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前嫌帮任家这个忙。”大太太语气诚恳地道。
任瑶华扯了扯嘴角:“您客气了,只可惜我们父亲性子执拗,看不上上赶着做妾的晚辈,所以我们怕是帮不上任瑶音什么忙了。”
大太太表情微僵,不过还是道:“我和你们大伯也不会容忍自己女儿去给人当妾的。你们就当没有听到过,忘了吧。”
任瑶期对大太太点了点头。:“与余家的人谈妥之后我会派人回来说一声的。”
大太太一边送她们出门,一边反复道谢:“多谢五姑奶奶,这次真的是多亏了你了。”
比起任老太太,大太太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初任瑶期她们还在任家的时候。她虽然对方姨娘欺负李氏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没有与李氏母女撕破脸,该拨给她们的份例都没有少给,万事都留了一线。
任瑶期却是意味深长地笑道:“大太太可别谢的太早了,能不能帮上还不一定呢,就怕到时候事情谈不拢我反到成了罪人。”
大太太连忙道:“能不能帮上忙。任家都要谢谢少夫人。少夫人放心,我和我们老爷都记得您的这份情。至于老太太那里……我也会多劝劝的,您请放心。”
这回大太太连对任瑶期的称呼都换了。
相较与任老太太。任瑶期还是喜欢跟大太太这种聪明一些的人打交道,虽然她对大太太也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不过大太太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该拿出什么态度做什么事情。
“说起来老太太年纪也大了,一般人家家里到了她这个年纪也都该享享清福了。不然整日里都操心孙儿孙女的婚事。劳心劳力的……大太太您说呢”任瑶期笑道。
大太太闻言目光一闪,沉默了一阵才低头道:“少夫人说的对,是我这个当儿媳妇的疏忽了。现在老太爷不在了,老太太伤心过度身子也不好,是该让她好好休养一阵了。”
任瑶期看了大太太一眼,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了,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大太太亲自将任瑶期和任瑶华送上了马车。在马车要离开的时候大太太还是忍不住问到:“少夫人,三叔那里……”
任瑶期掀开帘子道:“我父亲之前已经将话都说清楚了,大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太太看了任瑶期一眼,心里一叹,知道是无法挽回任时敏这一房人了,她也不想让自己讨人嫌,便立即道:“我都明白,说起来这事儿还是任家做的不对,也怨不得三叔他对本家心灰意冷不愿意回来。不过银子的事情还是作罢了吧,我想我们老爷也不会愿意收三叔的银子的。”
任瑶期摇了摇头:“这是父亲的决定,我无法反驳,而且我们确实是欠了任家养育之恩。父亲既然要给,大太太还是劝一劝大老爷收下来吧,不然他心里更不痛快。”
大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目送着任瑶期和任瑶华的马车离开了之后才转身回去。
她原本是想回任老太太的院子看看的,却在半路上碰上了三少奶奶齐氏,大太太停住了步子,站在原处不同声色地看着齐氏走近了,低眉顺眼的给她行礼。
齐氏行了礼,却半天不见大太太出声,不由得偷偷看了她一眼,却正好对上大太太打量评估的眼神,不由得心下一跳。
“娘媳妇脸上有东西”齐氏陪着笑,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大太太还是看着她不说话。
齐氏想着自己这次恐怕没那么好运气逃过大太太的指责了,正想着要不要索性把心一横主动认错,大太太却是叹了一口气。
“你那些小动作你还以为能瞒得过所有的人你来告诉我,老太太那一日是怎么摔得那么重的今日你三叔和三婶又是怎么没有惊动老太太就进了院子”
齐氏讪讪地笑着,低下了头扯着自己的衣角玩儿,准备态度端正地承受婆婆的怒火。
大太太却是看着齐氏目光有些复杂,半响才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道:“罢了,这么久我也算是看明白了。那些看上去聪慧的不一定就是明白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到有可能是真聪明。各人有个人的福气和缘法,你……好自为之吧。”
