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我们不走丢》第二百零一章 孟串儿番外之被架在火上烤的弘昼

    接下来的半年,像是过了半生。皇阿玛的那句跟圣祖爷的遗诏一模一样的“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八个字,但是没有人相信皇阿玛会置身前身后名不顾,真的赋予这八个字什么含义。
    我跟四哥都被封了贝勒,四哥封号是“宝”,现在大家都叫他宝贝勒;我的封号是“和”,大部分人还是叫我五贝勒。
    原因很简单,在世人眼里看起来如此明显的事态发展,不提前站队,怕是就赶不上投胎了。
    朝中除了张廷玉等一干老臣老成谋国,谨慎持重地叫我和贝勒没有跟风之外,其他人等皆明确站在四哥那边。
    雍正二年年末到雍正三年前半年,是风云变幻的一段岁月。不仅仅是我觉得像是过了小半生,整个大清朝大抵都是相同的感受。
    就在我回来的一个月之后,也就是雍正二年十一月,大将军年羹尧结束陛见回任后,接到了皇阿玛的谕旨:“凡人臣图功易,成功难;成功易,守功难;守功易,终功难。……若倚功造过,必致反恩为仇,此从来人情常有者。”
    就这个朱谕,一改从前大肆赞赏溢美之词,这中间透露的政治信号已经让年党隐隐不安。
    其实早在十月,年羹尧第二次陛见,在我心里就已经是祸端初现。在赴京途中,他令直隶总督李维钧、陕西巡抚范时捷等跪道迎送。
    到京时,黄缰紫骝,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员跪接,年羹尧安然坐在马上行过,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马向他问候,他也只是点点头而已。
    青海已然平定,年羹尧骄横愚蠢至此,还是太过于不了解皇阿玛的缘故。
    今年二月初一庚午日,出现了“日月合璧,五星联珠”的祥瑞之兆,群臣称贺。年羹尧也上贺表称颂皇阿玛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但表中字迹潦草,又一时疏忽把“朝乾夕惕”误写为“夕惕朝乾”。
    皇阿玛抓住这个把柄死咬不放,说年羹尧本来不是一个办事粗心的人,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个字“归之于朕耳”。
    并认为这是他“自恃己功,显露不敬之意”,所以对他在青海立的战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
    接着皇阿玛以雷霆手段更换了四川和陕西的官员,先将年羹尧的亲信甘肃巡抚胡期恒革职,署理四川提督纳泰调回京,使其不能在任所作乱。
    四月,解除年羹尧川陕总督职,命他交出抚远大将军印,调任杭州将军。年羹尧都还没有到杭州任上,便从杭州将军变成了杭州城门的看守。
    自古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其实还想再加一句,树倒猢狲散那都是仁至义尽的做法,往往树倒了,猢狲们在散之前还要把树砍倒、剥皮、薅秃地作践和羞辱一番。
    所以一时之间,满朝文武开始纷纷罗列年羹尧的诸多罪状,到六月间,我觉得这人已经离人头落地不远了。
    二月初一年羹尧刚出事,二月十四皇阿玛就对八叔下手了,他谕责胤禩怀挟私心,遇事播弄是非,动摇百官的意志,搅扰阻挠新政的施政方针。
    八叔的实权其实已然被收回,府邸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上三旗侍卫,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是啥大家心里都清楚。
    三哥也在这一年被赶去做了八叔的儿子,玉碟上连名字也不要留,并且皇阿玛责令史官不许记录,就只让在玉碟上书三哥“年少放纵,行事不谨削宗籍死”。
    死是没死的,皇阿玛还留着最后一丝父子情分,但是跟死差不多,或者比死还差一点。
    也就在这个当口,终于让皇阿玛找到机会就封号这个事情大作了一次文章。
    早朝时分,在谈及苗寨派谁去进行进一步的招抚工作时,隆科多推荐了我:“五贝勒天潢贵胄,聪慧远超常人,又对苗人地势情形较为了解,所以此次……”
    “朕,不是不知道你们对待两个贝勒有着彼此之分,叫着四阿哥就是宝贝勒,轮着五阿哥就是五贝勒,隆科多,你安得什么心?”
    隆科多头上的汗珠子登时就滚了下来,慌忙跪地奏道:“臣……臣有罪……臣以为……”
    “你以为!什么时候竟轮到你以为!你狂妄自大,暗自非议天心,我看你这个步军统领不当也罢!”
    隆科多把头磕得砰砰作响,皇阿玛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当下让张廷玉拟旨发布上谕说:“之前因为隆科多、年羹尧颇有功劳,所以朕给予他们与常人不同的待遇,于是他们就结党营私、专擅朝政,有些事欺隐朕。”
    随即命令隆科多上缴所赐的四团龙补服,并且再也不能用双眼花翎、黄带、紫马。
    这一切的一切就因为一个字,皇阿玛的心思越来越让人难懂。朝臣们站四哥,不是没有道理的。
    比如,十一月十三日是圣祖爷忌辰,皇阿玛这两年每年都并不亲至景陵致祭,而是派四哥代其前往。
    大家很容易就会认为这是一个意味深长之举:在位皇帝特遣未来的皇帝向升天的皇帝致祭,奏告王朝百年大计已定,储位已有所属,并祈求先帝在天之灵的佑护。
    但是就在大家觉得圣心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皇阿玛不仅因为封号的事情大大申饬了隆科多,还以要我今年替他去景陵至祭为由不让我回苗疆。
    这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在的储君位置,连那些曾经坚定站在四哥身边的人,包括四哥本人都拿捏不准。
    我更是如同被架在无量天火上炙烤,上不去,下不来,太痛苦了。
    我的心思尚且顾不上什么和贝勒还是五贝勒的一字之差,我所愁者,惟两件事而已。
    一是怎样消弭对我日渐起了疑心的四哥,还有后面虎视眈眈盯着我不断用各种方式催我前行的皇阿玛。
    二就是怎样才能再见符澐曦一面,一想到她有可能痴痴地望着我回来的样子,我就心痛得无以复加,一晃大半年,澐曦啊澐曦,在你心里,我应该是一个负心汉了罢。
    就在我心有千千结的时候,门房忽然来报:“宝贝勒带着一个苗族少女求见和贝勒。”
    弘历?苗族少女????刹那之间,万千狐疑陡然丛生,我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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