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娜的妖尾手札》二百一十七章：直面过往的心

    X784年5月3日
    当收到来自奕洛的消息，纳兹等人私自偷拿了一份名为‘被诅咒的恶魔岛’的S级委托并前往执行时，情绪多少有些复杂。
    既在预料之中，也意外它真的发生，可以说有些矛盾。
    我看到了这‘未来’，但我没想到它还是会发生，毕竟以纳兹的实力，早不该执着于此，或许是我高估他的心性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
    但其实也不能怪他，他的硬实力早有S级的水准了，其实不止是他，梅尔蒂、格雷、露西，甚至是莉莎娜和艾尔夫曼都触及到了S级的水准。
    虽然强弱不一，但在别的公会，或许早就将其当作高端战力供起来了，但在妖精的尾巴...
    只能说随着大家的实力越发的强大，S级考核的难度也随之越来越高，密斯特港以强硬的实力成为782年的S级，但783年却没能有谁幸运的脱颖而出。
    如果当时梅尔蒂没有跟着我们出去，想来凭借空间魔法的玄妙以及梅尔蒂的魔道修为，成为公会的又一位S级还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只是可能要苦了与她同期竞争晋级名额的成员了。
    尤其是今年...
    还会是一个波澜壮阔的特殊年份。
    当然真要去计较的话，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问题，毕竟伟力最终归于己身，所谓的‘S’级魔导士、‘圣十’大魔导，都不过是随之而来的附属品。
    有自然是没坏处的，但没有也不实际影响什么。
    它不会让人更强，自然也不会让人变弱。
    至于纳兹闹出的这件事，倒也不算什么大事，以他的赤子之心，看不透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他行动的背后，是否又有什么推力在发挥着作用。
    会一如‘未来’那般，昭示着多方势力的初步下场么？
    嘛...
    不论如何，这小小的恶魔岛，终归是要走上那么一趟的，不管是这背后有谁的影子，还是，蒂娜，和格雷的事。
    ······
    “异兽之国的探索果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情啊。”屹立于山巅之上的卡娜眺望着远处那迥异于人类王国的国度，感慨道：“这还是有梅尔蒂的空间传送。”
    只要有坐标，梅尔蒂的传送魔法能非常快速的将她们带到目的地，这无疑是大大的节省了她们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这份自发布以来已经长达87年的委托，依旧看不到完成的尽头。
    这些拥有智慧掌握文明的异兽一族遍布这片被卡娜称之为‘异兽大陆’的庞大陆地，他们统治着这片大陆。
    不过似乎并不是以统一的帝国之类的形式，而是以种族为主体的部落形式。
    这种不同于人类的统治方式，造就了他们另类的文明，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共同点，至少他们的文明同样显而易见的强大。
    “有这种难度才正常。”蒂娜一脸淡然：“如果能让少数几个强大的魔导士直接平推过去，也就不至于成为...近乎百年的任务了。”
    或者换种说法，‘异兽之国’其实与之百年任务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了，毕竟如无意外，百年之内，大抵是不可能将这对于人族而言的心腹大患清除掉了。
    “嘛...平推整个异兽之国不现实，但找到祂们的后手将之解决，还是有机会的。”部落体系有好有坏，对卡娜她们来说，是益大于弊的。
    毕竟祂们想要借助异兽们给‘阿斯兰特’添乱，必然不会是直接想做就能做到的，再加上‘阿斯兰特’的严防死守，能动用的手段无外乎就几种。
    而其中最大可能的，便是将异兽收之于手下成为暗棋，而部落之间不乏相互敌视与征战，即便是祂们想要统一整个异兽国度也不可能。
    最多是收取其中一部分，而卡娜等人打算做的，便是将这部分找出来，并解决掉。
    如果听之任之，以祂们的手段，很轻易就能挑起整个异兽一族与人类一族之间的‘种族之争’。
    “不说这个了，将留在这处狐部落的手脚收一下尾，我们暂时需要回去一趟。”恶魔岛之行对于蒂娜来说可谓刻不容缓。
    如果不能解开心结，‘拿’不回她的名字，只怕未来的魔道就要止步不前了。
    要知道越往后，魔法的道路便会越‘窄’，而蒂娜母亲这块‘大石头’挡在路中间，即便她天赋足够，‘力气’大到能够强行推着石头前进，可又能前进多少呢？
    而那又要多付出多少的努力和精力？
