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她看了萧靖西一眼,却不由得心中一动。她又打量了河面上的阵容一眼。稍稍沉吟片刻,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写完了之后将纸折好。
萧靖西看向她,轻声问道:“赌注是什么”
任瑶期想了想,又提笔在另外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
萧靖西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是“西山游春图”,不由得挑了挑眉好奇道:“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幅画,不知道出自谁人之手”
任瑶期抿嘴一笑,又再写了作者的名字在纸上,萧靖西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的是“任时敏”,于是萧二公子很聪明的不说话了,免得他连岳丈大人的大作都不知道的事情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徐万里夫妇和裴之砚也都写好了,徐万里的赌注是他收藏的一方黄石印章,徐夫人的赌注则是一方名砚,裴之砚的赌注倒是与任瑶期的有些像,是他自己临摹的晴热帖。
任时敏的画现在已经很有些名气,加上他的画并不在市面上流通,别人想求也求不到,拿来当赌注到是很能拿得出手。而裴之砚成名已久,他的字帖更是千金难求,所以众人对赌注都没有什么意见。
外面已经响起了一声一声的擂鼓,等到燕北王的开锣声响起的时候,外头的呐喊和喧哗便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热闹得令人耳膜都发震。
外面一片热闹,画舫上的几人倒是悠闲了起来。
裴之砚之前正好与萧靖西聊起了茶,徐万里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点头道:“是好茶,水也是好水,不过沏茶的手艺却是差了一些。”
徐夫人笑道:“你那是品味刁钻不过说起沏茶的手艺,在场的可有好几位高手。”
徐万里哈哈一笑:“夫人此言正合我意。”
徐夫人有些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
徐万里看了裴之砚一眼,故作惊讶道:“夫人的意思难道不是想要喝谨言亲手沏的茶毕竟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喝到了。”
徐夫人当即啐了他一口,然后道:“谨言是客,哪里有让客人沏茶的道理”
徐万里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任瑶期笑了笑,说道:“先生若是不嫌弃,就让学生来沏吧。”
在场的只有她和萧靖西是晚辈,总不能指使萧二公子去沏茶吧任瑶期便主动站了出来。
徐夫人笑道:“我刚刚正想说呢,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位学生的手艺可不比谨言和靖西差。”徐夫人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道。
裴之砚看了任瑶期一眼:“哦此言当真”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萧靖西笑着点了点头,任瑶期便起身去茶水间,一边还笑道:“我是先生的学生,先生自然觉得我样样都好。”
众人闻言皆笑。
任瑶期是精通茶道的,不过烹茶需要环境清幽,平心静气,今日外头锣鼓喧天实在不适宜坐下来慢慢烹茶,所以任瑶期便选了简单的沏茶。
她在家中给任时敏沏茶的时候多了,因此动作也快,不多会儿就让几个丫鬟端了茶碗出来了。
这会儿外头的龙舟赛已经赛完了一轮,燕北王府的青龙和朝廷的金龙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抵达终点,而后是别的世家的船先后回来了。
这个结果让外头更加热闹了起来,不少普通燕北民众站在河堤上看这场赛事,还有人私下开了盘口,比起世家贵族子弟们玩乐性质的赌局,赌徒们赌的则是真金白银。画舫上的几人看了看结果到是没有太当一回事,这还只是第一局,淘汰了三分之一的船,离着比赛结果还早着呢。
任瑶期亲自将茶水端到了诸位的案前,然后才回去落座。
裴之砚端起茶碗来,用碗盖撇开浮末,悠闲地品了一口,却是不由的顿了顿,然后又低头喝了一口。
