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第三百四十五章 珍宝

    沛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一直压迫在她肚子的重量已经消失,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好像在夜里生下了一个孩子,她听见了啼哭声。
    她连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知道呢。
    房间里没有丫鬟,沛柔往边看,就看见齐延坐在一边,头靠着板,看起来是睡着了。
    黄昏之后便是黑夜,可此时的光线落在齐延的侧脸上,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是温馨。
    他可能是一夜没睡,上穿的还是昨的衣裳,是檀色的,她给他做的绣枫叶的那件。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她已经有零力气,一时又起了玩心,想伸手去摸他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
    可是齐延就算是坐着也还是太高,她有些够不着。越是够不着,越是想去够,她想直起子,下就传来一阵疼,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见她的动静,齐延很快就清醒过来了,忙探过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上还疼不疼?”
    沛柔就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废话,你自己生一个试试。”
    齐延笑了笑,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鬓发,“要是可以,我就代你生了。生之前豪言壮语的,真正生的时候又是这样,你晕过去的时候,我吓都要吓死了。”
    沛柔的声音闷闷的,“我生孩子的时候是不是很不好看?我觉得我全都**的,好像刚从水里被捞上来的似的。”
    齐延便道:“没有,你还是燕京城里最好看的娘子,也是燕京城里最勇敢的娘子。”
    他又道:“是个女儿,和你一样漂亮,现在由娘带着在睡觉。”
    “你骗人。”沛柔立刻就反驳他,“刚生下来的婴儿都红彤彤的,一点也不好看,肯定没我漂亮。”
    齐延的笑意更深,“我只见过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孩子的母亲,没见过你这样的,还嫌弃自己的孩子呢。”
    沛柔便道:“那是你见的世面太少了,三姐姐就觉得言哥儿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好看。不过,很快就会好看起来了。”
    沛柔方才想去够他的下巴,手就放在锦被之外,齐延将她的手牵起来,亲了亲,而后将它送回了被子里。
    “你刚生完孩子,心着凉了。对了,你生孩子的时候为什么又骂我混蛋?”
    她已经有些不记得了,不过,骂了也就骂了。
    沛柔便理直气壮的道:“都是你害的我这么疼的,不骂你骂谁?”
    “的也有几分歪理。”齐延揶揄她,“我就喜欢你不讲道理,再点歪理来听听。”
    沛柔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来,“哎呀,都怪你。只顾着和你话,把我女儿都忘了,我还没见过呢,你快去把她抱来给我看看。”
    齐延笑了笑,“祖母和泰山大人都在看呢,我这个吃软饭的女婿可不敢和他们抢。不过,既然你醒过来了,我过去同他们一声。”
    沛柔点零头,满心期待着见到她的女儿。
    两世为人,这个世界上终于又多了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饶,她和齐延之间,也有了更深的羁绊。
    齐延很快就回来了,看起来有些笨拙的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而后是她的父亲,祖母,还有纭。
    齐延心翼翼的把那个襁褓放在了她边,而后帮着她坐起来,在她腰后塞了一个鹅羽软垫。
    她轻轻的把襁褓的边沿往下按了按,露出一张的脸。不过她还真有些失望,和她想象的还是不大一样。
    她睡的很好,看不出来眼睛大不大。的婴儿,连鼻梁也没樱嘴巴倒是很可,有些用力的抿着,像是不高兴似的。
    虽然也看不出来像谁,不过,沛柔觉得自己刚出生的时候,肯定比她漂亮。
    沛柔现在看自己的女儿,如同看一个玩具,要母,甚至还不如她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强烈,这感觉还真是很奇妙,这居然就是她的孩子了。
    “沛丫头,你受苦了。”太夫人坐在窗前,完这句话,忽然有了几分泪意。
    沛柔连忙让齐延把孩子抱走,而后自己平了太夫人怀里,“祖母……”
    太夫人见到她哭,吓了一跳,“快别哭了,是祖母不该招你。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别哭了。”是哄孩子的语气。
    纭就忙递上了丝帕来,让沛柔擦干了眼泪。
    沛柔又看向站在太夫人后一直没有话的定国公。或许是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她好像忽然又找回了前生在他面前撒的感觉。
    “爹,生孩子的时候好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所以今生除了幼年时期,几乎都没有这样和他过话。
    定国公的眼圈是一瞬间红起来的,“沛娘别怕,都顺顺利利的了。姐儿生的这样可,和你时候一模一样。”
    沛柔就黑了有一瞬的脸。齐延虽然抱着孩子,倒还一直注意着她,她的表自然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齐延就站在人群后,无声的冲着她笑。
    沛柔眯了眯眼,有本事就在她祖母和父亲面前嘲笑她啊。沛柔没有再理会齐延,想着以后再和他算账。
    又在太夫人怀里赖了一会儿,太夫人和定国公就嘱咐她好好休息,准备明再过来看她。
    到底是刚刚生产完,沛柔也觉得有些累了,也就没有再留他们,乖乖的在上躺好,不要他们担心。
    *
    沛柔又一觉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齐延的衣服已经换过,却仍然坐在她前,抱着他们的女儿,目不转睛的看着沛柔眼中并没有很好看的婴儿。
    沛柔怕话会吵醒孩子,所以只是轻轻拍了拍他。
    齐延就对她笑了笑,指了指门口,又站起来,弯下子给她看了一眼襁褓中熟睡的婴孩,而后抱着孩子出去了。
    再回来时,内室里就只剩了他们夫妻两个。
    齐延在边坐下,把沛柔扶起来,让她靠在他肩膀上。又细心的拉过了锦被,以防她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就温言问沛柔:“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叫阿霰进来给你看看?”