齐氏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
大太太斜了她一眼,丢下一句“不愿意明白就不明白吧,就当你是傻人有傻福”就径自走了。
齐氏看着大太太的背影消失在了旁边的角门里,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然后哼着不成调的歌蹦蹦跳跳的走了,才走了五六步就想起来老太爷还尸骨未寒,连忙咳嗽一声收敛了笑,换上了一脸哀容,只是那脚步怎么看怎么有些轻快。
任老太爷的丧礼过后,任三老爷和李氏就回了云阳城。
任时敏说要还任家银子不是说着玩玩的,他在某些时候其实是一个很较真儿的人,回去之后就开始盘算自己手头的银钱,只是这些年来任老爷虽然从来没有为银子的事情发过愁,但是手头上也没有大笔的闲钱。让帐房将所有能动用的现银算出来,也顶多是两万两银子不到,这些银子自然是不够还他欠任家的那些的。
但是对任时敏而言说出来的话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最后他很是犹豫不决的将目光投向了他收集的那些名画字帖,任老爷眼光极好,不管花什么价钱买回来的都是珍品和真品。
不过这些都是任老爷的命根子,动它们比动任老爷本人还让他难受,所以这些日子他几乎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时不时将那些宝贝们拿出来,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比他亲爹任老太爷去世那会儿还伤心难过。
然后这一日任老爷又坐在饭桌旁食不知味的时候,李氏让周嬷嬷拿出了一个樟木小匣子交给了任时敏。
任时敏打开一看就是一愣,因为匣子里装了一整盒的银票,大的面值有三五万的,小面值的也有三五千,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
饶是从不缺钱的任老爷也吓了一跳,愣愣地问李氏:“这些是哪里来的”
李氏抿嘴一笑,温声道:“这些银子有些是老爷这些年交给妾身,妾身攒下来的,拿出来一瞧数目还不少呢。还有好几万两是前阵子我兄弟来的时候交给我的,说是当年欠了账还钱来了,我知道你向来不待见他,所以就瞒着没跟你提。不过现在既然家里要用银子,妾身就一并儿拿出来了。”
任时敏闻言不由得惊讶:“这些年我给你的钱你都收起来了我还以为……”
任时敏顿了顿,还是把话咽下去了,他想说他以为这些年李氏都把他给的那些钱补贴给献王府了。他本身就不看重银钱,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给妻女买胭脂水粉头面首饰了。没想到李氏居然没有把银子拿出去
想了想,任时敏又觉出哪里不对,皱眉道:“等等,李天佑什么时候欠我银子了”
李氏轻咳一声:“老爷忘了他当年骗了你的画拿去卖银子么他上次来本想跟你赔礼道歉的,又怕你还嫌弃他俗气,不乐意搭理他。”
任时敏看了那一匣子银票一眼,嘟囔道:“现在也没高雅到哪里去。”
发晚了,躺倒任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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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较量
李氏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也没有急着为胞弟开脱,反倒是附和道:“他年少的时候是有心唐。”
任时敏数了数银票,竟然难得精明了一回:“你攒下来的加上李天佑还的,也没有这么多银子吧”
李氏这才觑着任老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果然瞒不过老爷,其实还有期儿送回来的一些……”
任时敏一听果然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说了不让她插手这些事情吗”
任老爷觉得身为一家之主,被驱逐出族本身就是一件很没有脸面的事情,现在还要让出嫁的女儿拿银子给他还任家的债,这让他的脸有些挂不住。
李氏想着任瑶期交代她的话,便赶紧道:“其实……其实期儿说这些钱不是白给的,她,她看上了您手里头那几幅唐淼和蒋元益的画……”