徐夫人笑道:“如何我没说大话吧”
裴之砚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对徐夫人点了点头,笑道:“很不错。”
任瑶期却是注意到了裴之砚刚刚看她的那一眼看似随意,却是带了些探究的,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是裴之砚的学生,就连茶道也是他教的,两人沏茶的手法如出一辙,想必裴之砚刚刚喝茶的时候就能品出来她沏出来的茶水从茶叶的量到水温的把握都是他所熟悉的。
她不是没有想到会被裴之砚看出来,她依旧还是这么沏茶也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更不是打算要与故人叙旧。只是他是她最敬爱的先生,曾今如父兄一般的亲人,如今见面却不相认,她只是想要亲手给他沏一碗茶表示一下心意,仅此而已。
好在徐夫人与徐万里与裴之砚多年未见,这些年裴之砚在茶道上的习惯肯定是有不小的改变的,所以徐夫人和徐万里并没有发现任瑶期和现在的裴之砚竟然可以沏出相差无几的味道的茶水来。
裴之砚在刚开始的震惊之后便平静了下来,依旧是态度悠闲地间或与众人聊几句。
外头已经比了三场,只剩下了最后只剩下了朝廷的金龙,燕北王府的青龙,云家的白龙,雷家的红龙和苏家的蓝龙。
第四场比赛尤为激烈,金龙和青龙到依旧是以不相上下的速度暂时领头,白龙、红龙和蓝龙之间的拼杀却是让人热血沸腾了起来,原本只关注着燕北王府和朝廷之间胜负的人都不由得被这三艇龙舟吸引了注意。
最后,雷家的红龙以微弱的优势赢了云家的白龙和苏家的红龙。最后一场,便是金龙,青龙和红龙之间的胜负了。
晚了一个小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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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黑马
以往的龙舟赛上,几乎都是云家和苏家在争第二,雷家向来比较低调,不想今年却是淘汰了云家和苏家,虽然还没到令人大跌眼镜的地步,但是结果还是令人惊讶的。好在大家的注意力又都被最后一场朝廷和燕北王府之间的胜负吸引了去,也没人在这时候就此事多想什么。
休息了两刻钟之后,锣声在一片喧闹之声中再次响起,河面上仅留着的三艇龙舟如箭一般激射出去,一开始还是金龙和青龙稍稍在前,雷家紧咬在后。可是等到一个来回下来,到了最后关头加速冲刺的时候,雷家的红龙竟然好几次超过了金龙和青龙。
这一场面另在岸上观看比赛的人都惊奇不已,要知道以往每年,朝廷的船没参赛的时候都是燕北王府包揽第一的,云家和苏家的龙舟都没有赢过燕北王府的龙舟。可是现在雷家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是雷家的龙舟上那些小伙子们手滑,一时热血上头给不小心冲到了前面,可是龙舟离着终点越近众人就越是惊讶,红龙竟然还真有要与金龙和青龙一决高下的意思。
原本河岸上的喧闹声渐渐平息了,场面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的盯在了河面上那三艇龙舟上。当然,也有人在偷偷打量正坐在高台上的雷家家主雷霆,想要看出他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
雷霆依旧是一脸沉稳的模样端坐着,目光虽然也是定在了那三艇龙舟上,却似乎并没有被周围怪异的气氛所感染。
正在这个时候,坐在上首的燕北王转头与雷霆说了几句话,雷霆恭谨地回了几句,不知道雷霆说了什么,燕北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燕北王这一笑。原本有些安静的场面又开始热闹了一些,而那三艘龙舟就这么在燕北王的笑声中纷纷冲过了终点。
结果出来的时候,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
红舟第一。青舟第二,金舟第三。也就是说雷家非但赢了燕北王府还赢了朝廷。而代表着朝廷势头十足的金龙,非但输给了燕北王府,还输给了燕北的某一世家。
这一结果令所有人目瞪口呆,当然目瞪口呆的震惊之后有不少人反应过来了开始哀嚎。之前岸上开了不少盘口,几乎都是押的青龙和金龙,谁也没有想到会杀出来雷家这匹黑马。
朝廷的两位官员的脸色都很不好看,燕北王倒是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雷霆的肩膀,一脸对着很是看好的后辈的温和的长辈模样。