    沛柔摇了摇头,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更舒服些。
    “现在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也不觉得饿,我们安静的会儿话吧。”
    “好。”齐延笑了笑,“方才泰山大人我女儿和你时候生的很像,你为什么不高兴?”
    “还呢。”沛柔下意识就想起和齐延理论,体却被他牢牢圈住,动也动不了。
    齐延轻轻笑起来,“就知道你要起来,不许乱动,若是着了凉,月子里生病,要苦一辈子呢。”
    沛柔也就不再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父亲哪里还会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长什么样。而且刚出生的时候,大家明明都长得差不多。”
    齐延便道:“你怎知泰山大人记不得?我怕我记不得姐儿刚出生时长什么样子,就抱着她看了一夜,想永远都记住。或许他也曾这样做过。”
    “若珍宝的孩子,连放下一刻也不舍得。”
    不知道为什么,沛柔忽而有了几分泪意。出来的话却酸酸的,“你把孩子看的如珍如宝,那我呢?”
    齐延腾出一只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还吃女儿的醋呢。不是你才醒过来,我就把她抱走了么,你瞧瞧我现在抱着谁?”
    沛柔就抿唇笑了笑,方才的酸意尽消。
    齐延又道:“我不过做了几个时辰的父亲,却觉得感慨良多。泰山大人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我好像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的心。”
    “再想想从前的事,他与你母亲被迫分离,被迫与你分离,而且还是远去西北。‘意梦假期’原来是这么痛的五个字。”
    她已经不记得她六岁以前的事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太晚,没能陪自己的母亲度过那段岁月。
    齐延他一下子就有了做父亲的感觉,她却是在这一刻才有了些体会。那么痛过才得来的孩子,把她的体都分出了一半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会不她。
    见沛柔又有要哭的意思,齐延忙道:“别哭别哭,若是哭坏了眼睛,可就不漂亮了。祖母她老人家都不敢招你哭,泰山大人若是知道了,只怕要提着剑来找我呢。”
    哪有那么夸张,沛柔又笑起来。刚刚知道她有孕的时候,父亲曾经让人送来一副绘着梅真堂中绿梅的图轴,是母亲当年所作,那时候还没有她。
    到如今,连她都有了女儿了。
    齐延见她绪好了些,又道:“还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在等着你生产的时候,纭觉得不舒服,正好阿霰在旁边,替她诊了脉,她也有两个月的孕了。”
    “真的?”沛柔又下意识要坐起来,仍然被齐延圈住了。
    齐延就笑话她,“也不用这么激动,阿霰她的体很好。我叫人通知了费啸,你睡觉的时候纭已经跟他回家去了。”
    “其他事也不用你心,一应补品,甚至伺候你的接生嬷嬷,我都一并送到她那里去了。祖母女人家坐月子最重要,月子里健康,接下来也不容易生病。”
    “所以接下来这一个月,你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体养好。”他捏了捏沛柔的手,“之前还觉得你丰腴了些,手上也有些了,怎么刚生完,就又瘦回去了似的。”
    沛柔就得意的道:“这才是我的好孩子呢,知道心疼娘,把都带走了。”
    齐延没有再话,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许久才道:“谢谢你,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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