看着任时敏瞪圆了的眼睛,李氏的话音越说越小。
任时敏愣怔了半响,却是笑了,骂道:“这丫头,她出嫁的时候不是送了她两幅当嫁妆吗还惦记着我的那些宝贝呢。”
李氏见任时敏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期儿说你与其卖给别人糟蹋了,还不如卖给她。而且她买了去还放你书房里让你给收着,等……咳,等你百年后再给她。”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别的长辈听了肯定得气个半死,任时敏听了却是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爽快地将匣子收了:“行我也不让她吃亏。以后我书房里的东西都留给她了,现在就暂时由我收着吧。”
宝贝们不用落到别人手上。任老爷高兴得很。至于东西的所属问题任老爷对此并没有什么野心,他只要能时时赏玩就满足了,反正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挣个什么呢
周嬷嬷听了却是不由得看了任时敏一眼,心里暗自嘀咕:您手里头值钱的东西就都搁您那小书房了。您这心还能更偏点么
不过给自家小姐也比给任益鸿那个庶子人好,周嬷嬷对此结果心里还是满意的。
任老爷问明了这一大笔银钱的来历之后,就拿着匣子走了,并没有多想。
任时敏走后,周嬷嬷却是有些担心地对李氏道:“郡主,那些银子大多的王妃和王爷给您的,算是补给您的嫁妆银子,您全拿出来给了老爷。万一这以后……”
李氏摆了摆手止住了周嬷嬷的话,语气坚定地道:“没有什么万一以后他即便是穷困潦倒我也会陪他一起。”
李氏拿起任时敏刚刚脱下来的外衣,目光温柔地道,“何况说到底,他与家族决裂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怎么能看着他为这些身外之物而作难。我只想看着他每日都过得快乐满足,即便令他欢喜的只是书房里那些个死物。”而不是她。
周嬷嬷看着李氏,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也不说什么了。
任时敏拿了银子就想要一次性的还给任家,不过之后还是让任瑶期阻止了,任瑶期说服他。让他分几次给,一年之内给齐就是了。任瑶期怕给钱给的太爽快了,任老太太那边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任时敏对这些小细节倒是无所谓,听了任瑶期的意见,就先让人给任家送去了八万两,小剩下的再分好几次给。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瑶期之前与大太太说的话起了效用或者是任家真的很需要银子。任家最后还是把任时敏送去的银子收了下来。
而任家那边自任老太爷出殡之后,内院也起了一些变化。
任老太太院子里先是放出了一批丫鬟,原本任老太太身边伺候的珊瑚,金莲那几个大丫鬟都配了外面的几个年轻管事,欢欢喜喜地拿了大太太给的丰厚嫁妆离开了荣华院。
之后大太太又送上了一批新人来伺候老太太,原本任老太太是有些不满的,不过这些新来的丫鬟一个个的长相水灵不说,还都很伶俐懂事,对她的各种小习惯也都了若指掌,竟然比那几个原本的大丫鬟使起来还要顺手,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任家内院的大小事情本来也是大太太在处理,不过每日都要向任老太太汇报。现在大太太依旧还是这么做的,遇上大事也会先征求老太太的意见再做处理,任老太太并没有察觉出来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老太太自年轻的时候嫁到任家开始就是任家内院大权在握的女主人,即便是后来儿子娶了媳妇她让长媳管了家,大太太也是唯她马首是瞻,这么多年下来任老太太也放松了警惕。
所以任老太太不知道的是,有一些原本是只听从她命令的仆妇都被大太太悄无生息地换掉了,那些人也有想要偷偷去找老太太给做主的,只是她们还没走到荣华院就被人给拦下来了。
而老太爷去世之后,任家的财政大权都掌控到了任大老爷手里,大太太用自己的心腹替换了任老太太的心腹,任家内院的诸人也都明白了自己应该站的立场。
任家内院正悄无声息地变着天,而当事人任老太太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依旧活在大太太刻意给她营造的高高在上无人敢违拗的当家做主的氛围里。