徐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我今年又输了。”
徐万里安慰她道:“夫人不必沮丧,我也没赢。”
夫妇两人相视一笑。
徐夫人看了萧靖西一眼,叹笑道:“不曾想是这个结果。”她将自己面前的宣纸打开。上面依次写着青龙、金龙、白龙。徐万里的那张纸上则是写的青龙、金龙、红龙。
徐夫人又看向裴之砚和任瑶期:“你们呢”
裴之砚微微一笑,将自己面前的纸摊开,上面却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写。
徐夫人愣了愣,然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裴之砚虽然什么也没写,不过意思却是很明白了,他觉得金龙赢不了,可是他的立场摆在那里,不可能赌除了金龙以外的龙舟获胜。不然被有心人知晓了定是会参他一本。
即便是闲散如裴之砚,也不能不遵守某些规则。
萧靖西看向任瑶期,低声问道:“你写的什么”
任瑶期想了想,将自己面前的纸递给了萧靖西。
萧靖西接过拆开一看,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然后看着任瑶期笑了。
徐夫人笑道:“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裴之砚看了任瑶期一眼:“任小姐猜对了”
萧靖西将手中的纸展开给坐在他旁边的裴之砚看,裴之砚扫了一眼,也有些惊讶,然后他称赞道:“好字也猜对了。”
只见任瑶期的纸上赫然写着红龙,青龙,金龙。
徐夫人惊讶道:“还真的猜对了。”
裴之砚笑着打趣道:“难怪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看来挑学生还得挑资质平庸的才行,不然当先生的面上无光啊。”
众人闻言都笑。
任瑶期:“……”
任瑶期闷闷地想,当初裴之砚三天两头的罚她,原来竟是嫌弃她资质太好了么
萧靖西偏头低声问任瑶期:“怎么猜到的”
任瑶期看了他一眼,也低声道:“听你说到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这只是一场龙舟塞,赢有赢的乐趣,输也有输的乐趣。的时候。”
不得不说任瑶期对萧靖西还是很了解的,只凭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任瑶期就想到了这么个结果。当然,撞运气的成分也比较多。
萧靖西愣了愣,然后愉悦的笑意在他眼底浮现。
虽然萧靖西笑起来很好看,不过这么多长辈在场,任瑶期可不敢多看他,免得被长辈瞧见了说她轻浮,只能转过头去看岸上的高台处。
燕北来了这么一出,朝廷和太后的人自然是不高兴的。一位站在官员身后的太后派来的太监便有些不满地嘀咕道:“这成何体统”
他声音虽然不大,燕北王的目光却还是扫向了他,太监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威压,如有实质一般的让他从心底产生了一股恐惧,瞬间便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燕北王语气随意地安慰一旁愁眉苦脸的朝廷官员:“不过是一场龙舟赛,输赢又有什么要紧最重要的是大家乐呵乐呵。你看,本王输了,不也照样高兴”
你有什么不高兴的雷家不还是燕北的人最后扫的不还是朝廷的脸面所有人都只会看朝廷的笑话,怎么也笑不到你燕北王头上来
而且雷家不仅赢了朝廷的船,也赢了燕北王府的船,在自家的地盘上输给了自己的下属,燕北王都很大度又明确的表示出了“输了没事,雷家好样的”的宽容态度,朝廷若是要追究雷家的罪就显得气量狭小了。这会儿就算是太后和皇帝在场也只能咬牙认输。
所以那两位官员虽然很是头疼回去之后要怎么写折子向上头禀报这件事情,不过还是勉强笑道:“王爷说的是,说的是。输赢不重要,不重要。”
之后,燕北王又亲自嘉赏了雷霆以及今日参与了划舟的那些雷家的小伙子们,场面很是热闹有其乐融融。朝廷的人站在旁边从头到尾僵硬着一张笑脸,很是格格不入。
燕北王最后还发言道:“赛龙舟本是为了祈福,让来年风调雨顺,也是一件与民同乐的大乐事,输赢并不重要。今年是雷家赢了,不过其余那些的输了的儿郎们也不必沮丧,明年再赢回来就是”
燕北王的话让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原本年年都看燕北王府赢大家也都看得乏味了,燕北王现在发话了,这说明明年的龙舟赛肯定会更热闹。
