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三十六章 口服

    “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范婷婷涨红脸涨了半天，来了这么一句。
    女人嘛，王小波就说过她们头发长见识短说话一贯不中听，真是一点没错。搞成什么样子不要紧，你能不能别这么讲，听着像笑话人似的……如果一个男的越混越惨，走街上撞到了傍大款的前女友，她百发百中也要来这么一句——甭管她当时怎么想，是真的为这个男人可惜还是故意地嘲讽人家，她张口就来这么一句扎心的先爽爽自己的嘴——女人的嘴一般总是比她的心跑得还快，感受和想法还没上来嘴里面的风言风语就冒出去了……
    “婷婷姐，咳咳咳……”章天河被人家当胸悠开打了三五十拳，肺出血了，这会儿说话都不利索，“我的好婷婷姐，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高低救我一救……”
    “你真恶心……”我们说了，女人的嘴比她的脑子快，范婷婷也不例外，她想说点别的，可是一出口就是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为什么那么多女人一张嘴就是让别人宽容呢，“我脾气不好可是我是个好人，你让着我一点，不要跟我计较，过后我自己就知道错了”这类话，我们打个赌，每个男人都听见过，为什么呢？因为她一方面是控制不住自己，更大的一方面是不愿意控制，所以她就把这个责任交给男人——我控制自己这辈子是别想了，还是你控制你对我的态度吧……在这一点上，男人的选择空间是难以置信地小。
    “怎么……”不过范婷婷还是比较控制的人，她一出口马上就知道说了不该说的话，我们说过这个女人就是个戏子，变脸非常快的，她马上从其它方面说起话来，“……他们打你打得很严重吗？我记得你不是挨什么打都不皱一下眉头的吗？不是非常有骨气的一个人吗？”
    “骨气什么的，那是过往烟云了，这才是我的本性！”“章天河”又滚了一下趴在了地上，省得肚皮朝上十分无礼，然后抬起眼对范婷婷说起话来，“我想通了！活明白了！我换了一种思维方式！我爱你！我要跟你谈恋爱，你赶紧先救我一救……”
    你这……真特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谈恋爱那是需要场景的，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种话来……搞不好还真能让范婷婷信了呢！
    我们说，谈恋爱的感觉很重要，可是什么是感觉？大多数人没想过这个，好像就是感觉来了你就知道了，它不来你就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似的……其实哪有那回事，所谓的“恋爱的感觉”，不过就是你看到一个人为了你放弃了他本身的自由意识产生的一种过瘾感罢了，要看出这一点没多难，甚至可以说如果一个人的人生经验不足些许的一点假意就会让他产生此类感受。人天生下来就是要忠于自我的，可是这一点并不足以让一个人完满地度过一生，他还需要忠于另外一种东西，这个东西可以是事业，可以是信仰，也可以是另外一个人，因此上通俗意义上讲的“恋爱的感觉”就是指这种另一个人把他忠诚的那个点锚定在你身上时你产生的感受……人人都想被人忠诚，问题是大部分人不配，而且这种忠诚也会随时间变化，所以那种“没感觉了”的分手理由也是因为这个——他不再为你放弃他的自由意识了，或者你不再为他放弃自己的了，就是“没感觉了”。大部分的恋爱失败就是因为谁也不放弃、谁也不付出而只想让对方放弃、付出，包括章天河和范婷婷也一样，所以现在章天河表示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放弃、付出，你信不信吧……
    范婷婷，这个演员，心里犯嘀咕了……
    我们说，一个男人不论走哪里一定要有本事、有能量，要做事情，不论做成做不成吧你要热爱自己做所的事情，就哪怕是个保安，也要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因为男人正儿八经做事的时候是很帅的——许多姑娘能看上一般人理解不了的那些地位可能没多高的男生不是因为她傻，不是因为她找不到更好的，而是因为这种姑娘眼光比较独到，她喜欢的是这个男人做事情专注热诚的样子，这种感觉让她心安，这样的男人不论做什么事都会投入的，哪怕就是不成功也会全力以付的这种胆识让她有安全感——做事这么用心，对人也不会太差，他会爱她到底的。章天河就会给人类似的感觉，他做事情的时候非常专注，而且他是真有本事有能量，在几个月内就能组织起那么多的人，这是相当可怕的天赋。但是他对范婷婷来讲有一样东西特别坏，就是对女人不太感兴趣的样子，换句话说，女人取代不了他对所从事的事业的专注，他俩之所以没有更多的发展主要原因对范婷婷来讲就是这个，她可不知道他其实早就扎得太深很难对现实里的人间有兴趣了，何况是女人……对她来讲他现在的样子看来就是挨了打受了治从此要老实一点了，也就是说可以安下心来搞一搞男女关系了，这……能不能考虑一下呢？
    范婷婷在心里嘀咕的时候顾采薇憋不住，又开口了：
    “教主，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我们不可能、也不应该脱离我们的教义……”
