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来,我可就要闯进去了!哈哈哈!”他淫笑着搓手,声音令人反胃。
我扭头往里间看了一眼,朝儿没哭,也不知他被这声音吓到没有?
若是叫外头那人闯进来,朝儿或许就会落入他魔掌之中吧?他说的对,师父不在这里,元奚也不在这里。要保护朝儿,我这母亲不能怂了!
“你们留在这里,看顾朝儿,不要出来。”我扭脸对两个丫鬟说道。
这话一出口,我竟出奇的平静了,连嗓音都是稳稳当当的,不再颤抖……豁出去的感觉,大约就是如此吧?
绿萝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连连摇头,“不行,小姐,不行……”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针,猛地在她手背上一扎,她的手立时松了力气,“小姐……”
我拉开门出去,并顺手又将门关上。
“乙浑,你还没死呀?”我笑着走出门廊,仰脸看着院中那人高马大的禽兽。
这么些时日不见,他倒是瘦了不少,眼中也少了些精光,但令人生厌的本事倒是一点儿没退步,他咧嘴一笑,满脸褶子,让人想吐。
“你都没死呢,我怎么舍得死?这么一副好皮囊,怎么能单单便宜了楼家那个老怪物!”他龇牙而笑。
若我打得过,我定一拳打烂他的门牙,让他笑!
“老怪物说谁呢!”我冷喝一声。
“老怪物说你家师父!”他扬声回道。
说完,见我含笑不语,又见院子里迅速围聚在我身边的侍卫们都跟着窃笑……他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指着我骂,“小丫头片子!不就逞个嘴快活!我睡你娘的时候,还不知道你在哪儿呢!”
嗡的一声!我脑袋都要炸了!
他不提这茬还好!他竟如此厚颜无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提玷污阿娘的事儿!
我动作总是比脑子快的——只听嗖嗖嗖,一连三声,三支凌厉的短箭,骤然从我袖中射出,直冲乙浑脑门儿。
他是魏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功夫甚至在元奚之上,反应速度自然不慢。
我的箭还没靠近他,他已经翻身躲开,并借势往前腾跃。
院子里的侍卫们丝毫不敢放松,提气更向我靠近几分,将我团团护在中间。
“嘁,”乙浑讥笑道,“你们这群狗东西,真是敌我不分,她是谁?是丞相的夫人呀!咱们此行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拨乱反正,除去奸佞!要说,该先除了这妖女才是!”
纵然身边有众多侍卫,但我心里慌乱极了。
我知道昨夜放火的事儿,已经叫他们恼了我,乙浑再这么一而再的挑拨,难保他们不被蛊惑……倘若有一人倒戈相向,我命休矣!
“休要挑拨!”有人厉喝一声,“我家王爷如何吩咐,我等就如何做!我家王爷令我等保护之人,我等定拼上性命不顾,也要保她安危!”
这浑身正气的大嗓门儿一吼,整个院子里的气势都有些不一样。
我寻声看去,不由一愣——竟是那个几次三番揶揄我,出言讥讽我的侍卫……他对元奚,当真是忠贞不渝呀。
乙浑脸面一变,大约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他忽而向前,一掌打向说话那侍卫。
侍卫不是他的对手,与他过了几招,便被拍在胸口。侍卫噗的吐了口污血,轰然向后飞去,身体撞在廊柱上,又砸在了地上。
乙浑嘿嘿一声冷笑,“看你们是元奚的人,是自己人,我不想跟你们动手,浪费力气。快闪开,把这女娃交给我!”
“绝不……辜负,王爷所托!”地上那侍卫咬着牙,嘴角滴着血,却还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是力不从心,他胳膊一软,又摔在了地上……
围在我身边的侍卫们,倒是齐心合力,护着我一点点向后退去。
被保护在中间的我,此时脑子里茫然一片,乙浑说什么?他说元奚的人,是自己人?
所以元奚此次入京,不但与薛洪祚、与西城公主联手……竟还与乙浑也联手了么?
所以他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要算计我师父与三皇子?
是是非非在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究竟谁对谁错,我已经分不清了。
我只晓得,这些男人们都是一样——为达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不拘是敌是友,只要目标一致,就可以结盟,并肩作战。
我只觉得自己曾经的认识,曾经听说的歃血为盟,忠君报国……简直像笑话。
“呵,”乙浑冷笑,“简直不识抬举,不知死活!非逼我动手!”
他冷喝一声,突然扬起拳头,像一股旋风一样刮过来。
速度之快,我不知他如何动手,挡在他面前的人却像是连还击之力都没有,就被他的拳头打倒,或被他抬脚踹飞。
先前安静怡然的院落,此时却是乱战一片。
何止京都在打仗啊?老天也许看不过我安宁,我眼前就是一番战乱。
“住手——”一声冷喝,破空而来。
我心里念叨着,师父前半夜才送了字条给我,如今也许还没有走?他或许能见我身陷囹圄,那他必然会现身来救啊!
听得一声住手,仿佛仙乐一般。
我探头看去,却见并非师父,是先前从轿子上走下来的人——他带着幂篱,幂篱上垂下的黑纱,将他罩的严严实实,连身形都看不清楚。
他喊了一声,见乙浑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倒是不怕死,竟疾步上前,挺身挡在侍卫前头。
眼看着乙浑一拳要打上他的脸。
我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乙浑的手,却堪堪停住,“真扫兴!”
乙浑收了手,还有些骂骂咧咧。
“你不知轻重么?不知如今当务之急是什么?他们在京都接应,你该率军前往……呵,你倒是有雅兴,竟在这里放火?”幂篱下的人冷笑一声,“后营起火,你不怕引火烧身,前功尽弃?”
乙浑眯眼冷哼一声,“一个小娘皮,也值得你们这么看重?”
“我看重的自然不是一个女子,而是襄阳王,若不是为了她,襄阳王会与你我结盟?”幂篱声音清清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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