直到有一日,任老太太发现原本每日都会来给她请安的任瑶音已经很久没有来荣华院了,听每日过来问安的大太太说任瑶音生病了病得还不轻,见不得风出不了门。任老太太原本想要计划让任瑶音嫁到云家的事情也只能暂时放下,交代大太太让人好好照顾任瑶音。
大太太当着老太太的面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是与她之前看上的那户姓杨的任家有了些往来,虽然因为任老太爷孝期不能定下亲事,不过双方都有结亲的意向。
至于任瑶音,在任老太爷出殡之后不久就被大太太严家看管起来了,原先伺候她的婆子丫鬟全都换了,守房门和院门的更是都换上了孔武有力的婆子,不让她踏出房门半步。大太太对外就称任瑶音在老太爷丧礼那会儿衣不解带地服侍老太太,最后累得病倒了,要静养些时候。
这边任瑶期虽然答应了任家会与余家接洽,实际上任瑶期却从来没有打算真的去会这个什么余家,因为她知道所谓的余家不过是个幌子,站在余家背后的韩家才是这件事情的主使。
但是任瑶期也没有急着去见韩家的人,因为这样就显得很被动了,她在等着韩家的人来找她。
韩老太爷最近这段时间过得很舒心愉悦,因为仇人的家族正按照他的设计一步一步的走向败落,这个过程让他很享受,唯一可惜的是任家的老头子太不经折腾,死得太快,亏他原本还安排了一场精彩的落幕戏。
相比较于日薄西山的任家,韩家却是越来越顺风顺水。
韩家在燕北的根基虽然尚浅,但是这几年也慢慢的在燕北的世家中站稳了脚跟,而任老爷子钦定的任家下一任接班人韩大少爷更是成为了燕北年轻一代的翘楚,渐渐的被人拿来与云家大少爷相比,更是得到了燕北名臣盛士弘的赏识,成为其关门弟子,前途不可限量。现在韩家又马上要与云家结成亲家。
不过在韩老太爷心里,这泄远远不够。当年翟家遭受到的一切,他要让任家十倍奉还,除了要将原本属于韩家的东西都夺回来之外,他要看到任家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都穷困潦倒,最后不得好死,这样才能告慰他翟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韩老太爷的意愿在进行着,眼看着韩老太爷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
只可惜从任老太爷去世之后没过多久,事情就开始出现了变化,韩家像是触了哪一路的霉神,也开始不走运了。
先是与一个突然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高家争夺顺州的粮油生意,最后韩家竟然莫名其妙的落败了。后来韩老太爷打听到这个高家其实是雷家大管家的妻舅家,说白了高家也不过的雷家名下的一条走狗,在燕北根本就算不上号,而任家老爷续娶的妻子姜氏却是顺州人,姜家在顺州既有名望又有人脉,可是即便是这样任家也败给了姜家。
原本韩家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是因为韩家太过轻敌的缘故。
可是接下来,韩家和云家在西北地区的几处新开的盐井也出了问题。
原本以云家在燕北的地位和云家的人脉,开盐井这种行当要赚钱是十拿九稳之事,这也是当初韩家选择与云家合作的原因,可是现在出了事偏偏连云家都不知道问题是出在何处,只知道盐从盐井里被开采出来之后就断了后续,没了销路,这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到了这个时候,不仅是韩家,就连云家都开始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云谦和云文廷这两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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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等来的客人
一开始顺州的事情发生时,韩云谦就提醒过自己的祖父韩老太爷,不过那会儿韩老太爷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这几年韩家在燕北的口碑还可以,并未结下别的什么仇家,加上现在又正在势头上,与云家结亲在即,韩老太爷只当是雷家在暗地里捣鬼使绊子,这种事情韩家也没少对雷家做。
