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第三百六十章 成长

    昭永十九年的冬格外的冷,到了昭永二十年,却来的很早。
    昭永二十年不似昭永十九年来的那样艰难,这是今上登基的第二十个年头,为了庆祝盛世,上元节时又扎了鳌山灯。
    今上带着白贵妃登上城楼,燃放盛世烟火,给城楼下的百姓播撒花钱。
    沛柔和齐延也带着齐昭昭出了门,在醉楼上,将所有的风光尽收眼底。
    在她刚刚醒过来没多久的时候,今上边的人是张皇后和曾经的许贤妃。烟火为宠妃而燃,灯市上的花灯,也为宠妃彻夜长明。
    十多年过去,红颜都成枯骨,即便是子也有老去的一。
    可他边还有新的红颜,只要他愿意,他能攀折的花朵,可以一朵比一朵更年轻。
    上元的烟火也重现了昭永八年时候的辉煌与美丽。带着齐昭昭去看鳌山灯的时候她不看,闭着眼睛要睡觉。
    到了放烟火的时候,却盯着空目不转睛,烟火的声音大,她好像也一点都不害怕似的。
    到了三月的时候,上巳节他们还带着齐昭昭去灞水边踏青。
    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那里都是些年轻男女,若是不带齐昭昭还好,他们毕竟也还很年轻。可带了齐昭昭,便显得他们无间的亲密与灞水边多少暧昧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齐延亲手把他的素荷冠顶别在沛柔的衣襟上。水渐生,青青者芹,灞水边的风光,好像也不再那么吸引她了。
    *
    三月初六,定国公府宴。这一年,是清柔的好子。不管怎么,沛柔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当然是要去参加的。
    何况,她还曾经答应过清柔一件事,她要履行她的诺言。
    的熙和园,永远都是花团锦簇的,行走在其中,好像永远都走不到边缘。永远都光似锦,游园之人,也永远都不会老去。
    沛柔如今已经不是姑娘,不再和清柔那样的少女一起在园中游玩。
    她们这些年轻妇人,要做的便是陪好今来访的其他夫人,再替自己的妹妹,好生相一相未来的相公,婆婆。
    不过今有海柔在,总是能把沛柔理直气壮的带到人少的地方,免得她应酬的。
    海柔的儿子言哥儿已经满了周岁了,刚学会走路,便想着要跑,被娘抱着挣扎着想要下地。
    齐昭昭此时正在娘怀里睡觉,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颇有些我行我素的女侠之风。
    海柔怜的摸了摸齐昭昭的脸,和沛柔叹道:“还是女儿好,这样文文静静的,看着便乖巧。哪像我家言哥儿,每一睁眼就不肯消停,闹的我头痛。”
    瑜娘便笑道:“我听我哥哥时候可不是这样,恐怕也不全是因为言哥儿是男孩的缘故。既然不像我哥哥,那像了谁,也不必我了吧?”
    海柔就笑着去拧她的脸,“娘了,有些人长大了文静,时候也是要上房揭瓦的子。珣哥儿我是知道的,将来你们有了孩子,我只等着看笑话便是。”
    提到这个话题,瑜娘到底现了些落寞,只是笑笑,没有再接话。
    这段时以来,随着景珅在河北的势力渐大,景珣这一房的子只有更不好过的。更可气的是,景珣如今连瑜娘也冷落起来。
    这段时瑜娘出门赴宴,瞧着精神便不很好。
    沛柔便转移了话题,“三姐姐瞧着齐昭昭她现在听话,也只是年纪还,又没醒着罢了。”
    “要我,就是齐元放没把她的名字取好。取了个‘神采奕奕’的‘奕’字,到了晚上每次都哄半也不肯睡觉。”
    “到底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睁着双大眼睛望着你,骂也听不懂,打又打不得,真真是头发都要愁白了几根了。”
    海柔就笑着站起来,要摸沛柔的头发。
    “头发都白了几根,让我看看呢,都白在了哪。你的倒是叫人发愁,可我看你的气色却又好得很,恐怕过不了多久,又要给我们奕姐儿添个弟弟妹妹了吧。”
    沛柔也不脸红,打趣她,“我倒是还不着急,奕姐儿才这么点点大呢。倒是三姐姐,言哥儿也满了周岁了,也差不多可以再要一个了。”
    “可惜三姐夫偏偏又调去了西山大营,几才能见一回。三姐姐独守空闺,也是有几分可怜。”
    开年之后,万长风便从五城兵马司出来,被平调到了西山大营里。他是将才,一直在五城兵马司这样留给勋贵子弟混子的地方,也实在是有些屈才。
    只是这倒也的确是苦了海柔母子。纵然两重婆婆都好,丈夫在不在家,终究还是有分别的。
