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帝邪相》第二百一十四章 是养虎为患

    牢位于井儿胡同，也就是在刑部衙门和大理寺衙门的西侧，刑部衙门和大理寺衙门各有一处通道前往牢，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通道，毕竟被关在牢之中的要么是一些十恶不赦的罪犯，要么就是当朝的高管，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罪犯跑出去，都不是件好事儿，所以牢的守备极其森严，是由军和王城军共同担当的。
    国君夜出宫门是极其不寻常的一件事儿，原本是应该由军护送的，但是刘煜并不想惊动太多人，只是让杭既白陪着自己，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杭既白还是悄悄派冉西什库大街去请了已经回了家的贻清，听国君要到牢，已经准备就寝的贻清便赶忙穿上了官府，骑着马冲向了午门。
    看着贻清一脑门的汗出现在静书房之中，刘煜便是一皱眉头，看向杭既白道，“是不是有些题大做了，孤在这新安城还能遇到什么危险么？”
    杭既白赶忙欠到，“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容不得半点差池。”
    刘煜便是一抿嘴，一挥手，“行吧，现在可以走了吧？”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杭既白赶忙躬。
    刘煜不想惊动太多人，所以刻意换了一便服，但是终究还是一架车辇，两匹马、一顶轿子还有六名军的阵势出了午门，直奔井儿胡同的牢而去。
    此时已经过了戌时，眼瞅着就要到亥时了，不过刑部衙门依然是灯火通明，此间依然有不少官员值守，见刑部尚书、吏部尚书和军新任大统领在这个时候同时来到刑部衙门，一众官员虽然很是疑惑，但还是赶忙出来迎接，生怕有半点怠慢，导致上官不悦，至于一便服的刘煜还真没有多少人注意，因为他们这些低阶的官员是没有面见颜的机会的，当然也有很聪明的人判断出刘煜的份，不过既然刘煜着便服也就没有造次，只是无论话还是举动都格外的恭敬。
    有道是看破不破，刘煜对于有些聪明饶选择还是很欣赏的，在刑部主管官员的带领下，一行人直接进入到了牢之中，至于繁琐的手续此时也简化了很多，毕竟是刑部、吏部尚书以及军大统领同时到了，更别还有个隐藏大佬在其中，所谓的手续也就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要是真的按照手续走一遍，没等那位隐藏大佬动怒，估计自己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黄其武也会直接发怒。
    牢是座很大的监狱，存在的历史甚至要早于王宫，也是当初澹炀帝澹台广兴建起来的，主要是羁押一些皇室异见分子，东澹时期和莒国建国后经历过大大的整修和扩建，如今已经形成了甲乙丙丁戊戌六大监牢，其中甲字号监牢是专门羁押有王室份罪犯的，也被称为字号监牢，乙字号监牢是专门羁押二品以上官员的，也被称为地字号监牢，丙字号监牢是专门羁押杀人犯的，也被称为恶字号监牢，丁字号则是关押一些有些江湖门派背景的罪犯，也被称为肃字号监牢，戊字号监牢是关押女囚犯的地方，也被称为艳字号监牢。
    至于最后的戌号监牢，是整个牢之中守备相对最森严的一处，这一处也被称为字第二号监牢，因为这里关押都是一些被视为反贼的叛乱者。
    而焦白如今就被关押在这影字第二号”监牢之称的戌字号监牢之中，这座监牢完全由花岗岩堆砌而成，没有窗户，只是在邻近顶部有些透气孔，因此几乎是终年不见一丝光亮的，至于牢门更是由生铁铸造，异常的坚固，这种牢门在这字第二号监牢之中一共有三道，每一个设置实际上都是为了防止其中的罪犯逃脱，除此之外，实际上这监牢内外全都有人值守
    原本这焦白是应当住进地字号监牢，也就是乙字号的，但是不知道刑部的官儿们是不是为了拍国君的马，大概知道了焦白的问题之后，直接将焦白丢进了这“字第二号”之郑
    黄其武原本是想将焦白换到地字号去的，不过想来想去却没有这么做，因为黄其武觉得，如果让这焦白看起来可怜一些，恐怕国君才能答应放过他吧。
    进了牢之后，黄其武便道，“四爷，焦白如今是关在戌字号监牢的，环境差了一些，是不是让人把他提出来？”
    此时的刘煜正在四处打量着，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牢，见着其中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便理解黄其武所谓的“环境差了一些”，恐怕是差到了极点。
    刘煜想了想之后道，“直接去那戌字号吧，我也看看这所谓字第二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黄其武点零头，然后对一旁牢的负责人牢司务道，“带我们去字二号吧。”
    在牢司务的带领下，刘煜等人东走西拐之后才最终抵达字第二号监牢之外，刘煜虽然是第一次来到牢之中，但是他对于牢还是有些耳闻的，尤其是自己眼前的这座字第二号监牢，实际上在如今的整个牢之中，历史最久远的就是眼前的这座字第二号监牢——戌字号。
    当初澹炀帝澹台广的一母同胞的弟弟澹台博，就是这间字第二号监牢的第一位客人，澹国末年随着澹台广的暴政不断实施，朝中对于皇帝的不满愈演愈烈，大臣之中甚至大有准备发动政变罢黜皇帝的想法，而澹台博便是其中一些大臣们准备拥立的对象，随着局势变幻，澹台广对于一向忠诚于自己的弟弟，同样充满了猜忌和不信任，终于在随便找了个借口之后，便将澹台博抓了起来，兴建了这样一座牢房关了进去，可怜这澹台博在这暗无的监牢之中，甚至连一个月都没坚持住，在第二十一的时候便疯了，直接以头撞墙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无论是后来短命的东澹朝廷，还是绵延至今的莒国，都曾有不少人住进了这字第二号监牢，不过这些人并不多是一些反贼，一些嚣张的王室子弟，一些不知死活的大臣都曾经被关在这里，当然他们的下场几乎都是一样的，要么是自杀要么是疯掉，几乎没有人能够在这里待上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最高纪录也不过是二十八而已。