西北盐井出现问题之后,虽然韩云谦心里有了怀疑,却出于某些原因并没有对他祖父提起了。
但是接下来,韩家又有好几桩生意做得不顺。
云家原本与韩家联姻,就有意借韩家的商家身份,两家合作,达成双赢的目的。但是云家的当家也是一个性子极为谨慎的人,在韩家这边接二连三出现问题,云家也跟着遭受了一些损失的时候云家当家人也警觉起来了,同时也在心里惊讶不已。
很显然是有人在暗处针对韩家,但是现在韩家和云家绑在了一条船上,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燕北这地界敢直接与云家对上的家族还没有几个,就算是雷家的当家雷霆也要给云老爷子几分薄面,不会这么狠绝地把云家连同韩家一起给坑了,以现在雷家的势力而言,即便雷霆有这个野心,也还没有这个能力。
那么这背后之人……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云老爷子也是越想越惊出了一身冷汗。
云家大少爷云文廷也是一早就察觉出此事的不同寻常,他主张先静观其变。最后云老爷子在再三斟酌衡量之下,暂缓了之前与韩家定下来的合作事宜。
若是一般的人家。可能一惊之下就要解除婚约与对方撇清得干干净净的才好,好在云家不是一般人家。云家大少爷云文廷与韩云谦依旧是至交好友,云家也没有要与韩家撇开关系的意思,只是不谈合作罢了。
但是韩家之前迅猛发展的势头却是因为云家的谨慎而慢了下来。
韩老太爷回过神来之后也一直在查找原因,想要知道是谁在暗中针对韩家,却一无所获。那背后之人时不时的就找机会膈应韩家一下。让韩家吃个小亏闷亏,连带着与韩家有生意往来的人也跟着倒霉。但那背后之人不知为何就是不下死手,明明有时候可以做得更狠绝一些,就像是将韩家当猴儿一般戏耍,但是越是这样反而越让人顾忌。
韩老太爷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背后那只手戏耍他的手段与当初他戏耍任家的时候如出一辙,如今风水轮流转只是没有他下手狠罢了。
就这样,直到某一日韩家的另一门亲家姜家来人了。来的是姜家六小姐姜茜娘。姜茜娘的父亲姜琰在上次的姜家内斗中当上了姜家族长,他本身也是个有手段的人,因此很快就将族长的位子坐稳了。
姜六小姐这次来住到了她姑母家,也就是韩家。她的姑母姜氏嫁给了韩家大老爷当续弦。
对于姜六小姐的到来,姜氏也觉得有些惊讶,姜氏虽然是姜茜娘的姑母,但是姜茜娘的父亲与她只是堂兄妹,且年纪还相差了十几岁。平日里关系不远不近的。
所以她没有想到与她少有接触的姜茜娘会特意从顺州来探望她。
不过姜氏是个聪明精明的女子,知道现在的姜家长房当家,既然姜茜娘说是来看她的。面对这个侄女的时候她表现的亲亲热热的,还特意亲自走到二门去接人,外人见了还以为这对姑侄两人的关系有多亲密。
事实上姜氏与姜茜娘并不熟悉,反倒是与姜八小姐姜沅娘的关系要更亲密一些,因为她还没有出嫁的时候曾与姜沅娘在一座小楼里上下楼住着,姑侄两人没事还在一起绣绣花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那会儿姜家还是二房当家,但是精明的姜氏不会放过这个与大房拉近关系的机会。
进了韩家见过韩家的长辈之后,姑侄两人关起门来叙旧叙了一个时辰,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不断的有笑声从屋里传出来,听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两人从屋里出来用饭的时候,姜氏的眼睛微红。
姜茜娘在韩家住了一晚,第二日说是要去见几个之前在云阳城认识的友人,第一个要去拜会的竟然是嫁到燕北王府的任家小姐任瑶期。
姜茜娘和姜氏离开之后,韩云谦若有所思地问韩攸:“姜家六小姐与萧家少夫人熟识”
韩攸想了想,不确定地道:“认识是认识的,不过应该也不算太熟识吧说起来,姜家两位小姐与云家小姐要熟识些呢。”韩攸说完还看了韩云谦一眼。
韩云谦却没有在意,只是皱着眉头沉思着。
任瑶期得知韩太太和姜茜娘递了帖子进燕北王府要来拜访她的时候并不是很惊讶,让她们在外头侯了片刻才让人将她们领进了她会客用的小花厅。
萧靖西的昭宁殿向来不接待闲杂人等,任瑶期也甚少在昭宁殿见客,一般都是用的昭宁殿前面的莹雅阁。莹雅阁地方不大,以前是空置的,任瑶期嫁进燕北王府之后让人将里面收拾了一下,当中的大花厅用来见外客。
任瑶期过去的时候,姜氏和姜茜娘已经用完了半盏茶了。