燕北王又说了些话,然后便带着自己的侍卫走人了。
今年的龙舟赛结束了,岸上的人也都被安排着陆续离开。
画舫上的几人到不急着这会儿趁着人正多的时候走,徐夫人道:“许久没乘船了,反正也不急着上岸,不如让这画舫带我们游览游览溧阳河”
徐夫人发话了,徐万里自然是没有意见,裴之砚也说好。任瑶期当然也不会扫兴,萧靖西便吩咐下去将画舫驶到河中心去,再沿着溧阳河往下游走。
“我让人去与你母亲说一声,派人先送她回去”萧靖西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点了点头。
这时候,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公子,京城来的几位小姐在岸上,说想要观赏一番我们燕北的河光山色。”
众人的视线便都投向了萧靖西。
这些京城来的小姐们的意思很明显,想要上画舫。燕北的人都知道,这座画舫是萧二公子的,京城的小姐们是冲着所谓的河光山色来的,还是冲着某人来的,真不好说。
萧靖西一脸淡定的模样,吩咐道:“让她们上郡主的那座画舫,多派些人跟着,别出岔子。”
丫鬟领命出去了。
裴之砚看了萧靖西一眼,一边喝茶一边悠悠然地开口:“这座画舫还挺大的,萧公子怎么不让她们上来”
徐夫人在一旁但笑不语。
萧靖西看了任瑶期一眼,淡定地笑道:“我以为裴先生喜欢清净。”
裴之砚沉吟了片刻,然后笑着颔首:“那就还是清净些好吧。”
云秋晨、颜凝霜、赵映秋几人站在河岸上看着不远处正要驶离的画舫,心情各异。
颜凝霜笑问道:“这座画舫挺大的,为何还要劳动郡主的画舫我们不过是想要看看溧阳河的沿河风景罢了。”
回话的丫鬟态度恭谨:“公子在画舫上招待贵客,怕怠慢了几位小姐。我们郡主的画舫就停在不远处,很快就能开过来了,还请几位小姐稍等片刻。”
第425章 有弱点的萧二公子
萧靖琳的画舫果然很快就来了,虽然今日萧靖琳没有来不过两座画舫都是一早就停在这附近的河段的。
云秋晨面色如常地问道:“郡主的画舫也很稳当,我们上去”
其余的几位京都来的闺秀们面面相觑了几眼,然后都同时看向颜凝霜。
颜凝霜笑了笑:“那就上去吧。”说着便扶着自己丫鬟的手当先往画舫走去。
赵映秋突然按着自己的额头身形有些不稳的晃了晃,站在她旁边的云秋晨眼明手快地托了她一把,关切地问:“赵小姐这是怎么了”
颜凝霜也转头看了过啦。
赵映秋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吹了一下午河风,我好像有些不舒服。之前还没觉得,这会儿看到船……”
众人闻言会意,赵映秋怕是想到了来燕北坐船的时候,那会儿她在船上的状况就不怎么好,整个人都蔫蔫儿的。
颜凝霜道:“不如你先回去歇着”
赵映秋点了点头,带着些歉意与众人道:“那我便先走了,诸位姐妹玩得尽兴些。”
云秋晨招手叫来自己的丫鬟银珠吩咐道:“你陪赵小姐一同回去,再让人请杨大夫去给赵小姐瞧瞧。”
赵映秋道了谢,跟着银珠离开了。
其余的人都跟着颜凝霜和云秋晨上了画舫。
萧靖西的画舫缓缓的驶向溧阳河下游,另外一座画舫则跟在后头,双方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后面的画舫到也没有要追上来的意思,两座画舫上的人像是真的来观赏河光山色一般。
不过后面那一座画舫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前面一座画舫上的人,裴之砚邀请萧靖西与他对上一局,萧靖西欣然应允。徐氏夫妇和任瑶期便静坐一旁观棋。
裴之砚和萧靖西在棋道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裴之砚的棋风看似散漫实则喜欢时不时的剑走偏锋招招都暗含着陷阱,萧靖西的棋风则是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沉稳。无论裴之砚如何个下法,萧靖西都不会被他带离了自己的节奏。只是适当的时候下起杀招来却是毫不手软,杀戮果决。
两人下棋子虽然下得不快,但是战局却是十分激烈,吸引得在场观棋之人甚至比之前看龙舟赛的时候还要投入。
任瑶期之前与萧靖西有过对局,原本她还暗暗想过萧靖西若是遇上裴之砚,两人的棋艺谁高谁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先生可能要略胜一筹。可是这一场厮杀看下来。任瑶期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有些主观了,萧靖西对上裴之砚虽然没有明显的优势,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败绩。
