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第三百四十八章 阶段

    到了夜间,今来访的客人都走了,齐延就把奕姐儿放在沛柔边,一家三口静静的话。
    沛柔就和齐延提起白赵五娘的话来,她有些苦恼,一边,一边望着奕姐儿的脸。
    “……话虽然这样,可我还是觉得该自己喂奕姐儿几才好。她从就喝娘的水,将来若是和我不亲怎么办。”
    齐延失笑,“她才这么点大,哪里能记得这些事,你实在是多虑了。等她有记忆的时候,你再好好陪她玩就是了。”
    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觉。很偶尔才会睁开眼睛,而后下一刻就开始哭闹起来。
    这几沛柔也多是在她睡觉的时候,才把她抱过来放在边仔细的看看,有没有哪点像了自己。
    她既没有给她喂让她吃饱,其他的杂事就更没做过了。沛柔望着女儿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对不起她似的。
    齐延方才的话,她也根本没有听,自言自语道:“要不然等齐昭昭醒了,还是再给她试试吧。若是再不行,也就只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用了。”
    虽然没用,但省了不少心。
    沛柔正这样想着,母女连心似的,齐昭昭就醒了过来。这次倒也没有即刻就哭,被沛柔抱起来,还眯着眼睛看了自己的娘许久。
    沛柔正想和齐延夸她乖,可乖巧的奕姐儿就变成了齐昭昭,张着嘴大哭了起来。沛柔连忙轻轻的摇晃着襁褓,又轻轻拍了她两下。
    齐昭昭还算是好对付的,若不是饿了,拍这两下她很快便会睡着。这一次她哄了她许久,齐延都蠢蠢动想把孩子接过去了,还是没能把她哄好。
    越哭越委屈,沛柔都心痛起来了。干脆心一横,也不管齐延还在一旁,就解了衣襟,让齐昭昭贴了上来。
    喝是齐昭昭的本能,她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道。所以这一次也还是很疼,疼的沛柔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齐延看她的表就知道她很不舒服,正想劝她不要为难自己,把娘叫进来便是了。
    沛柔紧皱的眉头却松了了些许。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但无疑齐昭昭得到了她想要的,大口大口的吸,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而后松了嘴,好像还打了个呵欠似的,不要片刻就又睡着了。
    沛柔松了口气,又轻轻的把她放在了边。
    虽然在齐昭昭的努力下,沛柔离成为一个能干的母亲又进了一步,但即便通畅了,方才她用力吸的时候,沛柔也还是觉得疼的。
    不过,部涨涨的感觉倒是消了些,也不算对她全然没有好处。
    沛柔还没缓过来,齐延却忽然把自己的手臂伸给她,沛柔不解何意。
    齐延大义赴死一般开了口,“方才我瞧着奕姐儿喝不到,脸都憋红了,你又还是那样疼。我们是一家人,总不能只叫你们两个受苦。”
    “你平时不是最咬我的手臂了,这不是么?别和我客气。”
    沛柔笑着轻轻把他的手拍开,怕吓着了已经吃饱喝足睡着聊齐昭昭。
    “你是不是今和我五哥哥呆久了,怎么傻里傻气的。你皮糙厚的,我才不高兴咬你,留着以后给齐昭昭磨牙。”
    齐延就笑着在边坐下,让她靠在他怀里。
    “你齐昭昭长的像谁啊。我大嫂也像我,我自己倒不觉得。”
    齐延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女儿上,温柔的道:“只有眼睛像你,其他的好像都像我多一些。”
    他又想了想,“奕姐儿的头发生的多,我听一般的婴儿都不能有这么多头发的,这点也是像你。今听泰山,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
    “所以如今才养了好头发,晓缳青丝,光艳容颜。”
    沛柔在这时候,忽然想起他前世华发早生的事来。在她的那个梦境中,齐延的头发也的确不再如他们年少相伴时一样乌黑,他一个人先白了头。
    沛柔就飞快的伸手把齐延用以束发的竹骨簪拔了下来,他的头发很快也如她一样披散。
    齐延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沛柔也没有理会齐延探寻的目光,把她的一缕头发,和他的结在了一起。
    “结发为夫妻,恩两不疑。从前几朝,夫妻成婚时,都要剪下各自的一缕头发相结,再放在一个荷包里好好收藏。”
    沛柔理直气壮,也不管齐延会做何反应。
    “燕梁虽然已经没有这样的风俗,你也从来都不是信这些的人,可是我喜欢这样。”
