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老师的裙子挺进去》第16禁章 宫中的禁忌

    第16章 宫中的禁忌
    那一夜的**,萦烟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到清晨的时候,梦还在迷迷蒙蒙美丽的演绎着。只是夜凉已经起身了,观察着她睡觉的模样,尤其发觉到她嘴角那股自然的弧度,也难以抑制的保持着微笑。
    “太子,太后娘娘召您到士兰殿议事。”
    尖锐的声音却打破了这沉默中美好的宁静,萦烟的眉头略皱,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寝宫,猜测是有宫人在门外说话。
    “知道了,先下去回话,说本王整理衣冠之后,立刻带太子妃前去。”
    夜凉的精神却比萦烟清醒一些,故意得说要带着太子妃过去,实实在在的是要给萦烟个正经的名份,这样的意思,萦烟也收到了。
    “是!”
    门外的宫人答应之后,门却被忽然打开了,低着头进来两三个大宫女和几个小宫女,端着水盆、痰盂等洗浴用品和显然新制的衣裳进来,行过礼,便簇拥到了夜凉的身边,竟然仿佛刻意得把萦烟挤开了。
    萦烟不仅不说话,反而笑了。她想这恐怕也是太后的用意,故意得想让她觉得不被宫里的人尊重,如此她反倒要感谢夜凉,让她从前经受了那么多,这些小技俩对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故而穿好了自己的衣裳,亲自打了井水洗过脸。一切的动作都是慢慢的,并不着急,反倒在里面的夜凉,急的额头冒汗。
    “罢了罢了,都是些蠢货!”
    不知怎的,他竟然在里面发起了脾气。萦烟异样得回头看了看,放下手里的梳子,走到他身边,那些宫女们先是愣站着,接着也只好让开了。
    “你们也看着学着些儿,以后想伺候太子,用得着。这么手忙脚乱的,人再多也没用,尤其是整衣服的细活儿,手脚要勤快,也得稳。太子妃不是那么好当的,更别提皇妃皇后了,争宠,靠的不是相貌。”
    一边说着,萦烟已经替夜凉系好了扣子,扎好了腰带,略微的整理,衣服妥妥当当得在他身上了。
    拖起刚刚做好的靴子,萦烟却故意放下了,从她带来的东西中另外拿出一双黄底的,跪在夜凉脚下套上去,等整理好的时候,被他亲自扶着,才起来。
    “你呀,就是喜欢操心。知道的说我们夫妻和睦,不知道的传出去,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竟然让你替我穿起鞋。这些事情,就算做的再不好,也不该你做。否则要那些下人做什么?”
    夜凉笑着把萦烟的手摊开,亲自用手巾擦干了。宫女们奉上茶,他转身递给她,萦烟笑着接过来,漱了口,才接了斗篷替他披上。
    “谁在里面发火儿来着。我们初来海赢,这些宫女们总不像我,你就是做个眼神儿我都知道,她们不熟悉,难免做错,你好歹先忍着。”
    夜凉听了萦烟的话,同意得点了点头,外面车已经齐备,他于是携了她的手出去,待宫女扶着她上了车,才跨上去。
    车行到士兰殿的时候,刚刚发生的事情已经先她们一步到了太后的耳朵里。萦烟在伺候太子的宫女里面看到了冲进去伺候夜凉的,却只是装作不认识,携着夜凉的手,半垂着头跟着进去了。
    士兰殿的名字来源于某个北冥的典故,大意是说某个贤臣建议皇上采用兰花一样的人做士人,也就是当官的人。故而如今援用,士兰殿一般是皇帝和亲信大臣讨论重大事件、决议的地方。
    不过今日在殿上的只有太后,并无其他的大臣。萦烟惊讶的发觉,钰儿仍旧在太后身边,而宋煜,却不知所踪了。
    “给皇祖母请安。”
    夜凉行了在北冥国日常用的礼节,萦烟也跟在身后屈身行礼。她的余光接着垂首抬头的机会,已经把整个大殿扫了一圈。
    “来,凉儿上来,虽说是议事,可我们祖孙两个许久没见了,皇祖母想你想的不知老了多少,你到近前来,让祖母看着说话。”
    太后再次忽略了萦烟的存在,立刻招夜凉到她身边去。夜凉果真行了礼,却反身拉住了萦烟的手,携着她上千去了。太后显然想发脾气,可眼看着萦烟已经上来,底下都是宫女宫人,不好发作,只得默认了她的存在。
    “凉儿,你来海赢国之前,皇祖母就说过,要你放弃皇位。你果真听话。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啊,海赢国局势现在极为不稳,尤其是南冥国,几次三番得派人前来,都被岛上的居民捉到,秘密的送回去了。皇祖母想用不了多久,北冥国恐怕也会发现你已经逃走,联合南冥前来寻你。”
    太后说到了皇位的问题,却立刻就避过去了,转而说起了海赢国的形势。萦烟已然猜测到了她接下来说的话。
    “皇祖母是一心想给你个太平江山坐,故极力维护着海赢国的神秘。然若两国来犯,小小海赢岂是对手。哀家老了,没什么大愿望,只求在驾鹤之前,平稳国内局势,与两国有联盟之约。”
    夜凉听着只是点头,然而他心中也产生了不快。他总觉得皇祖母并非信里那样简单,如今却已然可以肯定了。
    “哀家将宋煜给了你,如今听说,你在北冥南冥都有了自己的势力,这是好事。为了保证以后你的江山坐稳,不如现在就与他们联盟,如何?”
