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景皇司马师》第二四七章

    覆盖周遭一切的血色之火,静静无声燃着,只偶尔,有一点轻微的噼啪声响。
    推动声响,街边一道装扮古雅的屋门,突然轻缓打开。
    两人惊觉一跳,忙转身警视。
    门后踱出窈窕娇细身影,一个全身盛装绮服的歌伎,头顶鲜红烫金珠簪,怒放如焰。
    其面目雾化为金火烟气,一对火苗状的鬼瞳,顾盼生妖采。她优雅妩媚地朝二人行了个万福,便施施然走开,不知将向何处。
    幽抑妖乐仍在奏响,只是琴弦鼓点渐烈,激如沙场鸣曲。
    阿瑜双臂上生出深青血纹,手爪锋长,靓发中几缕银白狐毛丝,直垂到后腰际。
    她深吸口这灼潮空气,面上阴晴不定。
    “怎么了?”
    “这里的血妖孽气太重,扰我魄元……”
    阿瑜看看自己的手爪,尝试化回人形,却是不能完全,仍残留狐绒尖指。
    “……我们快去寻那群灵兵所往之处。”司马师握住她手,向街外奔去。
    拐过街口是一道幽长曲径,几个模糊的身影,朝这边缓行过来。
    它们还穿戴凡世的常人衣服,脸庞和皮肤却被烧红,似焦炭般发出灰赤烟光。
    饶是城如沐浴血火,但在街巷地面上,那相柳之属的暗褐海潮,同时也在大量涌流,不断积涨。
    经过他二人身旁后,那几个焚异的非人非鬼,躯体上突发出咔咔的擦骨爆响。
    司马师牵着阿瑜闪开,握剑在手,只见它们浑身上下迸溅出火花赤血,接着躯骨扭曲趴在地上,抽搐妖化成狼样的野兽。
    身上的粗毛带着火星,狼头血肤夹杂白骨,它们对司马师他俩毫无敌意,怒吠几声后,就扑跃上周边屋顶飞驰远去。
    越接近那冲天血光处,街上越来越多的人魂兽化成妖狼,咆哮四散奔走,也都冲着那边而去。
    空中的黑云里也显现密集的妖影,翻飞成群,嘶叫喊杀。
    “师郎,我们得加紧。”
    两人借着环境中充盈的妖灵气,飙速腾空纵起,飞檐走壁,速穿过火红绚烂的一片片街坊。
    飞速跃动间,司马师看到街上开始出现受困凡魄,都被吓得疯癫呼号狂奔,却都难逃,被相柳妖鬼追猎吞食的惨命。
    眼见到了血城中心边缘,面前出现一座怪丘,将整个异境隔开,其上火林血木,黑潮崩流而降。
    远远望去在那山畔上,有一间显眼的金色寺院,鬼金箔成的墙面沐火,发出耀光。
    大片青黑的形影交织在一块,怪叫杀声激荡,正在那里激战。
    司马师他们奔到金寺外围,攀上一棵焦枯的高大松干,望看去妖寺内的战情。
    寺中佛塔旁的池中,尽是那腥邪潮水,源源不断的水妖鬼怪从中爬出。
    那群魏甲灵兵,在红袍面具人的率领下,与之殊死相厮。
    恶战难解难分,面具人跳上石龛的高处,手中玉杖直指向天。
    灵气如剑,从杖顶激射直入云中,片刻后,凶云便见翻滚,一道紫雷直劈下落入黑潮池中。
    焦热波纹荡开,电火窜驰,瞬时将大片水妖燃成灰烬。而后,池中心生出一个漩涌焦口,其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深沉呼吸。
    不明的可怖之物,受到面具人的召引,正从那漩口深处缓缓上移。
    许多水妖惊骇大叫,掉头就向寺外逃走,极力想迅速远离那池中漩涡。
    这片混激嘈乱中,司马师耳中灵敏一感,很清晰地听到一声,从佛刹舍利殿内,传出的尖细急响。
    激荡的妖气箭扫射而出,他急忙抱住阿瑜,从松干上跳下。
    寺院内地面强烈摇晃,充满怨毒的利嘶,从舍利殿中响出。
    瞬间之后,墨青色的庞大躯身自殿内窜出,一条巨蛇口生毒火四下喷咬,并在蓦然间腾飞到半空之上。
    一片灵兵被那毒火熔蚀,转眼间连带衣甲全身腐解,痛嚎着惨不忍睹。
    身披宽大白袍的年轻人,凌乘于蛇头上,对着魏甲群兵怒喝。司马师听不太清他所喊何言,但认出那正是张泉。
    他接着张狂狞笑,双手挥动间,催动青色毒火继续吐向地面。
    面具人轻哼一声,杖指池面,那里面还未现身的巨物,转而低咆。
    一团触手样的黑色妖物,从池口射出,不断延伸暴长,在半空挡住了毒火。
    水妖蛇的腐蚀力对触手毫无作用,接着触手就缠上了蛇身,将其向下猛拉。
    大蛇躯体失衡,怒咝着张开血口乱咬,可蛇牙一碰到那触手,就又被死死黏住。
    张泉惊怒之下,疾挥舞双臂,召集水妖一齐攻向池中。
    然后他默诵几声邪咒,水池周边凭空就生出大片黑潮,迅涌卷向那紫雷劈开的漩口。
    一时之间,灵兵和水妖众皆乱,被那无匹的黑潮水幕裹挟着,全都冲流进池中心漩涡。
    面具人见此状,没有闪躲,反而前冲随着潮水,直接下入焦口里。
    但那涡下巨物的黑色触肢,如沼泥一样无惧软或硬,毫不松力,继续死扒着蛇身下扯。
    最后厮杀双方,全都卷下池心,黑潮化为雾气消散,只剩那涡口仍在,传出远去的厮斗声。
    鬼金寺中归于平静,血火静燃,司马师和阿瑜赶到那池边,立时感应到在其下,有无法言说的暴强妖气勃动。
    就是此处……?
    子元用手指轻轻沾了点池水,指尖水滴里,有凶邪的小小涡旋,如蛇缠动。
    “相柳全体而生,就在下面,瑜娘……”
    羊徽瑜还带着细狐绒爪的手指,轻按上他嘴唇,止住了司马师的话语。
    “我知师郎心意,夫妻同进退,妾身不离君。”
    子元看那狐瞳里,如水泓漾,便没再说什么。
    两人正试着想要跃进漩口,司马师突觉胸前一烫。
    昌如的青鸾玉佩,忽然剧烈发烫,朝血城来处方向,引鸣而颤。
    “如娘……”他轻喃出声。
    羊徽瑜本已要发力起跳,见他突停下来回望,有些疑惑。
    “师郎?”
    司马师心念所感,青火凤息在高速向这接近,其中却混着慌急颠簸之意。
    腕子上的青鸾印记,发红散出焦热。
    他一把抓住阿瑜的手腕,带着她回纵向血城来侧。
    “我有异感……你跟紧我。”
    他把剑横架肩上,右臂和阿瑜紧紧相携,运出剑中电魄,顿时奔行如雷。
    很快回到那片屋巷上的鬼杀之场,四面八方的惨声加剧,仿如炼狱,鬼影邪潮已将血色滔天。
    此时,玉佩的灵引颤动锁停一方,司马师向那边极目望去,远处血幕下的屋檐上,一点青光在靠近变大。
    他急冲过去,羊徽瑜却还不明就里,只得困惑跟随其后。
    但很快,她也看到了那赶来的青影,眼中恍然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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