    恶魔岛会是一个机会，这也是卡娜不曾将相关的隐情告知与蒂娜的原因，提前知道要面对什么，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怎么，纳兹他们会遇到危险？”不明所以的蒂娜还在奇怪着：“艾露莎她们没空么？”
    “你知道的，以防万一。”卡娜意有所指。
    这边三人准备动身返航，另一边的纳兹等人则已经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一群身份不明的魔导士在这座岛上举行着某种神秘的魔法仪式，而这似乎是导致加尔纳岛产生‘恶魔诅咒’的原因所在。
    不明所以的纳兹一行人与之发生了冲突，而知道些许缘由的奕洛则选择了暂时置身事外，以防突发的意外。
    毕竟如无其他意外的话，以纳兹一行人的魔道水准，想要解决‘诅咒之岛’事件并不算什么难事。
    然而在这种多方势力纠缠的局面下，没有意外才会是最大的意外。
    除了他知道的那些‘原著角色’之外，还多了一些真正意义上的，身份不明的存在。
    他们数量不多，就奕洛所发现的也只不过是三两个，但每一个实力都不俗，倘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下说不定真的能团灭了纳兹等人。
    “早知道就不拦下艾露莎了，这样子就还能有两个强援，更稳妥一些。”而这也是他第一时间联系卡娜等人的原因。
    事态发展得很快，联系艾露莎未必赶得及，但如果是梅尔蒂的空间传送，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能在瞬息之间及时赶到。
    也不怪他如此谨慎。
    毕竟他也不敢肯定对方是否还有隐藏的力量，没有自然是好的，但如果有，只怕即便他准备充分，也未必能够护得纳兹等人周全。
    一如创造要远比破坏来得更加困难，守护比之伤害也是如此。
    在一声响彻整座迦尔纳岛的咆哮声中，卡娜等人的身形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岛屿的一角。
    这声咆哮似乎昭示了战斗的开始，也唤起了一些人的记忆。
    大多都是坏的。
    因为它是来自恶魔戴利欧拉重获新生的咆哮，情绪感知犹如本能的玛法尔能够轻易的从这声咆哮里听到‘愤怒’、‘快意’、以及无尽的破坏欲。
    “蒂娜，去吧。”在听到咆哮的那一刻，或者说感知到了戴利欧拉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时，聪敏的蒂娜就明白了什么。
    格雷加入公会这么多年，即便她与对方碰面的机会不多，但也不算少，又怎么可能没发现格雷身上那传自乌鲁的影子呢？
    而格雷同样如此，随着年岁的成长，蒂娜与乌鲁的模样愈发的相似，即便蒂娜从未展露冰雪的造诣，但也断不了格雷的猜测。
    就犹如一层脆弱不堪的窗户纸一般，此前两人心知肚明，谁都没有打算将其戳破。
    而现在，这层窗户纸被外力打破了，也到了他们不得不面对各自黑暗过往的时候了。
    “遵从你的心，至于其他的...”卡娜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去打扰到你的。”
    “呼...”蒂娜闭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气，再度睁开之时，眼眸闪烁：“等我回来。”
    卡娜笑了笑，与她心灵相通的玛法尔跟了上去，说道：“把玛法尔带上吧，她能帮到你。”
    蒂娜没有拒绝，一人一水母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先去找奕洛，你知道他在哪儿吧。”
    不需要言语，下一瞬两人就出现在了奕洛身旁，对于现在的梅尔蒂来说，这种局限于一座岛的短距离传送，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几乎只用心念一动便能完成。
    “你和梅尔蒂去把纳兹他们带出来，如果那些身份不明的家伙阻拦，解决他们。”一出现，卡娜就开始吩咐起来。
    “好。”奕洛没有问‘如果解决不了怎么办’这种废话，先前他只是束手束脚，而不是没有判断力，如果连局势都判断不了，也对不起他这一身实力和阅历。
    两人雷厉风行又再度消失，这里便只剩下了卡娜一人。
    遥望着密林深处的那座有些破败的神殿，古老的神殿在猩红的月亮下依旧月华莹莹，些许残存的图腾纹理无声的诉说着曾经的华贵与辉煌。
    “月神么...”是一如翼神那般被牵连的神明，还是助纣为虐导致的陨落呢？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嘛...不过不管怎样，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儿了。”
