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十一章 自投网罗

    “你什么意思？”丽娜回了这么一句。
    ……
    呃……有时候人越聪明感受力越敏锐他们交流起来就会越难，其实从意识和灵魂交流是非常难的，如果章天河确切地给她解释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那就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其实他是想知道自己在她的意识和灵魂层面激起了怎样的反应和感受，他最需要从她这里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丽娜知道他的那种形态分裂症，别人可不知道，他对谁也没说过，他想问的是因为这种分裂他还是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但是他没法确切地把这种感觉解释给她听。对章天河来说，他已经是这样了，已经从形态上分裂了，他就绝对不存在变好的可能，可是他最害怕的是自己还要变坏，因为他自己知道在他的三种形态力里纠缠的中间还藏了一个特别坏的自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已经看得这深但其实他仍旧没法完全控制自己，所以他想知道在她眼里他是不是变坏了，可是……她吧，她只会从她的角度想这个事情。
    丽娜慢慢地在爱上章天河，因为她跟他之间的这种爱意是超过了现实这个基本面的，所以对她来讲这种爱情并不玷污她的纯洁，而且……这种爱意是从意识里起步慢慢向灵魂的方向渗透的，这种爱情……其实也就比现实里那种爱情少了个性方面，别的没什么两样，她以为他想知道的是她现在对他的这种爱意到了什么程度……
    你想多了，章天河这个人根本不在乎这些的。
    但是表现在意识里的就是她问了那么一句。
    “算了，来吧！”章天河用力地拍了拍手，就像叫自己的狗似的把火星那股黑云吸过来，然后他自己就卷在这股云里飞了出去。
    在这个形态里有个需要补充交待的地方，就是说所有那些墙、山、石、水的意识形态从章天河这个人的意识形态来看是看不到的，他可以径直就从一座山里穿过去而没有什么阻碍。这是个密度问题，但是当他从这个形态去看星球这么大的家伙时颗颗星球又不一样，就是说大到一定尺度上一个东西的意识密度就会表现出来，他就没法径直穿过天卫三——他进入这个形态可以看见天卫三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暗物质凝聚核，以及环绕在四周的黑暗物质，对他来讲这些东西就最好是敬而远之，他可不敢往这里面扎。但是如前所述，一些山川河流在这个形态下相对他来讲是密度非常低的，讲道理他根本看不见他们，径直就穿过去了。而更小的一些意识结晶比如范婷婷的狗朵朵他倒是能看见，可是小到那个程度如果他像狂风一样从朵朵身上卷过去理论上讲就能把朵朵卷死……所以明白了吗？尺度不同意识的作用方式也不太一样，珠穆朗玛峰的意识集合体当然比章天河多得多，可是它的分部形式不一样，那样的尺度对章天河来讲就完全是虚空了——但本质上可并不是虚空，只不过密度太低他看不到而已。
    上一次章天河飞抵天卫三的时候被狠狠打了一下，在章天河想来这可能是天卫三上有人有那种类似章鱼的意识波的武器，这玩意从现实形态看不见，从意识形态还看不到吗？如果在地球的时候他就有现在这样的本事，他就一定会看见那些章鱼表现为一团团的黑暗物质，打出来的东西也不过就是暗物质团罢了，这玩意……你打打不懂原理的人还行，打老子你怕就是失了智……所以章天河压根没把这种攻击当一回事，他其实反而特别想知道是谁们搞出来了这一套而且一副能探能打的样子……这跟物质武器没什么差别，也得你先看得到然后你还得有开炮打他的能力，反正上一波他没看见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因为，如前所述，进入意识形态以后天卫三就是一团巨量的黑云，从这黑云里射一发炮弹出来谁能知道是从哪打的对不对……
    如果用一句修仙的话来说他这个时候就属于出窍了，不过这还不是元神出窍，这比元神差一个级别，不过是……大脑出窍，他出来以后当然得先飞上高空看一眼，这回加着小心看看是谁在打他——要知道，如果他能打星灵那星灵也一定能打他，这都是相互的——他抡圆了打了木卫二一勾拳，天卫三冲他吐口黑痰也正常，因为在这个形态里大家也能互相作用，这就得看谁更硬了不是吗？
    他飞到天卫三轨道上四下打量，这回好像没人打他，不过天卫三这个地方简直是……一言难尽。在这个形态下章天河也看过了一些星球，怎么讲呢，大部分的星球就是巨量的暗物质凝结体，但是你能看到它们中间有亮光发出来，如果章天河想得没错的话那些亮光就是一颗星球的灵魂态，换句话说就是所谓的从来不嘲理他的“星灵”，这些狗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爱答不理的……但是天卫三就大大不同，它的样子就像一个……还是拿火星对比吧，火星就像一个巨大的冰凉的亮球外面环绕着巨量的黑风，而天卫三就像一坨黑到底的巨型中子星，它表面的黑暗物质并不是被它吸引或者依附于这颗星球上，而是从内部向外奔涌出来的黑漆漆的云，就像开锅的墨水似的翻翻滚滚……
