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若锦》第五章 反物质现身

    其实我们要说的是，因为木星和土星的轨道运动把海王星赶到了太远的地方，他一肚子火无从发泄，就去折磨在他以外的那些更小的星体，如果说小行星带是木星和土星造成的，那么柯依柏带就是海王星一已之力摆出来的——这个没有疑问，因为在海王星的轨道附近他就是最大的爸爸了，就像太阳爸爸和木星土星大哥摆弄他一样，他也摆弄所有的柯依柏带天体。
    范婷婷这一窝人的技术根本就是来自海王星，海王星是太阳最外面的一颗大型行星，整体上呈现深蓝色，所以这颗星球其实暗得很，一般的望远镜看不太见。但是海王星有两个特别之处，一个是他的肚子里非常热，他向太空辐射出来的能量比木星和土星能从太阳那里得到的能量还要多一点，就是说，这个家伙离太阳非常远又受不到什么辐射太阳风，但是他自己个儿有一套发热机制，他的心是热的，能以是从太阳爸爸这里得到的能量两倍六的功率向外辐射热量。这是什么概念呢？大概相当于是一块烫手的冰，你以为他是凉的，结果摸了一把就烧得你褪了一层皮。海王星上有太阳系所有行星上最大的风，秒速可达六百六十多米，比木星和土星还凶得多——土星上的风我们见过了，秒速在五百米左右，地球上最大的风速顶不到海王星的五分之一。另一个奇怪的点是海王星的公转轨道圆得吓人，太阳系的八大行星只有金星比他圆，但是吧，你很难在金星附近搞什么动作，而在海王星附近就可以……
    《三体》里写过一种粒子加速器，说人们沿着木星轨道造了一个粒子加速器，撞出来一个黑洞并且用一个强力外壳把这个黑洞稳定住了。这个技术在理论上是可行的，但最佳制造这种粒子加速器的地方不在木星，他的轨道太扁，而且木星大佬的脾气有点不太好，在它的轨道上太阳风太强，没有真空优势——所有木星有的缺点海王星可都没有，近些年海王星的技术其实就是围绕这一项动作开展的，不过可能撞黑洞这个事风险太大，他们没来得及搞，而是沿着海王星的轨道一个个地建基站，去搞反物质。如果说在太阳系里哪个行星周边最适合搞这些真空里的高能粒子学，那一定是海王星，如今海王星上的反物质生产已经上了流水线，可以成规模应用了，所以他们才有那么大能量的飞船以超光速百分之一的速度飞行——其实再快也可以，但是实验中间他们的人体也像火星人一样受到一层层的物质和暗物质、暗能量的约束，不能飞那么快罢了。如果拿能产生能量这一样科技来说如今太阳系能量应用最好的是海王星系，他们已经抛开了一部分的核聚变能、没有去碰黑洞能而直接跳到反物质能量应用了——我们说过正反物质湮灭是宇宙里最纯粹的能量释放方式，它释放的能量是百分之百，一克反物质和物质湮灭时释放的能量就可以达到几万吨TNT，换言之，就可以达到扔在日本人头上那两原子弹那样的当量，这种力量……当然风险更大。
    我们先把海王星是怎么生产暗物质讲述一下。
    现在环海王星轨道还没有完全闭合，理论上讲如果闭合的话他们就可以进行大规模的粒子对撞去生产黑洞了，所以这也是海王星还没有去撞的一个原因——海王星公转一圈要一百六十四年半，人类来了也没多久，还没把基站铺满整个海王星轨道——其实人类科技在地球时代就可以生产反物质，不过是生产的量少了一点，生产出来保存的时间也短了一点，生产千儿八百个反氢原子去跟正氢原子湮灭，我们前面说了，产生的能量跟放个屁的威力差不多，所以这一项技术当时就又成了半个笑话——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人的确可以制造反物质，而它们的能量确实高，如果可以成吨地生产，我们也说过，把一吨反氢原子扔进太阳就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之所以没灭绝要感谢人类的本事不够，热核战争那一波可控聚变能的失控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那一场仗只是把人类打得没法在地球住了，说实话也还一般。如果那场仗里用得都是反物质炸弹，那么就很多星球都没法住了——正反物质湮灭听上去挺高大上，其实它的本质还是物质和能量的一种传递，伽马射线就是这种东西，打出来的能量是高能光子，正反物质湮灭也一样。
    就是说，海王星上的人解决了一部分的反物质生产和保存的问题，而且他们有了一种技术能把这种湮灭的能量应用到武器和发动机里。