    海柔就揶揄沛柔,“那自然是比不得五妹妹了,五军营离你们家也不近,五妹妹却有法子哄着五妹夫早出晚归,回家来陪你。”
    “五妹妹这样能干,也要多教教我这做姐姐的才是。”
    沛柔便笑道:“他哪里是舍不得我,不过是舍不得女儿罢了。孩子一一个样,不想错过她的变化而已。”
    齐昭昭也差不多有六个月了,若是扶着她,她也能自己站直了,不过倒也不敢让她站的太久。
    她也学会了坐,只是坐的不大稳,常常坐一会儿,便往后仰倒了。不过她也不生气,有时候倒了,自己倒还“咯咯咯”的笑。沛柔和齐延这样做父母的见了,自然更了。
    这段时他们最喜欢的事就是用枕头把齐昭昭围住,看着她努力的翻,靠着枕头,努力的坐着不让自己倒下来。
    她好像已经有一点点能够感知父母的绪了。
    每次她在榻上努力的翻,一抬头看见沛柔和齐延期待又带着点嘲笑的眼神,她就会躺在上一动不动,非要人替她挪动子不可。
    还有一次沛柔晨起梳妆,娘抱着齐昭昭进来的时候比平时稍早,沛柔就接过她,在西洋镜前坐了一会儿。
    齐昭昭几乎是顷刻间便被镜子里的自己吸引了,有好一会儿动也没敢动。而后就激动的晃了晃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
    从那以后,西洋镜就成了齐昭昭最喜欢的东西,每都要沛柔抱着她,在镜子前面坐好一会儿才校
    不过齐昭昭也就更不喜欢和爹娘玩了,在她看来,镜子里的自己,要比总是笑得不怀好意的她爹娘都有趣的多。
    她们正在话,娘怀里的齐昭昭也就醒了。也许是今给她穿的衣服有些多了,她在娘怀里动了动,觉得有些不舒服,下一刻就咧着嘴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最近这几是怎么了,她总好像有些恹恹的,就是喝,也没有从前那样高兴了。
    沛柔被女儿哭的心疼,就把她抱过来,自己心的哄着。
    因为都带着孩子,她们此时便在远离了萱草台的满庭芳坐着。有几个娘子在这附近放风筝,沛柔就指着上的风筝叫齐昭昭看。
    二月份的时候,齐延沐休,也在院子里放过风筝的。不过齐昭昭看了一会儿就不肯再看,咬着自己的拳头睡着了。
    倒是沛柔和齐延玩的高兴。娘抱着齐昭昭在廊下晒太阳,她被她娘的笑声吵醒了好几次。
    今她看起来好像有了些兴致,看着上的风筝,看了一会儿就被吸引了,也不再哭,只是望着风筝发呆。
    放风筝的少女里,也有泾陵县主。不过短短三个月,她似乎又比那时高了些。
    光明媚,用来置气,未免也太可惜了些。泾陵县主远远的就看见了沛柔,却也没有要与她话的意思。
    她的笑容比光更明媚,自顾自的在满庭芳的空地上奔跑,她的那只蝴蝶风筝,是所有风筝里飞的最高的。
    齐昭昭看的高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更是吸引了言哥儿。
    言哥儿挣扎的厉害起来,娘就把他放在地上,一手扶着他,他就趴在沛柔膝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齐昭昭看。他轻轻的拍了拍齐昭昭,她却也并没有理会他。
    瑜娘便笑道:“才这样,看媳妇便这样目不转睛的了。嫂子要心些,将来言哥儿娶了媳妇忘了娘呢。”
    海柔笑着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不要紧,反正我有他爹呢。现在便是这样,将来一有了媳妇,难道还能指望的上他。”
    常氏如今已经不在定国公府里,她与海柔如今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沛柔也没有再关心过。
    沛柔只是笑了笑,她看着空太久,光明亮耀眼,几乎让她失去了一部分对外界的感知。
    年年都有人在满庭芳放风筝,放风筝的人也年年都在变。她从来都是很喜欢这样的的,即便不再属于她,将来也会属于她的女儿。
    清柔的丫鬟拾珠便是在这时候来找她的,“乡君,八姐此刻在翠萼楼里等您,想和您会儿话。”
    沛柔笑着点零头,把齐昭昭放到了瑜娘怀里,“我马上就回来。你替我看着些。”
    齐昭昭浑不在意,不再盯着上的风筝,反而开始注意地上放风筝的人。
    沛柔站起来,往翠萼楼的方向走。所有人都在成长,清柔也不会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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