    太后说完,充满期待得看着夜凉。根据她的经验,夜凉是个善良而孝顺的孩子,这些话说出来,不愁他不把兵符交出。
    “皇祖母说的极是,祖母一心为孙儿着想,孙儿感动不已。这就派出使者前往南北两国,以兵符约定,前来海赢国商谈。到时还希望皇祖母亲自出面,促成我三国永久往来,孙儿感激不尽!”
    说完夜凉站起来,向太后行礼。
    “好好,不过就不劳你亲自前去了,皇祖母已选定了可靠的人,将军符交给大臣去办即可,你我祖孙,好好叙叙旧吧。”
    太后听到夜凉如此爽快,高兴之中,目的也显而易见。
    夜凉称兵符需萦烟亲自绣出,让太后给两天时间绣,萦烟借机将已约定好的信号绣在兵符之上,传递给了两**队,两国带兵前来,帮助夜凉夺取海赢皇位。其中皇后起了大的作用,却被太后的手下射死。
    “多谢皇祖母体恤。”
    夜凉再次行了礼,坐在了太后身边,却面露难色。
    “只是为保证兵符无法复制,孙儿特地让萦烟亲自绣制。怎料绣制物极为不耐,如今已然破损多处,只怕大臣携去,无人识得。”
    其实兵符只有一个,当时萦烟已经交给了夜凉带来的属下,让他们在紧急之时可到北冥及南冥调集兵马前来救援,此时再想拿出一个,是不可能的了。
    “这,若要修补,需要多少时日?”
    太后听到此处,一时竟也无法反驳,然也听出夜凉是找借口不想拿出兵符。但即使修补,至多也不过二三日,她还是能等得起的。
    “回太后的话,若是修补的话,只需三日即可,然若要找到绣制所用的狼毫,却不知多少时日了。”
    夜凉看了看身后的萦烟,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北冥南冥据这里最近的地方,航行至少要四五天的时间,他们必须拖延到那个时候。
    “狼毫?这倒不难,虽说这里是海岛之国,然山林之中常有黄鼠狼出没,哀家这就派人上山,两日之内,可得许多。”
    太后听说至少得三天才能修补,便有些担忧,但算计之中,三日北冥南冥不可能派来军队,况且黄鼠狼并不难找,一日足矣,四日即可拿到兵符。那时即使南北冥军前来救援,兵符已在自己手中。
    “如此甚好,那么就请皇祖母即刻派人上山寻找,孙儿也让萦烟立即准备,只要狼毫一到,立即可缝补!”
    夜凉听后也十分兴奋。于是祖孙二人又说了些叙旧的话,太后难免的提起皇后,哭了两次,用过中餐,夜凉便带着萦烟回去了。这期间钰儿似乎一直想张口说话,却仅仅被夜凉的眼神也顶的退却了。
    “你何必如此?”
    刚刚出了士兰殿,萦烟在夜凉身边轻声的问道。他刚刚对钰儿的眼神实在太过凌厉了,看着她委屈的模样,萦烟心里也难过。
    “没想到连你也不理解。”
    夜凉先是意外得看了萦烟一眼,接着便无奈的叹道。却并不似生气了,仍旧挽着萦烟的手,缓缓的走在空荡的道路上。
    “我看她,不过是不想让她说话罢了。她定然是想提醒我们什么,可是她那点子小聪明,怎么是太后的对手,若是露出,岂不小命不保?”
    似乎觉得必须解释了,夜凉才带着些生气的语调说道。他看得出来钰儿知道或者发现了奇怪的事情,想要告诉他们。可是必然因为某些不得以的原因不能说出。好在时间还有,他并不急于知道。
    “原来是我误会了你。不过不知道我们的小伎俩,能不能瞒得过太后。”
    萦烟听说,知道自己误会了夜凉,当时她只想着钰儿是为她们好,却并没有想到她所处的处境,况且若真论伎俩,她对太后用的,才是小。
    狼毫狼毛,一字之差,她不过是想借着这机会,看看太后究竟知道多少,顺便的,也帮夜凉打消对宋煜的怀疑。果然太后知道的并不多,宋煜也决然没有背叛。
    回到她住的偏殿,萦烟立刻发觉身边多了几个宫女,她知道是太后派来监视他们的,于是显得匆忙的样子,让那些宫女去找树皮和可以缝纫的粗的针线来。
    “宋煜这些天都去了哪里,你可知道?如今非他不可,除了他,没人能在四天之内往返于海赢与北冥。”
    等那些宫女们都忙去了,萦烟才低声问夜凉。然夜凉只是摇了摇头,萦烟当时把兵符交给了宋煜的近身侍卫,希望如今他已经拿到了兵符。
    已经有两天了,宋煜完全没有出现。这在平常对于夜凉来说再正常不过。可如今正是用人的时候,他却不知所踪,萦烟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就是宋煜可能也身陷进了这被大雾弥漫的海赢国里。
    “现在你我都被太后监视,纵使宋煜来了,恐怕也无用。现在我只希望你手里的那个兵符能够起到作用了。”
    夜凉无奈的叹道,看了看萦烟,握住了她的手。在回答太后问题的时候,萦烟故意把用狼毛改成了狼毫,一字之差,太后恰好听错了。
    不仅给宋煜正了身,也创造了机会。到时如若南北冥大军没有赶来,他们尚可以依靠城外的数千人抵挡一些时候,等大军一到,看到太后手中的假兵符,定然可以明白他们被软禁的消息,不会轻易的落入太后之手。
    只是一切只看宋煜了,他若能拿着兵符前去调来兵马,那么他和萦烟,还有钰儿即可内外配合,夺取海赢国主之位。
    然如果宋煜并没有去,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等南北冥属于自己的部下看到假兵符,亦可理解,只是到时能否前来救援,就是另外的考虑了。
    萦烟看夜凉如此的心事重重,反倒轻松得笑了。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温暖通过手和胸膛的温度传达,夜凉也笑了。
    “萦烟娘娘,刚刚钰娘娘让宫女送来这些药材,说陪在太后身边,无暇照顾娘娘的起居生活,望娘娘不要忘了按时服药。”
    有宫女端着两包药进来,给萦烟的时候,紧紧的盯着她和她接过的药。等着她拆开了,却发现里面并无异样。
    “这个钰儿,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送药?好在海赢的天气好,我的身体也得到修养,若是在北冥,恐怕都死了三四回了!”