    章天河是那种人，就是跟他无关的东西他一概看都不看，我们知道他有这项飞出去的本事已经相当久了，但是他从来不四处跑四处看，有事就出去没事就在自己的身体里呆着，绝不会因为今天无聊就飞出去这里看一眼那里看一眼，所以这还是他头一回仔细地打量天卫三——这个黑漆漆的样子倒跟他很像，因为在这个形态下一般人都是黑云包裹灵魂的形态，就章天河是彻头彻尾黑得像石墨烯，这是个什么意思呢？天卫三跟他一样狠？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从黑漆漆的天卫三上又发射出来几发炮弹，这一回章天河早有防备，他吸积了大量的黑云在身边，炮弹打过来都被他……这该怎么形容，这有点像玩躲避球，打过来的黑色炮弹都被他躲开，支使着身上的黑云再去追，卸去它的力量然后吸回到自己身上来。不论是谁在发射这些东西，这种东西本身的性质就是暗物质团，或者说意识团，章天河出去飞的时候驾的黑云就是这东西还会怕你打吗？所以他像耍杂技似的接了这么六七发，同时也看清了冲他发射这种炮弹的地点，于是猛地吸了一股黑云，连自己带身边的黑云向那个地方冲下去，或者说砸下去。
    以章天河现在的力量他还没见过在这种形态里比他凶的不论什么与人有关的力量，其实在太阳系里打这种形式的炮弹的他也没见过几个，无非就是章鱼和打火星的那一波，繁星号和木卫三的磁能舰大战的时候他还没这一样本事，所以他其实是对自己的力量也没什么准确的估计——不过不论对面是谁也够他们喝一壶了，章天河这次吸的是全部火星上的黑云，也就是那一亿几千万人丢失的意识，就这么多暗物质打到哪里哪里都得尿一泡不是吗？
    他冲下去打的这一波算是打到了实实在在的东西，这东西是这样，谁头铁谁就厉害，所以理论上讲他就像繁星号冲进木星的大气层一样必须得碰到一些十分之硬的东西才能停得住——在这种形态下这种攻击没存什么好意，人家对他不客气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在章天河的想法里这一波下去起码也得冲散天卫三表面上那些黑云，把冲他发炮弹那个地方的所有人打得东倒西歪才对，如果他们自身不够硬，那……抱歉，你去死好了……
    但是并没有，他其实是上了一当……怎么讲呢，还是草率了。
    我们说过很多时候意识的运行原理可能和现实不太一样，但从一个个人的角度来看意识是绝对互斥的，当初章天河同时在脑子里放的人太多的时候只要他们靠得太近就会引发意识涟漪，所以他这么冲下去的时候倒确实把天卫三上的黑云冲散打中了一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非常硬的东西，而是……这该怎么讲，而是一股股的绷得紧紧的明亮的线织成的一张网，他冲散最外面的那层厚厚的云以后就径直掉进了这网里——活脱脱就是自投网罗呀！
    这张网是何凤鸣研究出来专门就用来打章天河用的，因为吧，章天河这个装哔份子一直像个鬼一样裹在云里在太阳系里忽啦啦地飞，其它能进入意识形态的人早就看见他这个贱相了，他们研究了很久才弄出来这么个专门逮他的网。这个网的本质就是神女和星灵相连的那种灵魂连结的线，也就是木卫三的神女弹射磁能炮弹的那种连线，如今她们和天卫三连在一起弄了这样一张网，章天河凶巴巴地冲下来结果就稳稳地掉进了网里——如果按照何凤鸣原先的计划他这样掉进来按理说只要把他的意识态网在这里像捆猪一样把他一捆，那么章天河对他们的威胁也就解除了——只要你脑子回不去你那个身体还能有什么用不是吗？不过……其实大家都是半桶水，他们的计划也没按他们的来，章天河卷着的东西质量太大，倒没有干脆地击穿这张网，因为毕竟有星灵力加持没那么容易，而是坠了一个相当可怕的深度以后“啵”地弹出去了……明白这个意思吗？他们就像打一发磁能弹一样把章天河打出去了，但是这个弹出去和打星灵力有个不同的地方是章天河的灵魂态马上弹得径直往内太阳系飞过去，他的意识态裹进火星那帮人中间，最后又卷成一团凝起来往火星去了……
    “怎么样了？”刚打完曹晓波马上就问何凤鸣，他拒绝进入意识态，所以他看不到打成了什么样子。
    “没管用，跑了！”何凤鸣摊了摊手说道。
    “你是怎么干活的？还能让他跑了！”
    “妈的那你上啊！我这又弄了他一回，这一回估计说成啥他也要跟我拼命了……”何凤鸣愁眉苦脸地说。
    “意思是这么打没用？”曹晓波追问道。
    “也不是，貌似把他意识和灵魂给打分离了……但是这种东西我也不是全懂，谁知道呢……”
    “把他打死就好了……他不是来天卫三了吗？我们把他杀了不就完了吗？”
    “好主意！趁他病要他命！你去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