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的实验日志》深渊之下（2/3）

    （三）
    冰块坠入酒杯的声响将我的思绪从回忆里唤回。
    “在想什么呢？”
    艾瑟尔坐在我的身旁，递过酒杯的同时倾身亲吻我的脸颊。金色的发丝洒落在紫色的晚礼服犹如天使般美丽。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一切弄明白。”
    冥冥之中我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头脑里很乱，先是想起了家乡那不大的小镇，又是想起艾瑟尔嫁给的那位吓人的年老乡绅，就仿佛我离开家成为冒险者的经历不过是一场梦。可窗外发着微光的铃兰与藤蔓却只属于童话与传说。
    “又在考虑那件事？”
    艾瑟尔的笑容有些无奈，不过这也难免。毕竟我又要开始重复那自己都知道烦人的碎碎念了。
    “还记得我来这里的时候吗？在我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正驾着马车前往斯图恩。当时夜很黑，天空中甚至连月亮都没有。夜风阴冷刺骨，于是我便喝了点酒御寒。或许是我睡着了吧，当我再次睁开眼自己就到了这里，发现了这座不可思议的庄园，还在其中遇到了你。
    “我总觉得这一切很是不可思议，却又莫名熟悉，就好像这一切我曾经经历过一样。”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卢克。毕竟……”
    “毕竟，命运使我来到这里与你相遇？”
    强烈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张口打断了艾瑟尔的话，说出来的却正好是她原本想要说的内容。
    艾瑟尔对此有些惊讶，迟疑的点了点头。
    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皱着眉头，竭力在记忆里找寻，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或者你可以把我，把现在眼前的这一切当做是场梦。是你在前往斯图恩的路上所做的梦，就像是你一开始所以为的那样。”
    的确，我刚来这里的时候确实以为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可我却从没有对她提到过这个!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来吧，我们还是先吃晚饭吧。”
    没等我把事情搞清，艾瑟尔起身拉着我走向餐桌。而我却也因此注意到了那件之前一直忽略的事情——庄园中只有我和艾瑟尔两人，而艾瑟尔一直陪伴着我，那么究竟是谁在做饭，又是在什么时候摆到桌子上的？
    艾瑟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她一如既往的那样为我拉开椅子后便独自坐在了旁边，等待我的入座。
    浑浑噩噩，晚餐究竟吃了什么，又是什么味道，还有艾瑟尔之后又对我说了什么，这些我都已经不记得了。当我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脑子里想着的都是这里的怪异之处。
    这里究竟是哪里？
    远离人烟的荒野、童话般的庄园以及艾瑟尔的出现。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过于美好，甚至只能用完美来形容。可现实却从不会这样完美。
    这实在是不对劲儿！——头脑里有个声音在大声的叫喊着。
    那是我的理性，它警告我，告诉我这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伪的梦。可我的内心却沉迷在这美好之中，逃避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如果这真的是梦，那么现实中的我又是如何呢？依旧在那个漆黑的夜里沉睡在前往斯图恩的马车上？还是在酒醉之中毫无知觉的坠下山崖，掉进了传说中斯图恩附近的深渊之口……
    仅是些许的思考，那恐怖的想法便化作了恶寒顺着思绪向我的内心蔓延。我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体更是止不住的打颤。
    “怎么了，卢克？”
    身旁艾瑟尔似乎察觉到了我异状，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温柔的询问着。
    “没事，我只是晚饭吃的太饱，打了个嗝儿。”
    “卢克，你一直都不是很会撒谎。”
    “是啊，我根本没有机会练的。你知道的，自从……”
    一时语塞。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自己曾经对艾瑟尔撒谎说下的大话，还有她瞥视我时眼神中的那抹轻蔑。
    好在那终究已经成为了过去。此刻我所说下的大话都已成为现实，而艾瑟尔侧躺在我身旁淡淡的微笑着，眼神中更是全然没有我印象中所害怕的轻蔑。
    沉默对视了良久，我会心的笑了笑。与其自己烦恼不如坦诚些，让艾瑟尔告诉我答案。
    “好吧，好吧……我只是有些迷茫。瞧，这庄园里充斥着古怪。晚饭时餐点凭空出现在了桌子上，我们用过餐之后它们便消失了。这简直，简直……”
    “简直就像是一场梦，不是？”
    果然，艾瑟尔早就清楚这些，她只是一直在等着我主动说出来。
    “其实答案你已经知道了。这里确实是一场梦，囚禁着我的梦，而你只是个无意中闯进来的可怜人。倘若你想离开，那你便随时都能从从这梦中醒来。”
    我松了口气，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事实正如我想的那样，却也有着些许的不同。它并不恐怖，而只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所以，乡绅他发现了你的秘密，于是便用了某种办法把你囚禁在了这里？
    “或许你也和那个被称作魔女的冒险者潘多拉一样因为自己的身份被人们误解着，只不过你没有她那足够强大的力量让那些误解的人闭上嘴。”
    艾瑟尔灰暗、落寞的眼神中终于又再次有了光亮。
    “并不全对，不过的确如你说的那样，我并不是人类。”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自己并非芳龄十八，而是有着好几百岁，是个真实活在人们之中的不死怪物？”
    艾瑟尔咯咯的笑着。刻意与迎合逐渐从笑容中剥落，展现出隐藏其中的真挚。
    这样或许也不错。就算这是一场虚假的梦，可我的心中那怦然而动的感觉却绝对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