    萦烟看到药,反倒责备起钰儿来,立刻让宫女煎了,弄成药丸子,说是要缝在腰带里贴身穿着,养心用的。
    宫女们听了,看不出她有何异样,只好拿下去,先让太医看。然太医也说这只是补心的药物,于是只好按照萦烟的说法,煎了弄成药丸。
    然而萦烟回头的时候,却对夜凉轻松的笑了。宋煜已经走了。钰儿用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把宋煜原本给萦烟开的护心药送来,告诉她无需担心,宋煜仍旧是贴身之人,而药做成的带子叫做冰玉带,意思是让她们等着宋煜和兵符回来。
    果然,第二日就有人将狼毫送来给萦烟挑选。萦烟故意做认真的姿态,每一根都细细得看过,选过,仅仅是这个程序,就拖了半日有余。又说要清洗干净才可以,宫里的宫人只得拿去清洗晾晒。
    直到第三日,萦烟才选了块普通木质的材料,经过胶的烘烤,呈现出几乎与那块真的兵符完全相同的色泽。又取了粗制的针来,果然将狼毫纺成粗线,用完全不同的针法,绣制起来。
    “太子,太后娘娘和钰娘娘正在辛夷殿下棋,太后娘娘说,太子儿时最喜欢围棋,不知十几年内,技艺是否精进,故请太子前往辛夷殿与太后下一局围棋。因萦烟娘娘有公务在身,便不请娘娘过去了,有什么好吃的,让宫人们送来给娘娘。”
    此时却忽然有宫人来传话,说是要夜凉过去下棋。夜凉原想拒绝,然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同意。太后已经下令不带萦烟,他便是想也不能,只得独身跟着去了。其实心中到底有些不舍,毕竟太后是他的亲祖母,如今自己这样怀疑祖母,若是对了还罢,若是误会了,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萦烟于是笑着将他送到门口,也不过只能用捏他手心的方式告诉他无妨,便退身回去了。她想这一去,或者就是生死相隔。
    夜凉刚刚离开不出半刻的时间,便陆续的换上了完全陌生的宫女和宫人,萦烟只做没有看到,仍旧绣着自己手里的活儿。手心慢慢的出了层汗,她只盼着宋煜能够早些回来,不要费了她们的心机。
    整整一日,萦烟几乎没有抬头,可她也知道时间在慢慢的过,夜来了,又深了,夜凉却没有回来。于是抬起头,她向门外略走了几步,便立刻有人跟上来。萦烟只笑着看那轮明月,并不理会这些人。
    “萦烟娘娘,太子因下棋疲倦,今日就在辛夷殿住下。太后让奴才来回话说,太子身边有钰娘娘照顾着,娘娘无需担心。”
    夜色终于深沉的时候,才有太后身边的宫人过来给了萦烟这样的回话。她只是点了点头,感觉到了吹来的寒风和一些孤独。回到房里,推说身子不舒服,略有些疲惫,便让人准备了洗澡水,睡下了。
    第二日的清晨,天不过刚亮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些杂乱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起来,便有宫女冲着里面高声的喊。
    “娘娘,太后娘娘派人来传话说,公务要紧,请娘娘务必抓紧时间绣制。太子与太后娘娘的性命,都在娘娘手里呢!”
    萦烟不禁愣了,没想到夜凉此去,竟然成了太后的人质。更没想到夜凉如此依赖的皇祖母,竟然利用他威胁她。她真怕,怕自己的假兵符被发觉了,夜凉的生命堪忧。然而只能赌一把了,用他们的亲情做赌注。
    “回去告诉太后娘娘,臣妾立刻起身赶制,明日即可完成了。”
    她明白自己不能再这样故意的拖着了。太后先是用自己和夜凉控制了钰儿,再用钰儿控制了夜凉,如今,又要用夜凉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将兵符尽快弄完。她想要夺取兵权,霸占夜凉十几年心血的企图,昭然若揭!
