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的实验日志》毁灭村庄的怪物（3/4）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村民们便被牧师召集到了广场。人们彼此相觑，轻声私语，谈论着牧师以及他一会儿要宣布的重要之事。
    “你也是被牧师叫来的？”
    “是啊，不知道这回那家伙又抽什么疯。难不成又是传教？这都是这个月第几回了？”
    “这次恐怕是真有重要的事。不知道你们注意了没有，那家伙的状态不太对，早上开门的时候他那样子简直吓了我一跳。他红着眼睛，皱着眉头，脸色更是从没有过的难看，身上的那件教袍染着泥污，满是褶皱。当然，更离奇的则是那家伙的态度。今天早上他竟然没有端着那副神仆的臭架子，空洞、惊恐的眼神简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是!昨天白天见他还不是这样。说起来，昨天夜里你们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个声音？那尖锐、恐怖的怪叫。会不会牧师他遇到了什么……”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拼凑之下有了无数的“真相”，可这些“真相”却不足矣令所有人信服。一时之间流言四起，臆想于耳语之中愈发怪诞，不安的情绪更是在人群中发酵、蔓延。
    就在这时，牧师终于开了口。
    “怪物!狡诈、恶毒的怪物!它长着利爪和尖牙却披着人皮，藏身于人群之中!它不仅杀害了罗姆卢斯，陷害了那个外来的冒险者，还借由我们的手吊死了他，除掉了唯一能够认出怪物的人。
    “这是它……它亲口对我说的。
    牧师浑身颤抖，似乎想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却又语焉不详，含糊的略过了昨晚发生的惊悚之事。
    “如果不是神的注视与庇护，恐怕我也会像罗姆卢斯那样被它杀死，却不是用匕首，而是那怪物的尖牙和利爪!
    “想想看我们的处境!那怪物就像是柄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刃，我们不知它什么时候落下，又会落在谁的头上。惶恐、惧怕，我们将永远活在阴影之中，而这正是那怪物所希望看到的。
    “想想看这样的将来，作为人我们蜷缩在家里瑟瑟发抖，而怪物却可以安稳的享受属于我们的一切。
    “是的!那怪物的存在便是对我们的挑衅，对神的亵渎!”
    村民们沉默了，他们惊惧的望着彼此，眼中多了一丝怀疑。
    “你是说……那怪物就在我们之中？”
    沉寂之中不知是谁先开的口，化作星火点燃了猜疑与冲突。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村民们彼此咒骂，互相指认，所有人都否认自己是怪物。
    “是他!他对那前冒险者的意见最大!”
    “是他!他给前冒险者套的绞绳!”
    “是他!他拉的绳子，他动手绞死了那个家伙!”
    “是他!”
    “是他!!”
    “是他!!!”
    亲朋里间，好友反目，指责、推攘、扭打，顿时人们乱做一团。
    “你们每个人都有罪!我们都是罪人!”
    人群之外，牧师如此高喊着。原本的传教游说之辞，此刻在众人听来却有着另外的意味。
    人们纷纷停止了争吵，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牧师。
    “你……真的是牧师？”
    那个吊死前冒险者的青年如此问着，颤抖的手指更是直接的指着对方。他是一名教徒，有望继承牧师的教徒。
    “牧师先生一向注重形象，他教导我说教徒的仪表是教会的形象。因此他绝对不会让教袍上有褶皱，更不会让那上面沾染泥污。还有《圣典》更是时时刻刻带在身上。
    “你虽然顶着牧师先生的面容，假装成他，可你的行为却与他完全不同!你又怎么能说明你是真正的牧师先生，而不是自己口中的怪物？”
    “我……”
    牧师哑口无言，他想说自己被吓坏了，吓得将教徒最基本的准则都忘记了。可他的尊严却使得他不得不保持沉默。
    “你这个可憎的怪物，不仅杀了牧师，还装成他的样子欺骗我们，唆使我们互相残杀!”
    “怪物!”
    “怪物!!”
    人们齐声高喊，其中那些曾经吊死了前冒险者的村民更是直接拥了上去，摁住他的头，堵住他的嘴，拖着他，沿着熟悉的道路向着村口走去。
    “怪物!怪物就在我们身旁，藏身于人群之中!”
    绞绳拉起之时，牧师艰难的呐喊着，充血的眼睛就那样睁着，死死的瞪着周围的村民。
    夕阳西下，晚风有些阴冷。枯树拽着两个摇曳的人影望向远方，感叹着夜晚的临近。
    对于村民们来说今夜将会格外难熬，因为那真正的怪物还藏身在他们之中，等待着、期盼着。
    天空昏暗，阴霾笼罩着大地，遮蔽了清晨的阳光。乌鸦驻立于房檐上，低沉、嘶哑的怪叫着。
    人们于惊恐中醒来，期盼光明的到来，可眼前这黑夜过后清晨却远比黑夜更加可怖。平静的生活早已不复存在。自绞死牧师的那天起，人们便活在了惶恐与不安之中。
    自那天起已经过去了几个星期，村口的枯树上已经挂满了尸骸，却没有一个是怪物的模样。牧师临终时的嘶喊就这样应验了，残酷的事实质问着他们的内心，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承认自己的错误，自愿成为下一个吊死在枯树上的替罪羊。
    叮!叮!叮!叮!叮!
    警钟又一次的被敲响了，如同昨天，前天，大前天……自牧师死后的每日清晨亦是如此。这声音的出现意味惨案的发生，意味昨晚又有一位无辜村民被怪物杀死，同时意味着投票和绞刑。
    “昨夜那怪物又行动了，它用斧子砸烂了一个可怜人的头。是的，就是‘吝啬鬼’，那个可怜的家伙昨晚一改常态请了大家吃饭。现在想想，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活不到今晨。”
    广场上人群正中，那个被人们推举为治安官的人如是说着，阐述了昨晚发生的惨案，还有他仅知道的关于死者的生平。随后他将那把作为凶器的斧子拿了出来，丢到了地上。
    “这不是‘木匠’的斧子吗？你看握柄上还刻着他的记号呢!”
    认出斧子的人是“木匠”的邻居，他曾经偷过“木匠”的斧子却因为上边的符号吃了瘪，不仅没能得到斧子还不得不赔给对方几枚铜币。
    人群涌动着，“木匠”就这样被挤了出来。
    “我……我没有杀人!”他狡辩着，“我杀的是怪物!怪物!‘吝啬鬼’向来一毛不拔，他怎么可能请全村的人吃饭!他一定怪物假扮的!他……”
    “可他的尸体没有变化，还是原先的样子。我亲眼看见的，亲眼!”
    “你才是怪物!肯定是他识破了你的身份，于是你就杀了他！怪物!”
    “怪物!”
    指责声、咒骂声、嘈杂声，他人的声音盖过了“木匠”的狡辩。一双双冰冷的目光，一声声恶毒的咒骂却比绞绳更加令人窒息。
    “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都是怪……”
    还没等他说完，愤怒的人们便把他绞死在了枯树上。只是他的尸体却并未如人们想象的那样恢复原型露出怪物的真容。
    私下里，人们祈祷着怪物会自行离开，第二天再也不会有人死去，也再也不用从彼此之间找出怪物。
    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怪物依旧活在村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