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
正如天阁大臣猜测的那样,工部尚书李春最终被昭王贬谪去了河间郡担任郡守,工部尚书职位就此空缺,由于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是故工部的事情在选出新的工部尚书之前,暂时由工部左侍郎郑仁果代理。
昭王府,后花园。
姜承枭裹着冬衣,抱着手,立在廊下。
左侧,李春低头陪侍。
“当年孤第一次去辽东,那个时候将你从洛阳工部带走。虽说是因为一纸调令,你不得不跟着孤,可是在辽东的日子里,你勤勤恳恳的做着事情,这些孤都看在眼里。此次将你贬谪,你心里不痛快,孤不怪你。”
说着话,最里面冒着白气。
李春道:“王上言重了,其实臣也早就想离开太原了。在王上面前,臣说心里话,这个工部尚书,臣是真的做不好。”
北晋的工部尚书是为六相之一,这个位置牵扯的关系利益太过复杂,不是他一个工匠能处理得来的。
卢怀慎当时要入朝的时候,他就想要借此离开工部尚书的职位,以求安宁,但是因为种种事情无疾而终。
没有不贪恋权位的人,但是李春比别人要有自知之明,他身后可没什么世族支持,朝中的地位也颇为尴尬。
姜承枭颔首,“你放心吧,孤心里都有一本账,谁做了好事,谁做了坏事,孤都知道。”
“去了河间郡以后好好治理一方百姓,别给孤丢脸。”
李春着重点了点头,“王上放心,臣一定全力以赴。”
姜承枭转身拍了拍李春肩膀,“关于新式陌刀的技艺,你去了河间郡之后接着锻造,孤会让人暗中支持你。”
闻言,一抹笑容爬上脸颊,李春当即答应道:“王上放心,没有丝竹乱耳,臣一定能在两年以内将新式陌刀打造出来!”
“孤相信你。”
李春带着姜承枭的承诺,高高兴兴的赴任去了。没有什么比打造出更强更锋利的武器能够让他更高兴。
南霁云走了过来,躬身道:“主上,郑夫人求见。”
“让她来吧。”
不消片刻,郑观音婷婷袅袅而来,初为人妇不久,她变得越发俏丽成熟。因为裹着冬衣的关系,一时间倒也见不到其傲人的身姿。
在她施礼之后,姜承枭抬了抬手让她起来,旋即问道:“何事?”
郑观音低声道:“臣妾听闻王上累于朝政,特地亲手做了药膳,还望王上爱惜身子。”
姜承枭呵呵一笑,手指挑了挑她下巴,“有外祖和舅舅,孤倒是没怎么累,只是辛苦他们了。”
一抹红晕从脖颈覆及脸颊,郑观音道:“能为王上分忧,这是祖父和叔伯们的荣耀。”
“唔,你回去歇息吧,这天寒地冻的,别着凉了。孤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药膳以后有机会再尝尝看吧。”
郑观音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不过还是盈盈施了一礼,“恭送王上。”
昭王府前,亲卫们已经套好了马车,左右上百名精锐骑兵立在不远处。
姜承枭上了马车,缓缓向着晋阳宫而去。
前些日子萧太后病了,得知消息之后,姜承枭没敢怠慢,连忙让孙十常亲自过去看看。
倒不是完全因为姜承枭某些深藏心底的小秘密,而是目前萧太后等人还不能出事。
虽说朝中大臣效忠的都是他,但是萧太后等人留着就是一面旗帜,正统的旗帜,这个还挺重要的。
比如说,想揍谁就揍谁,不需要师出有名。因为有萧太后,北晋征讨谁都是名正言顺的讨伐反贼。
“孙太医那边说是风寒之症,没什么大碍。”隔着马车车帘,南霁云骑着马在一旁说着。
车中,姜承枭阖目,听了南霁云的话也不做声。
晋阳宫,太后寝殿。
冷清的殿宇之中,萧太后身着素袍,跪于佛像前喃喃诵经。一旁服侍的宫女再三劝她歇息,她却是不肯。
须臾,宫女们缓缓退下,姜承枭轻轻的走到她身后。
“你们出去吧,哀家无碍。”萧太后以为是宫女和内侍,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而后又是默默念诵经文。
姜承枭也不说话,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的背影。
殿内置有火盆,温度尚可。
她念的经文,姜承枭是不懂的,只是觉得她认真的样子很有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投射进入殿内,姜承枭的影子覆盖了太后的影子。
这个时候,她睁开眼睛缓缓起身,刚一转身,见到姜承枭,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一旁倒了下去。
姜承枭眼疾手快,将她抱住,揽入怀中。
一股檀香味进入口鼻,连带着些许她身上独特的味道。
四目相顾,她只觉得羞臊不已,连忙低声道:“王上,快松开哀家,给人瞧见了不好。”
“这可不成,你身子不好,我不能松开你。”
说着,姜承枭双臂用力,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内室。
她脸色慌乱,手脚并齐的挣扎。
“别闹了!”姜承枭一声冷喝。
太后不敢再动,只是水润的眸子湿了。
姜承枭将她放在榻上,又给她盖上被子。许是因为多了一层保护,她脸色略微松懈一点。
“王上,哀家真的没事了,你快回去吧。”她的声音中不乏哀求。
姜承枭也不理睬她,只是轻轻给她顺着发丝,又顺势抚摸她的脸颊。
“这么多年,孤还不知道姨娘的名字呢。”
太后脸色一变,有心想要阻止姜承枭的手上动作,却是不敢说出口,只能任由他轻薄。
“忘了。”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流下。
“忘了?”姜承枭眉头一挑,呵呵笑道:“说谎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孤此次出来,身上只有一根针,姨娘要尝试一下吗?”
闻言,太后睁开眼,不解的看着他。
说谎的人要吞针?
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姜承枭嘴角露出一丝坏笑,“姨娘想要知道那根针在哪里吗?”
“不想!”她断然拒绝。
尽管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但是她又不傻,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入耳的话。
“一次说谎,一次拒绝,姨娘还真是倔强啊。”姜承枭不紧不慢道:“孤在想,若是姨娘落在李源、魏弘、陈仇晋等人手中,他们会如何对待姨娘呢?”
太后面色顿时一白,决然道:“若是落在他们手中,哀家一定会一死报效先帝!”
“太后如若走了,先帝的子孙们可就难了啊。”姜承枭微微感慨。
“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你觉得呢?”
她咬着嘴唇,看着姜承枭,“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会放过他们吗?”
姜承枭嗤笑道:“姨娘,我现在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呀。三皇子夜夜笙歌,留恋红裙,孤每月光是给他的例银就有上千两。姨娘和小姨娘两人在这晋阳宫生活,孤也没有克扣奉银吧。”
“你说这些,无非还是想要哀家的身子!”太后突然冷笑,“先帝自以为将哀家和社稷托付给了可信之人,可是没想到你却是如此的丧心病狂,连哀家也不放过,你还有礼义廉耻吗!”
姜承枭也不恼怒,反而伸手捉住了她的玉手。太后自然是一番挣扎,最后摆脱不了,只能由着姜承枭捏着手。
“姨娘啊,你说这话,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啊。”一边感慨姨娘滑嫩的肌肤,一边说道:“说什么托付社稷给我,先帝将百姓折磨的死去活来,将大好的江山变得残破不堪,民生凋敝,乱贼四起,你告诉我这算是托付社稷而不是收拾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吗!”
太后脸色变了又变,无奈道:“那都是反贼挑拨所致。”
“呵。”姜承枭道:“百姓吃饱了撑的,干着杀头的造反活儿?”
她无话可说了。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无从反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姜承枭确实算是重整社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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