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纮很无奈,不得不说,这一句话也说到了张纮的心里头。
同时,张纮也想到了另一件事:莫非……当初陆逊献计“假称臣”时,就想到了今天了?
难道……难道陆逊早就有了异心?事到如今,天下大局已经很明朗了,明眼人都看到了孙权的败亡只是迟早的事,而将来一统天下者必是王嵩父子。江东群臣们虽然依旧跟着孙权,但恐怕绝大多数人,心思都已经到了长安。
也许陆逊当初在提出“假称臣”,就是在为同僚们留下了一条后路!
好深沉的心机!
然而,是该抱怨陆逊呢?还是该感谢他?
……
带着这种疑问,也带着王嵩的一副圣旨,张纮回到了番禺。然后,又借口天色已晚没有立即去拜见孙权,而是先去了陆逊的都督府。
陆逊在书房中接见了张纮,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么晚了,先生是来问我“假称臣”的事情吗?”
真是妖孽!一出口便猜出了自己的来意!
张纮苦笑一声,对陆逊道:“都督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陆逊也苦笑一声道:“只是猜想而已,当初我向主公献计“假称臣”时,其实也是很无奈。如果我不用此计,恐怕我们交州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败亡了。原本……也只是一条续命之计罢了。”
“除此之外呢?”张纮紧盯着陆逊不放。
陆逊淡然地说道:“除此之外,我也是想看看,续命几年后,能不能有其它的机会。”
“还有呢?”张纮依旧盯着陆逊不放。
陆逊迟疑了一下,才道:“我早就猜到了王嵩会乘机用“弄假成真”之计,瓦解我交州群臣,以达到迫降交州的目的。”
“那么,你还猜到了什么?”张纮接着问道。
“呃,先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陆逊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王泰必有圣旨给你,先拿出来看看吧?”
张纮长叹一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罢,张纮取出圣旨,直接交给陆逊道:“你自己看吧。”
陆逊打开圣旨,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几百行字,其中第一段写的是:“召曰:交州王自封爵以来,尚未来京面圣,着请见召之后,即刻启程前来长安,不可稍有耽搁。”
然后,从第二段往下,分别是:“拜封:张昭为太中大夫、柳乡侯;陆逊为后将军、征北元帅、丰乡侯;张纮为交州刺史、越乡侯;吕蒙为定海将军、柏乡侯;孙绍为玄菟太守;程普为乐浪太守;黄盖为上郡太守……
……
孙权手下的群臣,一个不漏,全都有了新的官职,并且全都是升了官,只是大多都被调离了交州。
而交州本地的官员,则很多是从其它地区调入的。
陆逊把圣旨还给张纮,叹了口气道:“明天在朝堂议事,可当廷宣读之。”
迟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也许主公会生气烧了这份圣旨,先抄录一份底稿吧!”
张纮明白陆逊的意思,这是在为同僚留后路,也是在为善后做准备了。
……
陆逊看着张纮离去的背影,满脸都是凝重。
看到张纮没有立即去见孙权而是来见自己,陆逊就猜透了张纮的心思。
“也许……为主公尽忠的时候到了……”陆逊喃喃自语道。
随即,陆逊眼神又是凛,满脸坚毅地说道:“也许……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陆逊在都督府门口呆立了很久,才对亲卫侍从道:“去……帮我叫吕蒙、程普、黄盖三人过来议事。”
……
离开陆逊的都督府后,张纮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府中,而是去了张昭府中。
张昭随即又召了好几位举足轻重的官吏一起聚会。
这是一个很不平静的夜晚,很多人为之不眠……
……
第二天早朝,孙权高坐王位之上,面沉似水,目光似刀!
手下臣子们的连夜动作,孙权并非完全没有察觉,而且,从群臣们的脸色神态中,孙权也感觉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氛。
敏锐的政治嗅觉,让孙权立即意识到了今天的早朝,将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早朝,甚至是决定命运的早朝!
“哦,张侍郎回来了,孤让你去见王泰,结果如何?”孙权冷冷地说道。
“回主公,臣带回来了王嵩的一份圣旨,请为陛下念之?”
张纮说完,不待孙权答应,便径自念道:召曰:交州王自封爵以来,尚未来京面圣,着请见召之后,即刻启程前来长安,不可稍有耽搁。拜封:张昭为太中大夫、柳乡侯;陆逊为后将军、征北元帅、丰乡侯……
孙权大怒,一拍桌案道:“荒唐!我有叫你念吗?”
张纮连忙跪下道:“微臣愚钝,误解主公心意,请主公责罚!”
“误解”
孙权脸色发黑,眼光狠厉,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似欲择人而噬。
玩了半辈子政治的孙权,又岂能不明白张纮的心思?这是故意的!故意要乱群臣之心!
可是,此时并不是处罚张纮的的对候!
大敌当前,如果因此事杀了张纮,事情就会更加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个妄臣小人,正是因此而有恃无恐么!
忍了忍,孙权走上前去,一手夺过圣旨,就着殿中的烛火点燃,烧成灰烬。
然后,面向群臣道:“众位爱卿,可有话说?”
张昭上前奏道:“如今天下四分,只有我交州势力最小,曹操和刘备对我们交州虎视眈眈。我们交州还没有被曹刘吞并,是因为有王嵩在牵制着曹操和刘备,只要王嵩不支持我们,我们就很难支撑下去。因此,臣以为,此事关乎交州的生死有亡,当妥善处理。”
孙权没有说活。
诸葛瑾上前奏道:“主公与曹操和刘备,都是生死仇敌,而与王嵩,主公乃王嵩妻兄也,王嵩待吴妃甚厚,这些,主公也是知道的。”
步骘也上前劝道:“此前王嵩两次救江东于危难之中,也算是有恩于江东。”
张温道:“大势如此,若不投王嵩,交州如何保全?”
陆绩道:“……”
严畯道:“……”
程秉道:“……”
……
这些臣子,都只是打一份工而己,公司危难之时,只要换一个老板就行了。
可是,对于做为老板的孙权来说,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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