    树上的鸟叽叽喳喳的叫了一个清晨,夜凉穿好衣服在床上依着。他刚刚试着出去了,后面就会跟上一群的人,他觉得烦乱,只好又回来。
    见钰儿醒来,夜凉翻身坐起来,不知为何看着钰儿从来没有的生气。但他也知道,自己怎么能无缘无故得责备她,她也有自己的难处吧。
    “太子,你不能出去了。”
    看着夜凉走到门口,钰儿翻身起来,声音里是深深的悲哀。这几日她看清楚了,夜凉眼里心里全是萦烟,自己跟了他,他却连从前都不如。昨夜若不是太后派来的宫女在,他恐怕连那张床都不肯睡。
    “我知道,你起身吧,我只在院子里逛逛。”
    夜凉没有回头,冷淡的说完,打开门出去了。刚刚还似乎在昏昏欲睡中的宫女们立刻打起精神,一个个从低垂的头里抬着眼看他。他真不知道自己要是去看萦烟,她们会怎样阻拦,怎样汇报给太后。
    不过他不准备冒这个风险,昨天太后已经派人传话了。说是现在派了十几个人去伺候着萦烟,让他不用担心。夜凉明白,太后那是明白的告诉他,萦烟被软禁了,他若去了,那十几个人怎么对付她,就不一定了。
    可夜凉现在担心的不是萦烟如今怎样,只要兵符一天没有绣好,她的生命就无忧。他担心的是兵符绣好之后,太后会不会斩草除根,到时候即使能把自己的命留下,也算得上是太后重情了。
    “太子,钰儿陪你逛逛吧。”
    一时,钰儿穿好了衣服,匆忙从里面出来,跟在夜凉的身后,那样子小心翼翼的,反倒没有了从前跟在他身边的高兴模样。
    “嗯,钰儿,你不必如此。我和萦烟都没有怪你,况且你还小,我虽说了封你的话,以后若是遇到合适的人家,你还可以嫁人。”
    夜凉的声音不高,他确定这周围的人也都听不到。即使听到了也无所谓,太后现在根本不会顾及他和钰儿的关系,不喜欢萦烟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她不过是想给今日把自己拴在这里找个借口。
    “太子?你,不准备要我吗?”
    钰儿没想到夜凉此时还会说这种话。她已然以为自己是夜凉的人了,当初喜欢他的时候,一直觉得他高不可攀,无论怎样的亲和都是太子。
    可萦烟说喜欢一个人就没有地位,她可以喜欢夜凉,夜凉也可以喜欢她,她是青楼的姑娘都不怕,钰儿也可以不怕。所以钰儿敢让自己喜欢夜凉了,但夜凉却说这种话,显然是不想要她。
    “傻钰儿,你还小啊。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照顾你,宠着你,想着以后给你找个好人家。”
    夜凉并不直接的回答。他不想伤害钰儿,可是如今除了萦烟,他不会爱任何女人。其实当初爱上萦烟,也是连他自己都没觉察的。不过对钰儿,他倒可以肯定不是爱。
    钰儿张了张嘴,她听明白了,可不知该怎样说。因为夜凉并没有说不要她,可要,为何还要说那种话呢?
    夜色深沉的大海上,有薄薄的雾气弥漫着。船头立着个俊朗的身影,玉树临风的,似乎把雾也吹开了。那身影是白色的,与雾的颜色相同,却耀眼的厉害。
    船行的极为安静,连海水从船下流过的声音也没有。然而若有人在岸上,定然能发觉船行的速度异乎寻常的快。普通的大船,即使也是顺风顺水得航行,也决然没有这样快过。快到把船头人常常的头发吹得飘舞起来。
    漆黑的眸子,如同是星夜中最闪亮的启明星,然而这夜也着实奇怪,星星明亮,却无月色,于是海上的情景也看不清。这样的时候是无人敢出海的,可这艘船却偏偏不怕,仿佛就是要趁着这样的天气航行一样。
    近了,能听到男子酣睡的声音,起起伏伏的,不知船上有多少壮实的男人。此时鼾声忽然大了一阵,船舱的门打开,出来个健硕的男人,身上银光闪闪的盔甲,手中金光耀眼的兵器。
    “宋将军,还不睡么?明日就到海赢了,到时恐将有场大战,你该早点休息,以便及时应对。”
    穿着盔甲的人对白衣的俊朗身影说道。一边把自己的兵器又动了动,借着星光,很容易让人想到书里写的黄金锏。
    “多谢将军,不过正是大战在即,反睡不着了。”
    宋煜淡淡的笑了笑,回答的礼貌,却并不大亲近。这个阳朔将军奇怪的很,原本虽与夜凉有过盟约,却总是闪闪烁烁不肯确定。
    然自从皇宫百家宴以后,他却对与夜凉联合的事极为积极,甚至于此次他去请卫聿之时,阳朔竟主动表示愿意跟随出战,携了他数万兵马,自带船只前往。
    阳朔并没有答话,只是跟随着他的语气叹了口气。如若不是为了萦烟,他不会去的。然而现在他却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了。现在只能够期望皇后娘娘保佑,他做的决定不是错的,他找到的人,也不是错的。
    于是甲板上又有了个身影,也如同那白色身影一样的立着。他们各想着自己的心事,却并不知道心事里的人是一样的。
    他们的心里几乎都在说着同样的一句话。萦烟,等着我,等着我来救你。萦烟,活下去,你必须活下去。
    那一夜注定是无眠的,无论是宋煜还是阳朔,无论夜凉还是萦烟,都在深沉的煎熬中度过。
    萦烟的身边放着她绣好的假兵符,只要再添上一针,决定性命的一针,兵符就绣好了。那时候,也许自己的生命也随着假兵符的出现消失了。
    她不怕,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然而她担忧,也不想死。不知道宋煜有没有将真的兵符传达给南北冥的军队,不知道那时,太后会不会顾及亲情,留下夜凉的生命。
    夜凉的身边躺着已经入睡的钰儿,她还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她以为只要交出兵符,她和夜凉,萦烟和自己,就都安全了。
    如果人人都是如此该多好,夜凉无奈得想着。不过就算是拼上性命,他也不能让萦烟替自己死,是的,他愿意为了她冲动一回。十几年之内,唯一的冲动一回。
    阳光徐徐得从雕花的红木床棱中射进来,萦烟拿起手边的兵符,将最后一针穿进去,缓缓的提起,翻飞的手指绕了个结,那结子在她细白的手指上勒出道淡粉色的细痕之后,随着痕迹的消失,牢牢的绑定了。
    金黄色的剪刀在狼毫毛制成的丝线上轻轻的落下,细微的一声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扬起微小的尘埃,落幕般的结束了。
    订了萦烟一夜的宫女们似乎是被声音唤醒的,匆匆过来,几乎是将她手里的兵符抢走,放在红绒布的托盘里,四五个人跟着,打开宫门用细碎的脚步的跑着,向士兰殿去了。
    萦烟叹了口气,起身要了洗澡水,把自己的身体泡在玫瑰花瓣的水里,她真想在这热气中睡着,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于是洗干净,穿好了夜凉唯一替她订做的一套白色的衣衫,走出浴室,空荡的宫殿里,已经站满了人。
    “娘娘,太后娘娘让奴才传话说,宫里随时可能迎来大战,娘娘是女儿身子,恐伤及娘娘,故太后娘娘特地为娘娘选了处好地方,请娘娘即刻移宫。”
    见到萦烟出来,立刻有宫人上来弓着腰说道。他的一连串娘娘,萦烟听着只觉得头疼,不过她仍旧笑了笑,谢了太后。
    她什么都没有带,唯一带在身上的,只有那块龙眼玉,她想如果自己死了,凭着这块玉,或许还能找到失散已久的父母。她甚至觉得死是幸福的,那时她便真的不再孤单了,那时,她是有父母的孩子,不再是个孤儿。
    “太子呢?现在仍旧在辛夷殿吗?”