    正可谓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一般，【寰宇】铸就尚短，积累还远远不足，尤其是作为第二核心的‘月亮’更是如此。
    而这座岛上属于月神的‘遗产’，能够很好的补足【寰宇】。
    “现在，先把它斩碎。”她来得晚，奕洛口中神秘的仪式她并没有看到，但想来无外乎是在原有的‘凝聚月华’的基础上，增添了别的东西。
    这些多出来的东西，想来就是祂们的手笔了。
    “虽然不知道想干嘛，但你想做的，那我阻拦破坏肯定是没错的了。”【亡禁收割者】与【寰宇】出现在她的身侧。
    猩红的月色为收割者镀上了一层血腥，也让它更加的可怖。
    心念一动，镰刀便飞上了天空，越往上，便越大，当达到了某个高度之后，对着天空中的‘月亮’用力一斩。
    在锋利的收割者面前，好似有什么薄膜被割裂，又好似有什么脆弱的屏障破碎一般，猩红的碎屑化作丝带融入进高悬的【星寰】之中。
    这一切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但也并非顺风顺水，自然是有人试图反击和阻止的，但都有来无回，化作了镰刀下的亡魂。
    “深渊的气息...”被【亡禁收割者】斩杀的敌人，其一切都会化作卡娜前进的资粮，肮脏的灵魂杂质会归属【罪者恶灵】化作罪兵，存粹的灵魂本质会融入【祷告圣灵】孕育新的圣灵。
    而生命则会分余其他对此有需要的卡牌，可谓是物尽其用。
    而在这一过程中，卡娜很轻易的便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力量，虽然只是些许的力量残留，但那的确是会导致她‘消化不良’的‘食物’。
    不过那又如何呢？
    “哼哼...”卡娜冷笑了两声，将【荆棘之心】克劳芙森喊了出来，下达嘱托之后，目光转向了蒂娜所在的战场。
    从这些家伙身上的力量残留来判断，这里大概只是祂的一次试水，能建功自然是好的，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几只杂鱼。
    而如果没有猜错，对方主要的手段，想来就是被其恢复到全盛姿态的‘不死灾厄’戴利欧拉了。
    事实也一如卡娜所预料的那般，被不知名人士复活后的戴利欧拉不仅状态完好，完全摆脱了【绝对冰结】附带的‘生命剥夺’效果，其实力甚至更上一层楼。
    它身上狂暴的气息甚至犹如实质，在它体表‘燃起’一层猩红的‘火焰’，这层火焰强化了它的防御，也放大了它所造成的伤害。
    其疯狂的战斗姿态，甚至一度压制住了蒂娜、梅尔蒂与奕洛等人的联手。
    嗯，在纳兹与格雷的强烈要求下，谁也没有提前撤退。
    “这个大家伙，就由我来...”
    纳兹的宣言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这里不需要你们。”是蒂娜，她转而看向露西：“把无关人员带走，梅尔蒂和奕洛的空间封锁关不住它太久，一旦突破出来，战斗的余波都能将他们杀死。”
    虽然在她看来，那些人被牵扯进来也算不得多无辜，但罪不致死，而既能支开纳兹他们，又能顺手救人的事，蒂娜不介意多一句嘴。
    “我不走！”格雷的反对应声而来，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戴利欧拉...戴利欧拉，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战胜它，而我的【绝对冰结】可以...”
    “你可能有些误解，首先，谁说我要一个人面对它了？”蒂娜莫名的挑了挑眉，神色多少有些复杂：“其次，你对于真正的力量一无所知。”
    “梅尔蒂，带他们走。”
    “好的。”
    听话的梅尔蒂自然不会拒绝，毕竟如果不是她和奕洛要分出一大部分不必要的力量来强行封锁一个‘狂战士’的行动和破坏，避免其他人被殃及鱼池，她们三人的合力又怎么可能被压制。
    “我不会走的。”格雷依旧如此。
    而原本想要跟着凑热闹的纳兹在蒂娜平静的目光下乖乖的站在梅尔蒂圈定的传送魔法范围内。
    虽然他胆大包天，但他也是知道公会的哪些人是真的不能惹生气的，比如艾露莎，又或者卡娜，而蒂娜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被她按着捶过的纳兹知道，这同样是一个不能惹的女人。
    相对而言要安分些的格雷就没有这个荣幸领会到蒂娜的风采了，他犹在自说自话。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乌鲁的孩子对吧。”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好似用了很大的勇气：“我曾看到过，你的照片，你本名叫乌鲁蒂娅对吧？”
    “乌鲁她其实...”