于是任瑶期有些明白了,当初萧靖西在与她下棋的时候是或多或少的让过她的。尤其是那一次的平局。以萧靖西的沉稳棋风,本不该那么容易上她的当,毕竟比起做陷阱诱敌这一招,裴之砚如果认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二。
在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又局势胶着的时候裴之砚笑了,看着萧靖西的目光带着由衷的欣赏。他悠悠然地打趣道:“从棋风看人性。萧公子连下棋的时候都这么不动如山,刀枪不入,裴某不由有些好奇,萧公子难道从未为什么事情慌乱过”
萧靖西闻言抬眸,手指间的一枚白子轻巧地转着。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旁的任瑶期一眼,微笑道:“自然是有的。”
“哦”裴之砚难得的露出了好奇之色,徐氏夫妇也都看向了他想要听下文。
任瑶期却是在看到他那一眼的时候心中一跳,竟然有些紧张,生怕萧靖西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萧靖西将手中的白子轻轻的放在了棋盘上,又是一招巧妙的杀招,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棋盘上的时候他才缓缓说道:“会不会紧张但看对人对事,只要是人,心里总会有尤其在意的东西,我自然也有。”
裴之砚有些讶异地看了萧靖西一眼,有软肋并不是一件可以拿出来说的事情,尤其是处于萧靖西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更是不会承认这一点,因为有软肋就等同于有弱点。
对上裴之砚的视线,萧靖西微微一笑:“回避自己的弱点等同于否定自己,这是弱者的行为。”
裴之砚偏头落下一字,视线却是饶有兴致的模样:“那萧公子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弱点的去克服么”
萧靖西想了想,声音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能克服的客服,不能客服的就正视,既然是自己本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就认真对待。”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并不以为一个人有一两个弱点有什么不好,人非圣贤,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并不怎么美好。”
任瑶期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有些怔怔地看着萧靖西的侧脸,有些转不开视线。
萧靖西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淡淡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格外吸引人的气质。虽然他承认自己有弱点,但是这一刻谁都不会怀疑眼前淡定却自信的青年是一个绝对的强者。
在座之人闻言都有些感叹,似乎都因萧靖西的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他们也都是有弱点的凡人。
萧靖西却是在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对上了任瑶期的视线,他眼中淡淡的温暖和温柔的笑意带着令人心悸的情意毫不保留地传递给了任瑶期,尽管他很快就又转回了目光去注意棋局,也还是让任瑶期忍不住乱了心跳,且久久无法平息。
一局下到最后,毫不意外地陷入了僵局。
萧靖西和裴之砚对视了一眼,裴之砚微微一笑,投了一子如棋罐:“是我输了。”
萧靖西挑了挑眉:“这是和局。”
裴之砚摇了摇头,悠然道:“现在的你要赢我可能不易,那只是我沾了年纪的光罢了……再过几年我就未必能从你手上讨到好了。”
萧靖西闻言不由莞尔,也玩笑道:“依裴先生的意思,似乎再过几年你就不用沾我年纪的光了”
徐万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揶揄地看着裴之砚道:“这让我想起了小孩子总是以为再过几年自己就能长得比哥哥大,殊不知他在长,哥哥也是在长的。谨言,你越活越回去了啊”
徐夫人也笑了起来。