    人长期待在这种黑暗的地方之中，不但会对时间失去概念，也会在这种格外宁静之中丧失安全感，随之而来的便是不断加剧的恐惧、绝望，等到这种恐惧和绝望累计到一定程度时候，便将会把这个人彻底的推向崩溃和死亡。
    此时刘煜不有些唏嘘，他想杀了焦白么？一开始知道焦白欺瞒了自己的时候还真有这个想法，这是欺君大罪啊，跟造反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那个时候自己甚至恨不得亲自剐了焦白，不过虽然恼火，刘煜还是留了一分理智将焦白关了起来，不然的话，恐怕如今的焦白已经彻底的凉凉了。不过连刘煜都没想到的是，刑部竟然把焦白关在了这里。焦白虽然要比涂志远一些，但终究还是上了年岁的，待在这么个地方，他能受的了么？
    见刘煜正盯着这“字第二号”监牢沉思，黄其武心中的大石头便落了下来，看来国君是没有彻底动杀心的，不然也不会有这番沉思，虽然不能保证国君会放了焦白，但是既然有沉思就明心中正在计较，甚至是纠结，那么这种况下焦白起码不是必死的下场。
    “把内外的人都撤掉吧。”，黄其武想了想便对一旁的牢司务道。
    “大人，这不合适吧，万一…”，牢司务并没有把话完，但是话里的意思却传达了很清楚，尤其是他还刻意的朝刘煜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那位可是国君啊，要是撤防了，如果有个万一，谁都担不了这个责任啊。
    黄其武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办吧。”，开什么玩笑，焦白那么个文弱书生，如今又是那么一番年纪了，而且手脚上肯定都上了镣铐，他还能对陛下产生什么威胁？
    牢司务见黄其武有些不耐，便赶忙开始安排“字第二号”内外的守卫撤了出来，然后又拿来疗笼、蜡烛和火折子，毕竟这监牢之中是没有光源的，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在这里疯掉的原因，那真的是几乎一点光都瞧不见的。
    见所有人都撤走了之后，黄其武才对刘煜道，“陛下，人都撤了。”
    “嗯。”，刘煜点零头，便在黄其武的带领下走进了监牢之中，顺着灯笼和蜡烛微弱的光芒，刘煜一边走着，一边朝四下张望着，或许是因为终年不见光亮的原因，这监牢之中异常的寒和潮湿，在走过了三道门之后，刘煜前的黄其武便停下了脚步，看来已经到了需要到的地方了。
    “焦大人，陛下来看你了。”，黄其武拿着灯笼四下打量着，想要找到焦白的位置，最后才在一处接近于角落的地方看见了淹头搭脑的焦白。
    不过焦白也不知道是在愣神，还是已经睡着了，似乎并没有听到黄其武的话，黄其武便赶忙上前几步，来到焦白的边，然后拍了拍焦白的肩膀。
    这个时候带着枷锁和镣铐的焦白才勉强的睁开了眼睛，从一大早被丢进这座监牢，到如今也已经过了六、七个时辰了，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的焦白，忽然见到光亮还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睛歪着头躲避着黄其武手中灯笼的光亮，哪怕那只是萤火之光而已。
    “谁？”，焦白有些疑惑的问道，自从自己被丢进了这座臭名昭着的“字第二号”监牢，就没有人出入过，没喝一口水也没吃到一粒米，甚至过了多久的时间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片黑暗之中，饶是这个年纪的焦白也感到了不安和恐惧，于是便尽量让自己蜷缩在角落之中，只为那一丁点的安全感，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焦白也在这里不断的昏睡着，面对突如其来的人和光，自然是很疑惑的。
    “我是黄其武，陛下来看你了。”，黄其武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悲凉，为臣子不得不面对着“伴君如伴虎”的那种悲凉。
    焦白有些诧异，赶忙睁大了眼睛，借着黄其武递上来的光亮，才发现国君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于是便赶忙下跪，“罪臣拜见国君，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煜见焦白此时头发凌乱，面色疲惫，还带着镣铐和枷锁，心中也不有些不忍，但还是道，“起吧。”
    “谢陛下隆恩。”，焦白在黄其武的帮助下，倚着冰冷的墙才勉强站起来。
    刘煜低这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抬起头看向焦白，“黄大人给你求了，所以孤才来到这牢之中，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孤。”
    听了刘煜的话，焦白有些失神的看向黄其武，他还真没想到一向同自己没有什么交集的黄其武，会在这么个时候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给自己求，由于手脚都上了镣铐，于是便有些艰难的向黄其武躬了躬子，表达了谢意，而黄其武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陛下，罪臣犯了欺君之罪，不敢有半丝奢望，只愿吾王万岁，江山永固。”，焦白低着头道。
    刘煜一皱眉头，“你也不用想着太后能救你，如今太后已经到大佛寺去了，今后朝堂之上也没有什么太后一党了。”
    刘煜的话音刚落，焦白便猛然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刘煜，“寒霜寺？太后可是被陛下赶到寒霜寺的？”
    “胡！是英宗给太后托梦，让太后到寺庙之中修行为他祈福。”，刘煜驳斥道。
    不过让刘煜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焦白听了刘煜的话，便是一声哀叹，“陛下啊！你这是养虎为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