“见过少夫人。”姜氏和姜茜娘连忙起来行礼。
任瑶期顺手扶住了离她最近的姜氏,笑道:“别多礼,请坐。刚刚耽搁了一下来晚了,请不要见怪。”
姜茜娘笑道:“少夫人言重了,您能来见我和姑母一面,已经很给我们脸面了。”
任瑶期笑看了姜茜娘一眼,姜茜娘容貌不错,通神上下带着一股子书香门第出身的书卷气,很能让人对她产生好感,不过任瑶期却知道这个姑娘并不像是表面上那么无害,相反她厉害得很。
姜氏是饱满的圆盘脸,柳叶弯眉,虽然容貌不如姜茜娘和姜沅娘出挑,不过也与姜家姑娘一样长了一身赛雪的肌肤,很经看。任瑶期还是第一次与姜氏这个人近距离接触,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姜茜娘也在暗自打量任瑶期,相比于上次见面,任瑶期的容貌又更为出挑了一些,虽然不是她姐姐任瑶华那种令人夺目的艳丽,却自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风华在身,气质尤其出众。
明面上姜茜娘今日是来访友的,但是在座之人心里都明白,任瑶期和姜茜娘算不上有什么私交,任瑶期也可以不予理会她们突如其来的求见。不过在座谁都没有提起这个茬。
在聊完了自己这次从顺州带来的特产之后,姜茜娘歉然道:“其实我们今日不请自来实在是有些唐突了,还请少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任瑶期抬眼微微一笑,却不接话,等姜茜娘说下文。
姜茜娘沉吟了片刻,看了姜氏一眼,才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姜家从高祖定局顺州始就在顺州开设书院,说起姜家书院,虽然无法与云阳书院相提并论,但总归也是造福一方,小有名气。”
任瑶期颔首:“姜家书院在燕北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书院。”
姜茜娘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但是这也只是表面的风光。我姜家祖训第一条,凡是姜家子孙皆不可从商,但是姜家的族田以及族中大部分财产都只传长房长子,其余姜家子弟都只能依靠名下分得的几亩薄田或者靠族中接济过活。”这也是为何当初姜家的长房和二房争得你死我活的原因。
这些任瑶期都有耳闻,她听着没有做声。
姜茜娘又道:“可是姜家一族上下少说也有四五百来口人,且大部分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平日里不事生产。如果只靠收租那几亩田产过活的话,大部分人都得饿死了。所以后来姜家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买下了城中一大片地,建起了两条街的商铺,打算以后将这些商铺租赁出去得些银子。这样既不算是从商,又能养活更多的姜家族人。”
说到这里,姜茜娘叹了一口气:“这原本是好事,只可惜后来又遇上了些波折,。建商铺的那块地是我父亲当初用一个比较低的价格买回来的,可是现在那张地契出了些问题。原来那里的地是三个兄弟共同所有,两个当哥哥的背着弟弟擅自卖了属于弟弟的那一份,偏偏最近这个当弟弟的因急着用钱将属于自己的那份又卖了一遍。眼见着所有的商铺都快建成了,我们才知道当中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是属于别人的。我父亲最近为了此事都愁白了头发。”
也难怪姜茜娘的父亲会着急,他当初能安安稳稳赶自己的叔叔下台接任族长之位就是因为让不少的族人看到了好处,这块地就是他当初说服了自己的祖父买下来建商铺街的。现在这块地出了问题,一些族人的利益要受损,很有可能会让他族长的位置不稳。
“不能找到另外那个买地的人将他手上的地买回来”任瑶期问道。
第486章 醉翁之意
姜茜娘闻言苦笑:“我们自然也有这个想法,不过那块地位置极好,对方买了也是有用处的,并不肯轻易相让。姜家在这些商铺上头投入了不少,暂时也拿不出更多的银钱来将地买回来,便只能这样僵持着。只是对方拖得起,我们却是拖不起的。”
任瑶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等着姜茜娘说明来意。
果然,姜茜娘接下来就道:“其实我们今日来找少夫人,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任瑶期微微挑眉。