    “闭上你的臭嘴！”这时章天河感觉身上的疼痛不那么要紧了，他马上就开始骂人了呢，“你在教我做事？滚蛋！”
    “教主！！！”顾采薇拉长了声音嚎道。他现在的情况是从意识上接受了太阳神教，灵魂形态也跑进去看过了，但是他还没受“醒灵”呢，这种东西，就是说意识开发和灵魂开发这种东西其实也像女人一样有瘾，还是那句话，这东西一开头就没个够，他迫切需要更进一步的灵魂感受，所以看见章天河他恨不得马上跟着他去飞灵魂，结果嘛，他的教主一副下贱的样子，这比章天河把他扔在灵魂世界不管还更让他难受……小子，你应该跟段乾坤学学怎么放弃尊严这一样于人生存有害的东西，不然你很容易在人生路上滑倒的。
    我们说，章天河的这种油腔滑调的东西最多能让范婷婷心里一动，由不住思考一下他们以前的相处和以后可能会有的样子，但对她来讲他说的这些东西只能也只配停留在意识层面，就是说，想一想过过瘾就得了，你还真营救他去呀？那不是傻到没边了吗？
    章天河一直在密切观察范婷婷，他看见范婷婷的脸上先是出现狐疑，又表现出一种困惑，然后想通了似的舒缓了一下，接着就是心心念念的那些往后的幻景，再接着这一切东西都从她脑子里消散了，她又回到了现在的这个她——就是说，他那些话只在她脑子里引起了一些想法，还远远不足以影响她的现实行为。她过了一遍脑子爽够了，就准备骂他几句痴心妄想这一类话了。
    “你先别着急拒绝，你不想把我收了吗？我不是说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可能吸引力不够，可是你忘了我有一个三万人的大教，而且我们教里的流量特别大，进来的人都被搜刮了一遍，我的那个教里积累了相当多的钱，我都不知道有多少——你听这个，我在美丽人间就花了五百个金盾，这还只是我从会计那里顺了一袋子，教里有多少我根本不知道——只要你把我救出去，我就把教里的钱全给你，人也全给你，包括我，我把我自己也给你！我跟你讲，我是一个保养得特别好的男人，全亏了……”这个“章天河”说得当然是正经的章天河从来不纵欲，不过他说出来可就漏气了，于是他改了个方向说下去，“……我是一个特别好的男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干事业一把好手，又有人又有钱的，你有了我实现不论是你个人的人生目标还是你们那颗星球的星际目标都要容易一万倍，我知道你缺钱……”
    “你从哪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如果是我治理一个地方出现了这样一个宗教性质的组织而且在默默地积累力量，我不去办它的唯一理由就是在等它壮大到一定程度，也就是搜刮了相当多的财富以后再动手。虽然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我早就知道你们最近会有大动作，这个动作不一定缺人，但一定缺钱，你没法用合理的情由去搜刮天卫四的百姓，就把这个活让给我做……”
    “照你这么说我是刀俎你是鱼肉，我何必跟你做交易呢？”范婷婷，这个无情的女人，目光闪烁着来了这么一句。
    “后地球时代什么东西最贵？人才！我敢担保你在全太阳系再找不出第二个有我的本事的人！只要我稍稍一使力，你们的全部计划都要提速，不论你要做什么都一样！”
    “你就有这么厉害吗？”范婷婷有点儿动心了呢！
    “啧，以前我没告诉你实话，我是火星人，我叫章天河，你们的情报系统应该打听到我这个名字了吧……”
    “！！！不可能！！！那个人死了！！！”
    “啧！你看你不信，老子就是货真价实的章天河，繁星号的船长，火星人的冤孽，地球章鱼的杀手，水星聚变炉的灾难，木卫二几百万死人的仇家，太阳神教的唯一缔结者，挨皮就死的拳手生长人，一周嫖七天面不改色的男子汉，真·章天河是也！”
    咱也不知道要是一个被打得刚刚还躺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的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坨话会给你什么感觉，反正范婷婷是呆住了，顾采薇也呆住了，两个人都不发一言地望了他半天，还是顾采薇先开了口，毕竟他的情报有限，他可不知道这一串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教主……我们……我们……”顾采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结巴起来了。
    “我不管你是谁，其实想让我为你出力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你只告诉我两件事，就是你用什么手段控制了这男孩，以及，用什么手段杀了熊小欣的两个妹妹！”范婷婷憋了半天说道。
    “那必须的！咱俩现在是一家人，你听我说……”“章天河”刚要开口，脑袋一歪跌在了地上，他马上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受了伤做不到，他只是坐了起来，盘腿面对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两个草包在这干什么？”他问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