裴之砚也不在意这位忘年交的打趣,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再过几年即便我沾了年纪的光,也未必能赢得了这位萧小友。你又何必逼得我明着承认”
徐万里闻言愣了愣,然后不乐意道:“什么小友你这么胡乱叫人可乱了辈分”
徐万里是萧靖西的先生,自然长他一辈,裴之砚则是徐万里的连襟,还是他的忘年交,怎么说裴之砚也比萧靖西大上一辈,以友相称确实是乱了辈分。
裴之砚端起自己手边的茶悠悠然地喝了一口,不在意地道:“我认我的小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依旧是他的先生。不然以你的年纪认我当忘年之交还马马虎虎,认他的话难免会有老牛吃嫩草之嫌。”
徐万里听着不由得火冒三丈,当初与裴之砚理论起来。
任瑶期在一旁十分惊奇地看着裴之砚表情轻松言辞犀利地与徐万里斗嘴,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裴之砚与真正的至交好友相处的模样。原来先生也有幼稚得如同小孩子的一面任瑶期不由得感觉十分新鲜。
总而言之这一场短暂的画舫之游还是很愉快的,只可惜裴之砚还要回别院去另外两位官员商量怎么写折子,不方便接受邀请留下来用膳,画舫沿着溧阳河中下游行了个来回就在原本上上船的地方停了下来。
而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那座画舫虽然也回程了,距离却是离着稍微有些远。
萧靖西留了些人下来照应她们,几人正要各自去上马车的时候却看到萧靖琳的那座画舫上有人跑到船头来一边朝这边招手一边喊着什么话,只可惜距离离着有些远,所以听不太分明。
几人停住了步子,萧靖西招手叫来一个侍卫让他带着人划小船过去接应,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任瑶期对萧靖西低声道:“有没有会医术的在这里稳妥起见,还是让个懂医术的一同过去为好。”
任瑶期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画舫在河面上好端端的行着,船上的人却是慌乱起来,大夫过去说不定比较管用。
萧靖西闻言点了点头:“是有两个大夫候着,现在应该还在。”说着便转头吩咐了几句。
等这边小舟准备好了的时候,果然有一个背着药箱的大夫过来了。
几个侍卫带着大夫一起上了小船,速度极快地划向那座画舫,萧靖西自己并没有过去,小船上能武能医的皆有,他去并不能有任何帮助。
不多会儿,划过去的小船便又划回来了,不过那位大夫却没有在船上了,侍卫一上岸就立即禀报道:“公子,是一位小姐突然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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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立威
“是哪位小姐”萧靖西问道。
“是京城来的一位姓周的小姐。”
徐夫人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很显然侍卫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将大夫送过去之后,大致问了一下情况就赶紧的回来跟主子禀报了。
虽然大夫已经上了画舫,不画舫也渐渐开始往岸边停靠了。
萧靖西身为主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留下来过问一下情况的,他看了看在场几人,然后对裴之砚道:“我让人先送裴先生回别馆去”
裴之砚往画舫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等明了情况我再走吧。”毕竟这些小姐们是跟着他来的,不闻不问也不妥当。
萧靖西点了点头,又看向徐氏夫妇。
欧阳氏笑了笑了,温声对萧靖西道:“画舫上都是姑娘家,又有人生了病,你上前看怕是不太合适。不如我和瑶期上去看看再说”
萧靖西闻言不由得看了任瑶期一眼。
如果任瑶期只是任家小姐的话,这种探病的活儿自然是轮不到她的。燕北王府若是这时候有女眷在场那是最好不过了,只可惜王妃和萧靖琳都没有来,所以这会儿让任瑶期去的话她代表的就是燕北王府的立场。
不过任瑶期毕竟还没有正式嫁给萧靖西,她自己去应酬那些京都小姐们怕是会有些尴尬,不过若是徐夫人陪她一起上前的话就好说了。
对上萧靖西的视线,任瑶期自然也明白了他和徐夫人的意思,知道徐夫人是好意想要给她立一立威,她点了点头:“好,我与先生先过去看看。”