“那与我们姜家争地的人家姓高。”姜茜娘看着任瑶期说道。
任瑶期想了想:“顺州有名望的家族中好像没有姓高的”
姜茜娘点了点头:“是的少夫人,别说是您了,这个高家之前连我们顺州本地人都没听说过,但是大概一个月前高家却是抢了韩家的一大笔粮油生意。我父亲原本想要亲自去拜访高家家主协商那块地的事情,却没有见到人。”
任瑶期歉意地笑了笑:“你们顺州的事情,我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姜茜娘连忙道:“少夫人,我听说高家与雷家有些关系,但是我们之前给雷家来了几封信,雷家家主都没有回复,听说最近雷家家主外出了不在云阳城,雷夫人也不见外客。”
任瑶期笑道:“我姐姐这阵子身体不适,可能带着两个孩子去庄子上住了吧。”
姜茜娘看着任瑶期试探着问:“那不知少夫人能否帮忙递个话给雷家”
正当这时候,已经梳了夫人头的苹果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对任瑶期低声禀报道:“少夫人。王妃让辛嬷嬷来问您,上个月金州送来的礼单是不是在您这里。。”
任瑶期点了点头,先让苹果退下了,然后笑着道:“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情我会让人去问问的。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就先失陪了。姜小姐既然来了云阳城不如留下来多玩几天,说起来你与这云阳城还是有几分缘分的。”
姜茜娘和姜氏对视了一眼,姜茜娘原本还想说什么,顿了顿之后还是咽了下去,与姜氏一起起身,笑道:“我是打算多住几日的。云阳城有许多地方我还没有去过呢。那就多谢少夫人了,我回去等您的消息。”
任瑶期笑着端了端茶,姜茜娘和姜氏告退离开。
她们离开之后,任瑶期没有去九阳殿,而是回了昭宁殿,才迈进门槛就看到萧靖西坐在东次间的软塌上翻书,听到声音抬头朝着任瑶期微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任瑶期走到他身边坐下,见他手里拿的是一本花卉栽种和修剪的书,接过来翻了翻,一边玩笑道:“修个园子而已。你还打算亲自动手不成”
萧靖西靠过来,搂住任瑶期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昭宁殿的一草一木都是我自己动手的,你不知道吗”
任瑶期闻言愣了愣,偏头惊讶道:“所以昭宁殿的小园子你也要自己修你还会这个啊”
无所不能的萧二公子理直气壮地道:“现在还不会,我不正在学么”
任瑶期:“……”
萧靖西将任瑶期手中的书拿了回去。笑问她:“那位姜六小姐刚刚来找你是为了姜家的事情”
任瑶期对自家夫君的无所不知已经见怪不怪了:“姜家的事情你都知道”
萧靖西想了想,笑道:“也不是都知道,我只知道你让姜家的人不得不主动找上门来,只是你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标并非是远在顺州的姜家,而是与姜家有姻亲关系的韩家吧”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斜睨着萧靖西道:“这还不算都知道”
萧靖西莞尔,卷起手中的书轻轻敲了敲任瑶期的头一记:“又是云家又是姜家,还有那些与韩家有生意往来的家族这阵子都遭了池鱼之殃,这局布的还挺大。你是想要孤立韩家么我说我不算都知道,是因为我不明白你若是想要对付韩家,根本无需这么麻烦。打蛇打七寸,要一击毙命,不要给敌人任何可以反击的机会。你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任瑶期拍开萧靖西的手,整理自己被打乱了的鬓发:“我不是心慈手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我与韩家没有任何私怨,何必不给人活路呢。至于韩家和任家的恩怨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任家是欠了债的,应该还。只是现在也是该韩家收手的时候了,我不过是给他们提个醒,一边闹到无法收拾的后果,对谁都不好。”
萧靖西伸手替任瑶期挽了挽鬓发,摇了摇头:“还是心慈手软。”
任瑶期对萧靖西的评价不置可否,她与韩家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韩家除了那位固执的韩东山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正常人,她并无恶感。