    齐延只是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谁我不喜欢了,我也喜欢。你放心,今生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沛柔直起子来,把双手都放在齐延的脸颊上。她看着齐延,齐延也看着她。她没有想和他什么,也不必什么,她的心思他从来都懂。
    这样彼此对望了一会儿,齐延忽然严肃起来,“方才奕姐儿是不是只喝了一边的水,那……”
    齐延话还没完,沛柔的脸立刻就通红起来。她瞥了齐延一眼,“登徒子!你想做什么。”
    “没想做什么。”齐延的表还是一副正人君子,是沛柔自己想多聊模样。
    “若是你决定以后自己也要喂奕姐儿,我觉得我得去问问阿霰,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舒服些。”
    话音一转,“不过今到底是有些晚了……”
    沛柔咬了咬唇,把眼睛别开,“你把奕姐儿抱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齐延又笑了笑,心的把奕姐儿抱起来。却忘了他们的头发还牵扯着,他一起,头发互相拉扯,沛柔就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幸而奕姐儿只是动了动,并没有醒过来。
    齐延就又望着她无声的笑,像是在她作茧自缚。沛柔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奕姐儿出生也才三而已,如今他抱孩子的姿势已经很熟练,比她这个抱过不少侄儿侄女的人抱的还要好。
    等了一会儿,齐延才重新进来。
    贵妃榻上的被褥才整理过,沛柔却道:“你还是不要睡在那里了,还是和我一起睡在上吧。虽然才九月,可我今年好像格外怕冷似的。”
    齐延从善如流,掀开被子和沛柔靠在一起,一手揽着沛柔的肩膀。
    “可能是刚生了孩子体虚的缘故,每做了食膳来,你该多用些,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
    如今她用的膳食都是林霰特意安排的,都是对她的体复原有所助益的。可她若是吃的下,也就不会每都只吃这些了。
    沛柔不想让齐延唠叨他,双手环上他的脖颈,迫着他低下头来,而后送上了她的唇瓣。齐延的手先是落在她背上,像是不满意她这样瘦似的,很快又游走到了前面。
    沛柔也难得大胆了一回,放下一只手,向被褥中他的体探去。
    齐延整个人立刻就僵住了,像是不可置信似的,吻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沛柔和他分开,虽然脸红,那只手却没有停。
    *
    “今五哥哥是不是也带着商姐儿过来了,你们了什么?”
    沛柔和齐延并肩躺着,望着鹅黄色的帐幔上绣的一丛桂花。烛火已经熄灭许久。如今是上半月,月光一比一明亮。
    齐延的声音带着一种别样的松弛,“还能什么,自然是女儿的事了。我刚回燕京没几,有一回遇见他,他就缠着我商姐儿的事。”
    “我急着回来看你,他却这么没有眼色,我当时就想,等我也有了女儿,我也非报了这仇不可。”
    沛柔轻轻笑了笑,“然后呢?”
    齐延道:“没然后了呀。齐昭昭才出生三,什么也不会,我都不知道能炫耀什么,光顾着看着她傻笑了。”
    “不过,咱们家奕姐儿和他们家商姐儿可能真是生的冤家。本来两个人都好好的,把她们放在一起,就都开始哭,怎么哄也不肯停下来。”
    “非要其中一个去了另一个屋子才能消停。”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沛柔有些惊异,“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现在还只会哭,等都长大了,可真的有闹看了。”
    齐延转过脸来,“你怎么好像还很期待似的。”
    沛柔便道:“两生我和赵五都算是打了个平手,或许这个胜负,女儿们能分出来呢。”
    齐延笑了笑,十分宠溺的样子,“你高兴就好,不用管齐昭昭死活。”
    沛柔就在静夜里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沛柔才道:“有了孩子,好像大家都忽然一下子长大了似的。从前坐下来,都是讨论胭脂水粉,哪家衣坊出了新的布料。”
    “如今开口闭口都是孩子,有意思,又没意思。”
    齐延便道:“是因为时间过去了。每一个阶段都有每一个阶段要做的事,你从前做的很好,所以你才怀念,可更重要的是当下。”
    “这样,到了下一个人生阶段,你也才会怀念如今。”
    沛柔伸出手指,在齐延脸颊上,把他的五官都描绘了一遍。齐延没有再开口,她慢慢的闭上眼,在他边,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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