萧靖西听了,回了她一个笑容。
没过多久,画舫就靠岸了。等画舫停稳了之后。徐夫人和任瑶期便带着丫鬟上去了。
一位面容陌生的姑娘被安置在了画舫一间休息间的贵妃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发白。之前上船来的那位大夫正在吩咐婆子给她灌刚刚用水花开的药丸。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刺鼻的药香味。
任瑶期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这位小姐应该不是什么大毛病,这种气味浓烈的药一般的是用来醒脑驱风的。
云秋晨和颜凝霜以及另外几位小姐则是围在周围。面带关切地看着那位晕厥了的小姐。看到徐夫人和任瑶期走进来,她们都转头看了过来。
云秋晨连忙迎了上来:“夫人,任小姐,你们来了”她眼中看的还是徐夫人,显然是以徐夫人为主的。
只是徐夫人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任瑶期一眼。
于是任瑶期很快接口问道:“出了什么事听说周家小姐突然晕倒了要不要紧”她这么一开口,立即成了她为主导,徐夫人为陪客的意思了。
云秋晨看了看任瑶期和徐夫人。笑容得体地应到:“听说这次来的路上,就有好几位小姐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可能是还没有好利索,之前赵小姐也身子不舒服。已经先回去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又上前一步,目带关切地问那位大夫:“刘大夫,周小姐如何了”
其实任瑶期并不认识这位大夫,只是进来的时候随口问了侍卫一句才知道的。
那位大夫是萧靖西的人。也是个心思通透的聪明人,见任瑶期点名叫了他,又见徐夫人站在她身后没有说话,立即起身过来姿态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起身道:“回小姐的话。周姑娘只是风寒未愈,今日又吹了些和风,所以才会晕倒的,并无大碍。属下已经让人给她喂了些药,过一会儿就能醒了,小姐不必担心。”
任瑶期点了点头,又语气温和地问了几句,大夫都一一作答了。
在场的那些闺秀们瞧着燕北王府的大夫对着任瑶期一口一个“属下”的自称,大夫又是这般恭谨的态度,心里都觉得这位任小姐虽然还未嫁入燕北王府,怕是很得燕北王府上下的欢心,心情都有些复杂。刚刚刘大夫在面对云家大小姐的时候态度就很随意。
颜凝霜的视线从任瑶期进来开始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只是因为她背着光,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任瑶期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却是当作没有察觉。
云家大小姐云秋晨倒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样完美的笑容却是让人猜不透这位大小姐心里的真正所思所想。
徐夫人见意思达到了,便开口问道:“刘大夫你看这位周小姐是现在就送回去还是需要在这里再歇会儿等醒来了再送回去”
刘大夫道:“还是等醒过来再说吧,老朽一会儿再给她用一用药,最好还能施上一两针。”
徐夫人又看向任瑶期,任瑶期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们便在这里等等吧。”
过不了多会儿,那位周姑娘果然悠悠转醒了,只是还有些恍惚,脸色也依旧不怎么好看。刘大夫赶紧的又给他灌了一碗药,然后拿出银针给她扎了几针,没过多久,周姑娘脸色就好转了。
徐夫人和任瑶期走过去看她,周姑娘神志已经完全清醒了,也说自己在来燕北的途中就感染上了些小风寒,后来又好了所以没有当一回事,不想今日又复发了。
“说起来,还真有好几位小姐都病了呢。今日李小姐和陆小姐也因病没有出门,现在赵小姐和周小姐也病了。”有位闺秀小声说道。
云秋晨闻言,有些忧心地问刘大夫:“我听说这伤风感冒会传染给她人,有这么多的小姐都病了,她们住在一处不会有事么”
云秋晨这么一说,刘大夫也不由得犹豫起来。按理说云秋晨担心的也有些道理,这些小姐们身子本来就弱,你传给我我传给你的,就没完没了了。不过他看了任瑶期和徐夫人一眼之后,回答的还是很含蓄:“这个,防范得当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染上。”
