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谨遵白青洛的吩咐,秘密监视着莫筱苒的动静,就守在院落外一株大树上,目光深幽,定定的看着她。
莫筱苒即使在睡梦中,依旧有着宛如第六感般的警觉,察觉到有人偷窥,她眉梢轻轻一挑,揉着眼睛,从躺椅上直起身来,双眼迷离,傻乎乎的走到桌边,搬起一把椅子,拉开门,悄悄的走了出去,随后,眼眸一冷,一只脚跨出门槛,朝着清风所站的位置,手中的木椅成抛物线,华丽的砸了过去。
让你丫的偷窥!
“啊!”一声微弱的惊呼,伴随着木椅粉碎的声响齐齐响起。
莫筱苒甚至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从树上坠落下去,敢派人来监视她,就得有倒霉的觉悟!
“小竹!小竹!”她嘴里发出惨叫,“有老鼠,我看见老鼠了。”
“小姐。”小竹急急忙忙进了院子,只看见那棵大树下粉碎的木屑,以及在门口不停跳脚,吓得花容失色的莫筱苒,“哪儿有老鼠?”
小竹立马脱掉右脚上的绣花鞋高高举起,“奴婢这就拍死它。”
“我看见它朝那边跑去了。”莫筱苒害怕的指了指清风坠落的方向,身体还在不断的哆嗦,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这皇后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清风险些被木椅砸了个正着,好在他在危急关头惊险避开,踏着轻功翻墙而出,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锋利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方才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行踪暴露,可现在……
难道真的只是凑巧吗?
“快,左边左边。”
“哎!往右边去了,在你后边儿呢。”
……
莫筱苒指挥着小竹打老鼠的声音,源源不断从院子里流出,不多会儿,整个丞相府的人都清楚的知道,皇后娘娘在午睡时看见了老鼠,正在大闹宅院。
莫青听闻此事,立即命管家派人去院子里抓老鼠,自己坐在书房,看着从地方送来的折子。
后院的女眷甚至连面也没露,只当莫筱苒这个人不存在,这下可苦了府里的下人,为了皇后娘娘睡得安心,大下午的,里里外外寻找着老鼠,逼得清风不得不无功而退。
“你们继续找,一定要把老鼠抓到。”莫筱苒喋喋不休的吆喝着,双手叉腰,余光却暗暗往那偷窥的人所站的大树上一瞥。
不知道这人是哪路人马派来的,是来监视她,还是监视整个丞相府?
是皇帝?太后?摄政王?
线索太少,分析不出来,莫筱苒揉了揉眉心,看着还在院子里翻箱倒柜寻找老鼠的下人,自己则是转身进了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就不信那人还敢留在这儿继续监视!
可以安稳的睡个午觉了。
打了个哈欠,她关上门窗,躺在床上,闭眼睡了过去。
小竹傻傻的站在屋外,看了眼忙得风风火火的下人,又看了眼屋内睡得死沉的莫筱苒,一内一外,简直是两个天地。
小姐该不会是将在大小姐那儿受的气,报复到这些下人身上吧?
想了想莫筱苒在宫中的胡闹行径,小竹还真觉得这事,是她干得出来的。
另一头,清风踏着轻功飞出丞相府,一路朝着烟雨楼奔去,几个起落后,便从三楼的窗户里飞入。
“主子。”他单膝跪在地上,腰间配着一把弯刀,态度恭敬。
白青洛一手撑着脑袋,落座在窗台边,明媚的日光笼罩在他的身上,犹如神祗!
“不是让你去监视莫筱苒吗?”低沉的嗓音在包厢内回荡,屋外,还有丝竹声优雅的飘舞进来。
清风脸上掠过一丝狼狈,“回主子,丞相府正在四处搜捕老鼠,奴才无处藏身。”
天知道,他此刻有多郁闷,身为白青洛的隐卫,居然在监视人时,落得个无功而返的下场,清风心里憋屈啊。
“搜捕老鼠?”白青洛漆黑的眼底浮现了一抹错愕。
“是!莫筱苒在午睡时惊醒,用椅子砸到了奴才藏身的地方,口口声声说有老鼠,整个丞相府的下人倾巢而出,奴才别无他法,只能败走。”清风懊恼的垂下头,脸色颓败。
捉老鼠?
白青洛嘴角弯起一抹充满趣味的笑,可不是,这儿好大一只老鼠呢。
那女人,也只有她能够想到这么好笑的借口。
“把你今日所见所闻通通说与我听,记住,一字不漏。”
清风一怔,随即点头:“是!”