    路上,萦烟缓缓得走着,一边欣赏着宫里御花园的各样花草,甚至于顺便采摘了一支,在手里把玩儿着,问身边跟着的宫人。
    “回娘娘的话,太子现下确实在辛夷殿,钰娘娘在太子身边伺候着,娘娘请放心。”
    仍旧是与昨天几乎一般的回话,萦烟似听着,思绪却在慢慢的飘。她把路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这条路已经够特殊的了。不过死还是活着,她准备拼上一回,那之前,她得保证夜凉是安全的。
    “太后娘娘呢,此时该散朝了吧。本宫忙了几日,也没有向太后娘娘请安。”
    话是慢慢的,行的也慢。那些宫人宫女们跟在身后,倒是没人觉得她走的太慢,向死亡走着的人,就是慢,也逃不过死。
    “太后娘娘看到兵符,大为赞赏娘娘的女红,说是三朝之后,要去娘娘新住的殿里看看,还要奖赏娘娘。不过近日朝中事物繁杂,是否散朝,奴才们也不知道,也不敢说。一会儿娘娘去了那里,就知道了。”
    宫人回答得极为规矩。在宫里呆的久了,他们骨子里仿佛真的有股奴性,生怕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又生怕自己没有讨好该讨好的人,故而说话都是一个样子一个调调,听起来,分不出好坏。
    可萦烟知道,太后娘娘现在恐怕正握着假的兵符在所谓的‘那里’等着她,当然,或许那里还有别的东西,比如毒药,比如刀剑。她觉得前者的可能大些,毕竟都是女人,看到血流满面,披头散发的人,总是容易心情不好。
    况且若是现在她死了,兵符是假的,怎么办呢?
    路,越走越荒凉了。身后跟着的宫人宫女,也越跟越紧,他们是怕她跑掉吧。任何女人看到这比冷宫还恐怖的院落,都想跑的。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萦烟踏进去,看看荒草生满的花园。房子年久了,上面长满了枯萎的杂草,她略微歪了歪头,觉得太后恐怕也不会来,不会来这个无论白天还是晚上看着都极为恐怖的地方。
    “汝为王,今为虏,宫阙江河化做土。妻儿女,听王诉,他日回归南冥族。正朝纲,驱鞑虏,祭汝仇恨血。”
    萦烟的身子猛地一阵,这首歌,好熟悉的一首歌。她的梦里,常常唱的就是这首歌,她的梦里,唱歌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凄凉,仿佛是从坟地的风中吹来,仿佛还伴着寒鸦的叫声,仿佛,是死人的歌。
    这冷的感觉,迅速的传达到了她身后的那些宫人和宫女当中。他们自然知道这里有个疯子在唱歌。不过这是宫中的禁忌,就是最老的宫人都不知道,没人敢说起这件事,那样,会招来割舌挖眼的刑罚!
    “汝为王,今为虏,宫阙江河化做土。妻儿女,听王诉,他日回归南冥族。正朝纲,驱鞑虏,祭汝仇恨血。”
    第二遍的歌声了,里面响起了似乎是人,似乎是鬼的走动声音,宫人们齐刷刷的向后退着,慌乱之中碰到了别人的身上。血红色的身影在门口出现,披散的长发,带血的恐怖面容,伴着尖叫声,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萦烟回头看看紧锁的门,看来,太后不是想她死,是想她疯了。不过这两者都一样,她要么吓死,要么,会和这女人一起疯了。
    可萦烟不觉得她是个疯子,哪里有疯子的眼睛如此的明亮透彻,哪里有疯子的手指那样干净细腻。她于是向前走了两步,竟然直直的与女人的眼睛对视了。然后那片刻的功夫,她淡淡的笑了笑。
    “皇后娘娘,臣妾有礼。”
    躬身,她温婉的向那女人行礼。女人反倒不似刚刚那样疯癫了,她慢慢的后退了半步,抓住旁边的门栏,又向前一步,握住了萦烟的双手。
    女人抓着萦烟的手,喃喃得说着什么,两行泪下来,把脸上的血带进了红色的肮脏衣衫里,白皙的面孔一点点得露了出来。
    萦烟并没有听懂她的话,因为她舌头只有半截。她很奇怪,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唱出那么清晰的歌曲。然而她至少认得出,她是皇后娘娘,当年北冥国,那个在正史的记录中,那个在内廷志中记录着的,烧死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放心,夜凉现在好好的,他只是被软禁了。臣妾想,太后也不会把他怎样,他们毕竟是亲祖孙,臣妾,也会拼死保护他的。”
    萦烟拉着女人的手进了屋里。那个在外面看起来凄凉荒凉的屋子,进来更是狼藉不堪,甚至散发着古怪的味道。然而女人却拉着萦烟一直向里走着,扳起个破旧的花瓶,忽然墙开了一扇,里面,又是另外一番洞天。
    褪去了身上脏兮兮的红色衣裙,脸上的胭脂洗干净,再略微的整理头发,站在萦烟面前的,已经是个美丽的女人。只是她的脸色不正常的苍白,眼里也满是凄凉的神色,舌,仍旧只有半截。
    她拿出一张纸,萦烟于是在她身边坐下来,端起墨条磨着墨。一根干净的毛笔在砚台里沾满了墨汁,那纸上呈现出干净的小楷。
    “你怎么知道我是皇后?”