颜凝霜却是开口道:“那就是有可能会相互传染了”
刘太医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颜凝霜看向任瑶期,说道:“这么看来,我们还是分散着住比较好,毕竟千金宴还没有到,我们若是这会儿就全都病倒了的话,怕是没有办法完成太后娘娘的旨意了。任小姐,您以为呢”
任瑶期想了想,笑着颔首道:“颜小姐顾虑的很有道理,我回去请示一下王妃,看看可不可以再做一些安排。诸位小姐们千里迢迢来到我们燕北,是我们的贵客,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妥善的安置。”
颜凝霜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周小姐又休息了片刻,刘大夫说没有大碍了之后,任瑶期和徐夫人才安排人将周小姐个这些小姐们一同送下画舫。
上马车的时候,萧靖西和裴之谦他们过来了,虽然之前任瑶期已经派人来将事情与他们说了,他们也都还当面又过问了一遍。
周小姐和其他那些闺秀们先坐马车离开了,颜凝霜和云秋晨走在后面。
颜凝霜看了看裴之砚,又看向萧靖西:“原来萧公子的贵客竟然是裴大人”
裴之砚微微一笑,随意道:“萧二公子之前去京城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碰巧今日两位故人也在,便在一起小聚小聚。”
颜凝霜的视线却是若有似无地在任瑶期脸上扫过,笑了笑,有些惊讶和好奇地道:“故人任小姐竟也是么这倒是令人有些意外。”
裴之砚挑了挑眉,笑容温和儒雅,风度翩翩:“任小姐任小姐不是主人么她待客罢了,毕竟画舫上除了我们,还有徐夫人这个女眷在场。”
任瑶期不由得抿嘴一笑,最然裴之砚现在可能只是因为颜凝霜出口无理,想要将他也拉下水,感到心中不悦所以顺口帮她说话,不过她心里还是感觉到暖暖的。
颜凝霜似乎还想要问什么,萧靖西却是开口道:“马车来了,几位小姐先回别院吧,等会儿我让几个大夫去给你们都把把脉,若是有病的话还是早点治的好。”
萧靖西声音温和,面容含笑,颜凝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笑的太好看了,她脸上红了一红,却是因为这么一眼就有些舍不得移开眼了,自然没有仔细琢磨萧靖西的话。
任瑶期听了却是面上有些古怪,萧靖西这话当真不是在骂人么想想平日里在人前总是风度翩翩气质如仙的萧二公子,任瑶期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云秋晨笑着道:“我去一趟燕北王府吧,把今日的事情与王妃交代一下。”
萧靖西看了她一眼,脸上温和的笑意未变:“今日辛苦云小姐了,不过你今日陪了颜小姐她们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徐夫人和任小姐去见王妃就可以了。”
今天有空,作者君来补更啦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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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登堂入府
云秋晨闻言并没有多做纠缠,她还笑着冲任瑶期点了点头,又与众人都招呼了一声,然后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只是当马车帘子放下来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的时候,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一双秋水剪瞳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云秋晨走了之后,颜凝霜也被送走了,其余几人也都上了马车。徐万里和裴之砚一起离开了,徐夫人则与任瑶期一起跟着萧靖西一同去燕北王府。
燕北王妃之前就听到了消息,所以徐夫人和任瑶期过去见她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周小姐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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