听完清风活灵活现的叙述,白青洛嘴角的笑更是深了几分。
“看来这莫筱苒在丞相府真的不得宠啊。”一句感慨的话语,从他的薄唇中吐出。
不知为何,在听见她用膳时,被人暗中欺负,被莫秋雨挑衅,他的心居然会升起想要为她出头的念头。
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
白青洛眉梢冷峭,眼底似有千层巨浪正在翻涌。
他静静的坐在木椅上,犹若一座化石,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冷意。
清风疑惑的眨了眨眼,看着突然间缄默不语的主子,弄不明白主子这又是怎么了,最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继续监视,小心不要再引起骚乱。”白青洛按捺住心头的异样,冷静的下达着命令。
另一边,莫筱苒一觉从下午睡到了太阳落山,莫青差人过来请她去正厅用膳,被小竹以莫筱苒还在休息为由打发了,等她睡醒,早已过了晚膳的时间。
“好饿……”抱着咕咕直叫的肚子,莫筱苒趴在桌子上,一脸哀怨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小竹正去厨房为她送来晚膳,这具身体还真脆弱,饿不得,累不得,哪里比得上以前?
想她当年,秘密潜入意大利,为了拿到一分毒枭违法的证据,却在得手后行踪暴露,只能被迫被逼进地下室,整整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三天,三天不吃不喝,熬到了国家派来的救援人员前来。
哪像现在,只是一顿饭耽误了,就饿得她浑身乏力。
小竹回来时眼睛红肿,莫筱苒很怀疑,她是不是又在哪儿受了气。
“谁给你气受了?说,我帮你出头去。”莫筱苒勉强的从桌上直起身体,冷声质问道。
“小姐,我方才遇见大小姐了。”小竹端着托盘,将热腾腾的饭菜搁到桌上,莫筱苒锐利的目光瞥到她手背上有一块泛红的烫伤,眼眸一冷,立马拍桌起身,抓住她的手腕,掀开衣袖一看,只见右手从手背一路到手腕,红得起了些细小的水泡,一看便是被滚烫的东西给烫过。
“怎么回事?”她双目凝重,“谁弄伤了你?说!”
小竹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可心却是暖暖的,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要把手给缩回去,莫筱苒岂容她敷衍?五指用力扣紧她的胳膊,撞入她那双泛红的眼眸中,“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不就是去拿个饭吗?谁敢伤了她?
小竹低声道:“小姐,奴婢没事。”
“这还叫没事?”莫筱苒连连冷笑,“有我在,不用怕,说!”
“真的,小姐算了吧,是奴婢自己不小心,热饭的时候给柴火烫伤了。”小竹哪里敢说出实情?依着莫筱苒现在的脾气,只怕是要为她出头,到时候又得闹得不可开交了。
“你不说是吧?”莫筱苒怒极反笑,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她最在乎的便是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如今,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伤,莫筱苒心里怎能不难受?“好,我这就去厨房问问,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连我的人也敢伤!”
说罢,她松开手,抬脚就往外冲。
小竹眼见不好,急忙道:“是大小姐。”
“什么?又是她!”莫筱苒脚下步子一顿,瞬间,怒从心起,“她为什么为难你?”
小竹不安的低下头,将衣袖放下,遮住手腕上的烫伤,“奴婢去厨房想要为小姐寻些饭菜,正好撞见了大小姐,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莫筱苒挑眉问道,语气冷漠如刀,寒气逼人,烛光下,她的容颜被照得晦暗不明,目光锐利落在小竹的身上。
“她说,小姐该用膳时不出现,真拿自己当主子了。”小竹闭上眼,将莫秋雨的原话删删减减,说了出来,只怕当时,莫秋雨的说辞更加难听才对。
“然后呢?”莫筱苒接着问道。
“然后,大小姐就打翻了奴婢手里的饭菜,奴婢一时躲闪不及,这才……”小竹闭了嘴,即使她不说,莫筱苒也能够想象出那画面,莫秋雨一直和自己不对盘,正好遇到小竹,便拿她出气!
该死!
可恶!
“有本事就冲着我来啊,欺负你算什么本事?”莫筱苒难忍心头怒火,拳头在身侧紧握,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这笔账,小姐我帮你记下了,我得让她付出代价!”
“小姐,你可不要冲动,奴婢真的没事。”其实有她这句话,小竹心里就已经很开心了。
“没事?若我放过她,只怕她会更加得寸进尺。”莫筱苒眼底一抹精芒浮现,“走,咱们出府。”
“啊?”小竹错愕的瞪大眼睛,“现在这个时辰出府?”
“哼,你家小姐我,要去买包泻药,好好的整她一顿才行。”明面上,她治不了莫秋雨,可暗中耍耍手段,有何不可?莫筱苒当即抓着小竹,趁着夜黑风高,躲避开丞相府的侍卫,小心翼翼的从后院的高墙处,翻墙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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