    反物质的本质是它的电子旋转方向和正物质相反，我们以一个氢原子为比方（其实现在海王星的人制造的就是反氢原子），通常一个氢原子所包含的所有物质就是一个质子和一个正电子（只在这个尺度上说，不再分成夸克），所谓的反物质就是一个反质子带着一个负电子，和氢原子的自旋方向相反。过去制造反物质的方法就是粒子对撞（现在也一样），比如你用一堆氢原子以接近光速的速度对撞，就会捕获到反质子，再用这个质子向电子靠近，吸回来一个电子就生产出了一个反氢原子。生产出来还得储存，因为它是反物质，它会和一切物质世界的粒子产生湮灭，就需要一个电瓶一样的东西用电磁场把反物质储存起来。在地球时代是那样的，以当时的技术生产一克反物质需要一百亿年，对，你没看错，一克反氢原子要用一百亿年才造得出来，所以人们只撞出了一丢丢把它们存起来用作科研就不干了——我们早说过西方的大部分科研都特别功利，你用一百亿年造一个威力跟扔在日本那个原子弹差不多的家伙有什么意思，直接造聚变弹不香吗？在芯里装上铀，引发外面的氢聚变，最外面再装一层铀，咣当一炸就把一个一千万人的城市推得平平的，而且裂变——聚变——再裂变这种反应能让这个地方多少年都没法住人，这才是能赚大钱的活。因此上当时的领导一听，我现在就想炸人你说一百亿年才能造好炸弹，吔屎啦你！当时这个技术就再没发展下去……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在地球上你什么都没别想造得好，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地球都不是一个适合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地方，物质太多而且各种环境活动太剧烈，所以造出来的东西就又少又存不住。海王星就不这样，在他这里太空环境相当于半拉真空，太阳风也没多少，而氢这种东西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在这里粒子对撞是最轻松的，这种用作对撞的基站比地球时代的简陋得多却有效得多，海王星上的反物质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
    你还记得周立民说过的他们那次人工智能实验产生的智能虹吸效应吗？在海王星上初期反物质生产遇到了差不多的问题，就是当你的反物质越制造越多的时候就会变得没法储存了，本来只是一个强电磁场就能做到的事情反物质越多越不稳定，在达到某个阈值的时候这些反物质就必定会和现实世界发生湮灭，不论你怎么用电磁场约束都没用——海王星上制造强电磁场的能力比起火星人的聚变炉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一次次地实验，一次次地加固这种磁场外壳，避免有任何可能的物质进入到储存反物质的地方但是没啥卵用，一但达到一个阈值反物质周围的磁场就会变得极其不稳定，怎么都约束不住，然后就会发生正反物质湮灭，把海王星造的那种用来生产反物质的基站和储存反物质的电磁外壳瞬间摧毁……有内味儿了，这就好像火星人的人工智能实验有暗能反噬，土卫六上的脉冲炮阵地智能不兼容似的，反物质好像就是你弄一点玩玩可以，但是你要攒出一大坨不知道想干点啥就会有你看不见的东西一下子把你造出来的反物质都给你抹掉……这个阈值的峰顶是一吨，就是说，超过这个数量的反物质就不能用一个电磁场束缚，人类就没有使用正反物质湮灭的可能了——这个算术题很简单，这就相当于一个几千亿吨TNT当量的核弹的能量，就是说，海王星的人试了无数回都不能把这个量级再提高，再高一点点你用来束缚反物质的电磁场就要失效，你的反物质弹就要失控爆炸……
    好像听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就几千亿当量的一个核弹么，地球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么个当量还吓不住人，想当年我们在地球的时候……不能吹下去了，地球上也没爆过这么大的核弹头，只有恐龙挨的那一发小行星撞击比一吨反物质和物质湮灭时产生的能量大。不过既然不能一次性存这么多，我们可以分批次分好多个地方存，现在环海王星的粒子对撞基站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地方存不到一吨的反物质，就是说，海王星轨道上现在放了一些大概相当于每一颗起步就有两千亿吨TNT当量的反物质弹，引爆这些反物质弹也特别简单，把它们周围的电磁场关掉就行，然后你就能看到太阳系里相当壮观的一场烟火表演。海王星的人准备用这些反物质干什么呢？不知道，如果把这一堆堆的反物质都扔进太阳……很可能就能把太阳的引力击穿把它的物质流导出来，然后太阳系就会着起熊熊烈火，把所有星球都烧个干干净净……耶？这不是跟章天河正在胡扯的太阳神教预言的事儿就一样了吗？他怎么知道海王星的人在搞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