    这是皇后写的第一句话,她拿起来放在萦烟的面前。悲哀的眼里也多了疑问的味道,手指仍旧是那般的细滑。
    “臣妾在太子的屋子里见过娘娘的画像,也查过正史。当时宫中大火,明明应该有娘娘和两个宫女的尸体,最后却只发现您和另外一个宫女,因为都烧焦了,只能从身上的配饰辨认。不过,臣妾想,死的那个应该不是娘娘,因为那天同时在宫中的还有南冥国的使臣阳朔将军。”
    萦烟抬起头,对着皇后娘娘说道。她第一次见阳朔的时候,便觉得他和皇帝的关系不一般,后来查到正史,才发觉原来在十几年前,阳朔就曾是来往南北冥的外交大臣,再后来,她发现皇后也是南冥国公主,那么很可能与阳朔将军有着特别的关系。
    通过正史和野史的翻查,萦烟又找到了海赢国出现的时间,正是宫中大火、南冥国内乱之后的半年才开始有渔民看到小岛,所以听到那首歌的时候,她就推算出很可能这里曾经生活过一些特殊的人群。
    “我确实是皇后,十几年前南冥国内乱,我皇兄,也就是现在南冥国国主,曾经携皇嫂逃亡到这个小岛,并和与他共生死士兵创立了海赢国。那时北冥皇帝企图趁着南冥内乱,夺我南冥领土,被我发觉,于是与他大吵一架,谁知他竟不顾夫妻之恩,企图将我活活烧死。幸好阳朔将军正在宫中,将我救出,偷偷带到了海赢国。皇兄在这里休整一年之后,带兵回国,夺回南冥国主之位。将海赢国留给我。”
    皇后听到萦烟的话,眼眶渐渐的通红了。她拿起纸奋笔疾书着,恨意让她的手指发抖,字体也歪歪斜斜,墨汁溅到了萦烟的袖子上。
    “我根本不是太后的侄女,那些都是她们杜撰来骗我子民,博取皇兄原谅的。太后发现大火中死去的人不是我之后,便偷偷派人追来,将我软禁在海赢国,并对我皇兄和阳朔将军说我因不适应海岛气候而死。在北冥的正史上,则说我是被宫中突然的大火烧死。但太后知道北冥皇帝为了掌握朝纲,早准备将她置于死地,故而割掉我的舌头,霸占了我的海赢国。还欺骗我的儿子夜凉,说是为他而创立,骗他前来做皇帝,实际想要夺走他手里的兵马,将他同我一样软禁,坐上北冥国主的地位!”
    这一篇写完事,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皇后的泪湿透了纸。她放下笔,伏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只是皇后娘娘,如今夜凉已经被软禁,我也被送到您这里。我想太后是想你我死在这儿吧?”
    萦烟略微安慰了一阵子皇后,才不无担忧的对她说。如今太后拿到了假的兵符,应该已经派人去了北冥。她想这段时间内夜凉的性命应该无忧,可是自己和皇后的、还有钰儿的却不一定了。
    若是北冥军队来了,看到夜凉被软禁,又被太后所利诱,很可能就此倒戈,成为太后的兵马,岂不更加危险?
    “放心,我们不会死的。我身边有个年老的嬷嬷,每天都给我送来吃的。这个住处太后也不知道,是当年皇兄专门设的。”
    皇后在纸上写完,难得得露出些笑容。然而萦烟看得出她笑容里的阴冷。这些年如此幽居的生活,刻骨的仇恨,早已让她的心也冷了吧?
    “老巫婆想把夜凉骗来夺取兵权,我就让她骗,夜凉是我的儿子,只要他知道我这个母亲怎样在老巫婆的手底下过了十几年,一定会给我报仇的!到时候,我还可以做皇后,做国主!”
    一边写着,萦烟看到皇后的眼睛也有了血丝,似乎瞬间变得通红了。萦烟心底却是那么冷。仇恨,竟然让她连夜凉的性命也不顾得想要报仇。是的,她原本有机会告诉夜凉不要来,却竟然由着太后骗他!
    “这里通向外面的地方,有条通道。那个老嬷嬷给我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夜里我就自己偷着出去吃好的,等到你们的人来了,我就带你去把凉儿救出来,到时他振臂一呼,将老巫婆置之死地!”
