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瑾瑜楼萧然》第547章 .我想看看那封信

    “师父……”我哭着抱住他的脖子,“挺好的,这样也挺好的……把那些不愉快、沉闷压抑的过去都忘了吧。就这样单纯的活着,单纯的快乐着,真的挺好。”
    他被我揽紧,不住点头符合我,“瑾瑜说好,就是最好。”
    嗅着他身上恬淡的松木清香,我终于平复了心情,面上尽是笑意,这才放开他,又把玉塞回他怀里。
    他愕然看我,微微皱眉。
    “这玉特别好,我也特别喜欢。但是你带着比我带着更好,有它在你身上,你才能每天想着我和朝儿,才能每天开开心心的。”见他要推拒,我立时板着脸,“你若不带,就会心绪不宁,师父你知道,你是我与朝儿的倚靠,你若不好,我们两个绝不可能好过的。”
    他这才停下动作,任凭我把玉放了回去。
    “记住,这玉是你送我的,然后我又送给了你,所以,也就是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无论何时,你都要好好带着,绝不能弄丢了。”我翘起小指,摆在他面前,“拉钩?”
    他无奈的笑看我一眼,“你怎么倒像小孩子一样?”
    我心下略酸,但脸上仍旧笑着,“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呀,你拉不拉勾嘛?”
    “拉钩。”他抬手摸摸我的头,终于把自己的小指与我勾在了一起。
    究竟是谁哄着谁开心,谁来迁就谁……已经分不清了,不过只要一家人还能好好的在一起,我似乎也可以满足了。
    师父又去外间地毯上趴着,逗弄他的小儿子。
    我看了一阵子,却只觉眼眶酸的厉害,“去帮我叫惊鸿过来。”
    我吩咐海桐去寻,没过一阵子,惊鸿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夫人有何事吩咐?”
    师父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了笑,“我问惊鸿点儿事,朝儿你且帮我看着。”
    他点点头,一大一小玩儿的投入。
    我迈步出门,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已经垮了下来。
    “我记得你曾经说,阿娘留了一封信给我。”我看着惊鸿,低声问道。
    他往门帘子上瞟了一眼,向后退了几步,退至廊间才停下脚。
    我也跟了过去,“我想看看那封信。”
    惊鸿如今一身男装,倒比他做“丫鬟”时候更生硬,更不好接近了。他这怪脾气也不知是谁纵容出来的,“夫人当初是怎么说的?说那信是假的,是伪造的。既是假的,又何必看呢!”
    他翻了我一眼,颇有些不忿的看着廊外枯黄将要落尽的树叶。
    我有些气闷,但沉默片刻就压下了自己胸中的不悦,“是我说错了,成不成?是真是假,你总得叫我看看才知道不是?”
    “哼!假的!不必看了!”惊鸿冷笑一声,脸上的嘲讽甚浓,“我已经烧了,没了!现在才要看,晚了!”
    活这么大,我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嚣张跋扈的家仆……不过我竟不生他的气,既不想打他,更不想骂他。
    也许我们彼此心里,根本就没有把彼此当主仆吧……
    “行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也就是逞个嘴上快活罢了。那会儿我正钻了牛角尖,恼恨着师父,只想着他亲手杀了我阿娘,哪里想过别的?”我长长叹了一口气,“人要从牛角尖里退出来,不是总要个过程吗?如今……我已经出来了,你倒又进去了……”
    惊鸿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眼圈都微微发红。
    “换位处之,我亲眼看见他在城墙头上,一剑插入我阿娘心口……”我艰难的吐出一口气来,不由闭了闭眼睛,虽说已经迈过心里那道坎了,可回忆起来,竟还是会觉得痛。
    “你若真想看……就跟我来。”惊鸿终于闷声妥协了。
    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走的不快,却一直领先我一步。
    我们俩之间没有话说,只听脚步声,踢踏踢踏。走了一阵子,我才发现,这是往师父的书房去的路。
    师父那日吐血昏迷,生死垂危……醒来之后就再没用过这书房了,我自然也不曾来过。
    书房还是原本的样子,阳光透过树枝洒落进屋内,屋里亮堂堂的。每日都有人打理,这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却独独少了曾经一贯有的松木清香。
    我心里也像是少了点儿什么,略显得空荡。
    惊鸿蹬蹬蹬上了二楼,我正欲跟上去时,他却已经拿着信下来了。
    他又深深看了我一眼,才把封起的牛皮信封递给我。
    我拿了剪刀,绞开了信封,里头是几页薄薄的纸张。
    拿出纸,我甚至还没看清楚上面的字迹,眼眶不由自主就湿了,一股亲切的、怅然的感情,突如其来。
    我没看信,把信笺捂在心口上,回头寻了个看起来舒适的椅子,稳稳当当的坐了下来,这才又把信笺摊开在面前。
    “阿瑜,见信好。怕是你想说,不好,你恨死我了……我又弃你而去。对不起……”
    短短几行字,已经打湿了我的眼眶。
    她好像透过信纸,透过时光,重新回到了我面前。
    我忍不住哭,忍不住悲从心起……说得多么正确,她“又弃我而去”!又一次!
    我不想放声大哭,只是压抑的抽泣,一方净白的帕子递到了我面前,我忙接过,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继续看去。
    她说,她后来彻底明白师父要做什么,以及为什么那么做……是在我离开以后,师父开诚布公的告诉她的。
    她认命了,甚至也理解师父了。她觉得,人固有一死,与其活成一个不老不死的老妖怪,不如为曾经的楼兰做些什么……
    但她同样觉得,师父是陷在一个死胡同里了,她觉得即便师父成功,楼兰也不会再“活过来”了,历史长河里要淹没的东西,总会淹没,不是凭一个人就能救活的。
    所以,她也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唤醒师父。毕竟对我来说,有师父陪着我,比她陪着我要更好些。
    她不敢亲自告诉我,怕我质问她,为何又要抛弃我。她觉得她不曾亏欠任何人,不欠楼兰,也不欠大魏,她唯一亏欠的人就是我。她承认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义务,她从来没有照顾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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