧是那样的祥和。然而这偏远之中的小村庄却是一片死寂，如同沉痛的哀悼者般庄重而沉默。
    “想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莱姆斯坐在弟弟罗姆卢斯的墓碑上喝着烈酒，看着那只还未来得及埋葬的棺材抱怨着，甚至还在棺材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棺材掀开了一条缝，原本沉眠的罗姆卢斯从中爬了出来。他狐疑的打了着周围，嗅着空气中的血腥。
    “都结束了？”
    他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自己的愚笨会惹哥哥生气，就像是几天前夜里跑去向牧师忏悔自己的过去一样。
    “是的，都结束了，只不过这次我们又该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