    皇后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成果,雪亮的眼睛瞬间变得更加红,更加亮起来。萦烟的心里不禁觉得恐惧。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仇恨竟让她连夜凉的性命也不顾,权利竟然让她连儿子也不要了。
    “皇后娘娘,夜凉此时的性命虽然无忧,但我也并不能保证太后必定不会对他动手,要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如自己就是天子。”
    她可以出去,却骗了夜凉来这里。她可以等到夜凉的部下来,却不愿提前去救他,这,还是个母亲吗?萦烟越来越恐惧了。况且太后并不一定会留着夜凉的性命,她能够将儿媳害成这样,还有什么恶毒的手段不能用?
    “没关系,不是还有你吗?只要你活着就行,你认识我,知道我是皇后。到时候,你只要把真相告诉他们,我一定给你更多!比现在还多。他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给你!”
    皇后奋笔疾书的写完,充满了期待得盯着萦烟。萦烟却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她会被烧,原来她竟然这样的天真。可是如此天真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夜凉的性命,与她无关吗?
    然而萦烟却笑了,她也天真的点了点头。对不起了夜凉,既然你的母亲说能救出你,我也只好答应她。否则,我真怕,我们再也见不到。
    “宋将军,有士兵侦查回来报告说,太子和娘娘已经被海赢国主软禁,恐怕我们此时攻入,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到达海赢国之后,宋煜便发觉阳朔对于海赢国的熟悉远远超过了自己。甚至于连他手下的将领能够随时打听到宫里的消息。
    “宋管家,我们拿到了太后派出的使臣,请看他手中的兵符。”
    此时,夜凉的手下却也捉到了太后派出的使臣,并且截获了他手里的假兵符,匆匆前来向宋煜汇报。
    宋煜接过兵符,便立刻认出是萦烟的针线。现在太后已经拿到兵符,那么萦烟和夜凉的性命便更加堪忧。攻也不是,不攻也不行,真是左右为难。
    “太后逼迫太子叫出兵符,于是萦烟娘娘借口修补,重新制作了假的兵符。如今已经落入这使臣手中,恐怕娘娘和太子的性命,也都在太后手中了。”
    他顺手把手中的兵符递给了阳朔,命令手下立刻提问那个使臣。他一定要明白宫内的形势,否则打草惊蛇,惊动了太后,恐怕更加危险。
    夜色开始渐渐的降临了,宋煜故意选择了这个时候到达海赢,为了就是让夜色和雾气遮挡住船只的巨大身影。然而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如果今夜仍旧无法救出夜凉,他们明日的行动定然更难,到时候夜凉和萦烟在他们手中,他和阳朔就处在了两难的境地,只怕也会乱了军心。
    使臣毕竟是文官,看到这些带着兵器的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更兼阳朔有着特殊的气质,儒雅与威严兼备,此时端坐高堂,手握黄金锏,横眉冷对,在加上宋煜身上冰冷的气息,竟把那使臣吓得尿了裤子。
    “本将军问你,太子与太子妃娘娘可好?”
    俯身,阳朔将胳膊肘放在高高的桌案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胆小鬼。其实他是想笑的,却又难以笑的出来。
    “国主说,要,要等到兵马都到了,让太子,太子命令他们归顺,归顺我海赢国。太子妃,今天清晨就被送进冷宫里,和,和一个疯女人住在一起,就算,就算不死,也,也过不了今天了。”
    使臣被阳朔吓得当即坐在地上,尿湿的裤子在地面印了个乱七八糟的水印,还在不停的发着抖,眼睛死死的盯着黄金锏,就怕自己死在那底下。
    “冷宫?那冷宫在哪里,住的什么人?太子住在哪个宫里,怎么走,把图画来给本将军看!”
    阳朔再次逼问道。他抬头看宋煜,却见宋煜反倒没有了刚才的紧张,带着些悠然得盯着那个使臣,那样子只写了四个字‘胸有成竹’。
    “我,我不知道,我是外臣,不能进,进内宫,况且,宫里戒备森严,就是鸟也不能随便飞进去。太子住的宫殿有大内高手护卫,你们,根本进不去。”
    使者此时似乎有了些信心,声音不再发抖,还提高了些。然而宋煜的笑声却把他这些信心全给抹走了。他再看那个冷峻的人,此时的笑容甚至像个魔鬼,他低头看了看使臣,再看看阳朔,右手滑过,那使臣当即倒地而死。
    墙在慢慢的移动,萦烟愣了几秒钟,才明白那确实是一扇曾经的墙,如今却慢慢的移动,变成了个一人高的石头门打开,透进了一丝的光线。
    皇后从缝制的衣裳里抬起头,看了看进来的老妪,低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活儿。任由着那老妪兀自的进来,把手里的筐子放在桌子上。
    萦烟于是站起来,想帮她把饭食拿出来。碰到那双苍老而冰凉的手的时候,细嫩的手却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甚至以为,自己碰到了死尸。
    “皇后,有客人来了吗?”