    “好了，够了。”蒂娜的神色更淡然了，转而看向肆虐的戴利欧拉，看也不看身后的格雷：“想留下就留下吧，死活不论。”
    “梅尔蒂，送无关人员离开之后，去找卡娜。”
    一群人被梅尔蒂带着离开了这处空间，除了戴利欧拉依旧在破坏奕洛两人合力铸造的【棋盘空间】之外，这里一下子就显得空旷了许多。
    “你是乌鲁的孩子？！”一头白发，浑身弥漫着寒气的少年忽然出声，他也选择没走：“你不是死了么？”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格雷也察觉到了什么，他解释道：“乌鲁真的很爱你，她总会抱着你的衣服默默的哭。”
    相对而言比自己师兄了解得多一点的格雷脑海里闪过了各种可能，矛盾、误会、遗憾...
    “不，我都知道。”蒂娜头也不回，无数的水晶球在她的控制下，冲击着戴利欧拉，消磨着它的力量。
    她看了一眼格雷，解释道：“在登岛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你们三者相互交织的过往。”
    在时间一途之上已经走得很远的蒂娜，只要没有阻拦，想要看到一些过往的画面，就如吃饭喝水一般。
    而格雷、利昂，连带化作‘冰’的乌鲁，三个人交织在一起的沉长岁月，在蒂娜眼里几乎就是一个大号的灯泡，无比的醒目与耀眼。
    “那你应该知道，乌鲁她...”
    “我知道，甚至我知道得比你们还要多，还要详细。”一道【万神光耀】齐发，耀眼的光照亮了整个空间，也遮掩了戴利欧拉那庞大的身躯。
    “但那又如何？事情最终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蒂娜轻声反问：“或许这就是命吧，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卡娜她们...”
    她几乎不敢想象，她会变成什么样，浑浑噩噩，只怕最后不得善终。
    “她...你...”格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或许是个好师傅，也或许是一个好母亲，但她却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就好像好心办坏事一样，阴差阳错下亲手把她送进了深渊。
    在奋不顾身的逃出来之后，又轻描淡写的破灭了年幼时脆弱的心，即便，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即便蒂娜通过时间看清了一切，也明白这并不怪乌鲁，但理解并不代表能够接受。
    她无法原谅...
    不能原谅...
    “别玩儿了，解决它吧。”卡娜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蒂娜钻牛角尖的念头。
    却是去而复返的梅尔蒂带来了已经解决杂鱼并布置好了后手的卡娜。
    “这家伙已经化作傀儡了，它会在那股力量的催化下，不停的破坏直至生命燃尽，没必要和它浪费时间。”卡娜一看就看穿了戴利欧拉犹如开无双一般的本质。
    “在那之后...”卡娜抬手，镰刀浮现在她身侧：“你会看到的，她在等你，从你踏上这座岛时，不，或许更准确的说，自你离开后的每一天，她都在等你。”
    “你想亲手解决么？”蒂娜现在之所以兴致不高，无外乎是在纠结着，分心着，而一旦认真起来，一个失去理智的二手货，甚至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破坏了大地、森林，又如何？不过是抬抬手就能恢复的，熄了它的生命之火后，世间甚至不会再有半点它留下的痕迹。
    “不了，他应该算是一份还算不错的美食，想来塞恩他们会喜欢的。”无数的水晶球重归于一，蒂娜看向了还残留的冰：“...我，去看看。”
    她自然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也明白卡娜的苦心，算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同伴担心的心，她不介意，和她聊一聊。
    “好。”卡娜笑得很灿烂，她最是清楚蒂娜看似平淡说出的这几个字，困难程度不亚于和拉克萨斯并且胜利。
    转而看向戴利欧拉，笑容依旧，但眼底只有冰冷：“美食算不上，可也算是大餐了，倒也不错。”
    之后的战斗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亡禁收割者】最是克制这类生命力强悍的敌人了，尤其是对方失去理智不知闪躲的情况下，几乎是三两下犹如切菜一般，解决了这个无数人心中的噩梦。
    只留一脸呆愣还未回神的格雷与其师兄力昂杵两人立原地。
    不过卡娜可不在意这些，她过来切菜不过是顺手，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一探究竟，这座神殿背后的神明。
    她可不好好因为这里破败便小觑，无论多落魄，对方都是神明，而‘深渊’与‘阿斯兰特’这次的小试探，显然不是小小一个戴利欧拉就能够封顶的。
    ‘月神’才是。
    “就让我看看，你是自己这一方的呢？还是【寰宇】积蓄底蕴迈向更加强大的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