何况想要让保住雷家和林家,韩家的存在也是不必可少的。如果没了韩家与云家联盟,云家再过些年定会彻底败给雷家,到时候雷家一家独大未必是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无论是对燕北王府还是对雷家的长远发展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燕北不需要一家独大的世家,只需要世家之间的势力达到一个平衡,这样燕北才能长治久安。
很多时候有一个势均力敌的敌人存在,才是一种最好的保护。对下面的人而言这是平衡,对上位者而言这是制衡。
这个道理燕北王和燕北王妃明白,萧靖西明白,任瑶期也明白。不然仅仅是靠着云太妃的脸面,燕北王府不会这么容忍云家。只是现在这份容忍也有了限度,所以雷家才能顺势而起,渐渐的露出与云家分庭抗礼的势头。
任瑶期不想让雷家以后面对云家这样的处境,所以留下一个韩家也算是未雨绸缪。
“说起来这位姜家六小姐到是个聪明人。”任瑶期最后感叹道。
萧靖西笑着打趣:“她再聪明也要按照你给的路走,所以夫人你这是在夸自己”
任瑶期白了他一眼,反驳道:“不,我这是在夸你。我再怎么布局,最后还不是都能被你猜出来所以还是比不上你。”
萧靖西也不与任瑶期争,萧二公子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再如何聪明的女人很多时候也是不能与之理论的,于是他问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如何”
任瑶期抿嘴一笑:“你猜”
萧靖西看任瑶期这副娇俏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在任瑶期反应过来要反抗之前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若是我就等着韩家找上门来,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姜家不过是块引路石罢了,既然这次这么识相,以后自然会有他们的好处。”
任瑶期和萧靖西在这边你侬我侬,那边姜茜娘与姜氏等马车离开了燕北王府之后也有一番对话。
马车一拐进大街姜茜娘就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松懈了下来。
姜氏有些讶异地道:“你刚刚在紧张我瞧你一直镇静得很,还以为……”
姜茜娘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伸出自己的手握了握姜氏的。
姜氏感觉到与自己握在一起的那只手掌很潮湿,上面洇了一层汗,便不由得笑了,拿出手绢来塞到了姜茜娘手里:“你觉得事情能成吗”
姜茜娘擦了擦手,笑道:“来之前有四成的把握,现在么……至少有七成吧。”
姜氏不由得惊讶道:“那就是成了”
姜茜娘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还有三成的变数。”
“变数出在何处”姜氏问道。
姜茜娘看了姜氏一眼,缓缓道:“出在韩家。”
姜氏愣了愣。
姜茜娘叹息了一声,苦笑道:“虽然我们今日是来求那位少夫人帮忙的,其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我想姜家之所以会遇上这种事情,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只要那位目的达到了,姜家的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姜氏想起之前姜茜娘与她说了那些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如果那位的目标真的是韩家的话,韩家岂不是很危险”
姜氏才嫁到韩家没多久,与韩老爷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只</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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