    老妪抬起头的瞬间,萦烟的心停跳了半拍,身子有些僵硬。这老妪,双眼竟然浑浊的只剩下白色,如果不是她令人恐怖的苍老声音,如果不是她仍旧站在那里,萦烟甚至以为,她根本就是具僵尸。
    皇后仍旧作着自己手里的活儿,并不做回答。她对待萦烟时候的激动完全没有了,对这给她送了十几年吃食的老妪却那般的冷落。老妪的嘴角向上提了提,笑了起来。
    “皇后,老奴劝你还是不要想着出去了,太后是不会让你走的,更不会让你见你儿子,你还是死了心,在这里,好歹保住一条命。”
    那声音开始变得阴冷了,没有眼珠的双眼盯着萦烟看了许久,仿佛她可以看到她一般的,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摇了摇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扶着墙跌跌撞撞的从石头门里出去了。
    “她原本是太后的人,后来得了眼病,太后就让她来伺候我。我用首饰收买了她,她答应帮我隐瞒这个秘密,不过其他的,我也不敢保证她不会说出去。不过没关系了,今晚我们就行动。”
    冷笑着看着老妪出去,皇后写了张字条随便的扔过来。把手里的衣服再次弄平整了,才挂起来,认真的抚摸着。
    萦烟此时才发觉这衣服原来是做给夜凉的,无论体形还是颜色,都很适合他穿。她的心也温暖了些。皇后毕竟是夜凉的母亲,她还是爱着他的。况且,皇后这样年轻的年纪,就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心里难免会不同吧。
    皇后从包袱里翻出个白色的布条,随便的挂在已经绣好的腰带上,比对着看着。萦烟足足的愣了十几秒钟,差点跌坐在地上。她,她竟然,竟然是给夜凉做寿衣!在北冥,只有死人的寿衣上,才会挂白布条!
    这惊讶的表情被皇后收在了眼底,她高傲的抬起头看了看萦烟,仿佛是鄙视她一般的笑了。
    萦烟反倒也笑了,仇恨竟让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连爱着自己的儿子都如此的变态。她不知道,如果夜凉知道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痛苦。她恨太后,可是她和太后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为了权利罢了。
    然而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既然今晚要行动,她也只能服从,看向皇后,她命令她写下一张纸条,告诉夜凉跟着她走。萦烟虽然心中不免有些怀疑,但也按照指令写下交给了皇后,于是皇后又将计划拿给她看。
    夜深的时候,墙的门再次打开了。门里塞进一张纸条,已然换了黑衣的皇后接过纸条看了看,递给了萦烟,示意她烧掉。
    萦烟看到老妪的身影在黑暗的深处消失了,纸条上只写着一句话“兵临城下,辛夷殿,共十二高手,子时换班。”
    皇后不能说话,萦烟就只能看着她的手势行动。这就是皇后选择萦烟的原因,她看得出来,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能够帮助她把这件大事完成。可是她唯一想错的就是萦烟的目的,她保持了一份天真,并且留给了夜凉。
    此时萦烟的心情要比白天的时候好的多,仅仅因为那句兵临城下。宋煜来了,带着人来了,她只要保护好夜凉,只要把夜凉完整得交给他的属下和士兵,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她会做到的。
    她没想到皇后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细想之下也明白了。皇后是南冥女子,据说南冥女子从小可以骑马射箭,可以练习武艺,甚至可以学些北冥女子认为歪门邪道的东西,比如跳舞、做买卖,据说,南冥国女子之中,还有会鸟语,蛇语的人。不过最最邪门儿的,还是传说中在南冥的中部地区,有会狐狸语言的。
    那个黑色的身影果然是她,如今看着皇后行走如飞,萦烟肯定几天前自己绝没有看错什么,皇后自他们进宫那天开始就盯上了他们。她这个计划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而且她最初选定的,应该是自己的儿子。
    孰料夜凉对太后还抱着一丝幻想,再加上假兵符制作的事情落到了萦烟的头上,她又被送进了皇后的冷宫,自然而然的,萦烟成了皇后最后的人选。
    约摸亥时过半,皇后已经带着萦烟通过一条小路到了辛夷殿。此时皇后并没有探查情况,而是带着萦烟埋伏到了不远的御花园树林之中。萦烟看到她胸口起伏的厉害,脸色也是红的,并非体力不支,而是激动。
    皇后伸出一根手指,萦烟明白是子时行动,于是点了点头。接着用二指互相交替,意为跑动,指了指大殿的房间。皇后指了指萦烟的舌头和唇,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看来,她是想借着换班的机会进去救夜凉,如果被侍卫发现,要萦烟学着她唱那首歌,引开侍卫,让她逃出来。
    萦烟把她听到的计划低声得重复给了皇后,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她相信如果没有自己,如果萦烟不是为了夜凉,她想得到天下,应该很容易。
    这样的计划,萦烟并没有反对。她知道在这其中自己充当着怎样的角色,或者活着,或者代替皇后死去。但是她相信以皇后的身手,救出夜凉的几率明显要比自己大许多,所以她愿意。
    时间在慢慢的过,月亮升到了最中间,子时已到。辛夷殿的门外渐渐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萦烟凭经验听着,应该是六个人的脚步。院子里响起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于是里面有人出来了,此时萦烟只觉身边一凉,一道黑色身影,已然进入了辛夷殿之中。
    “什么人!”
    一声断喝,萦烟在门外一惊,殿内已经乱成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以及说话声,顿时将安静的夜灌满了。
    “汝为王,今为虏,宫阙江河化做土。妻儿女,听王诉,他日回归南冥族。正朝纲,驱鞑虏,祭汝仇恨血。”
    歌声在门外响起,比起皇后的沧桑,萦烟的歌声更加清脆些。其实没人知道,她也是个会唱歌的舞女。很多诗人词人写了歌,会特地找到她唱。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这首歌,她唱起来,总有不同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皇后会唱的歌她也会唱,为什么这首仿佛是南冥丧国之时唱的歌曲,她会在梦里听到无数次。她真想问问,等到救出了夜凉,等到救出了皇后娘娘,她会问问这首歌究竟源于何处,她会问问,她是否知道她的身世。
    “汝为王,今为虏,宫阙江河化做土。妻儿女,听王诉,他日回归南冥族。正朝纲,驱鞑虏,祭汝仇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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