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黄天际》第二百四十六章 日影渡船

    玄黄天际第二百四十六章日影渡船骑鹤老者一阵闻到那云梯汉子的喊声,一阵慌神,险些跌下鹤背,只不过他很快稳住,驾驭哪只飞翔云海上的巨鹤,走出一个非常诡异的线路。
    但任平生注意到,巨鹤无论飞往那个方向,似乎都是在刻意远离他和李曦莲的立身之处。难道这位老神仙,其实已经发现自己?而且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是在帮助自己隐藏?
    任平生茫然望向李曦莲,“你的仇人里,有这么一个中年汉子?不太像吧!”
    先是一问,李曦莲果断摇头;任平生的后半句,显然有轻视之意,只不过她也只是一笑置之。不像就不像吧,反正他是男人,被男人觉得本事低微又怎么了?他要是觉得自己的女人本事逆天,那才大有问题。
    任平生顿时反应过来,下意识很想给自己这个榆木脑瓜狠狠来一记;然后随即愣神。
    若不是在此四顾无人的苍莽云海中,两人近在咫尺的单独相处,任平生都不会注意到,自打从西乔山“逃脱”,自己的潜意识中,就一直在有意疏远李曦莲。
    人生初次意乱情迷时的十六岁之约,任平生何尝不记得。只是一旦真过了十六岁,他其实一直在躲避履行那份约定。
    “怎么了?”李曦莲柔声道,表情中满含娇羞。她极少见到任平生愣神,而眼前这个唇上已经长了一抹浅须的少年男子,那副样子最让她心肠酥软。
    “没事,当务之急,得想想怎样离开这是非之地。”任平生眼神闪转几下,慌乱躲开对方凝视,望向远处那挂在云梯上的中年汉子。
    “老鬼,别藏了。带那么个大家伙跑了大半辈子了,你觉得这方天地,真能有个藏得住的地方?你不累,我都追得累了。要不咱们也不打了,咱们好好谈个价钱,把你们墨家那份卖给我,绝不能让你亏了就是。咱们的云海渡船装上我天工门的冲车石砲,这世间就没有咱们攻不下的城池。”中年汉子笑嘻嘻道,言语中的火药味,已经淡了不少。
    行迹诡异的巨鹤,最终慢慢飞近那道云梯,开始远远绕着中年汉子盘旋,一直沉默的骑鹤老者终于说话了,“昔有功盖寰区,威震天下者,然且不敢篡窃神器,行兵戈之事。般哥,这艘日影,是我墨家一门心血所聚,神器既成,已知其乃逆天之器,不可为也,更不可用。当初一念之差,悔之晚矣。逆天行事,你我两家要承担那份因果事小,祸遗世间千年事大啊。你天工一门已集天下奇技,造无数惊世机关大器,居功至伟矣,何逼苦苦相逼?只要天工一门肯借个道,容我渡船通过,回到荆阳城中,必倾宗门之力,拆了这件无用之器。”
    这位神情淡泊,始终脾气极好的骑鹤老者,信誓旦旦道,“作为报答,日影拆解之后,其中所有机括法宝,尽归天工门所有,可用以制作节省劳力,裨益民生之器……”
    被老者反称为“般哥”的中年汉子,使劲晃荡着那道云梯,冷笑不已。
    “天下大势所趋,历来决于兵戈铁流。劳力,民生,与
    此何干?蝼蚁为了一身蔽体衣物,一口吊命吃食的挣扎,在茫茫千年万年的光阴长河中,连个昙花一现的惊艳都没有。否则我天工一门,会愿意一掷千金,拿出半副身家来资助你们墨家打造这艘日影?我们出钱你们出力,各居其五成的物权。天工门不同意拆,你们一意孤行,满口仁义道理,你小老儿有脸跟我说道?”
    “天工门工师匠人遍天下,福泽万民数千年矣。你一个立足世间不过数十年的小宗门,倒是操起这份心来了。逆天行事,固然不可;但神器既成,合天人之力,擅自损毁,岂不是更加罪该万死?反正你们墨家那份要拆,不如别折腾了,一并交与我天工门代劳即可。墨家子弟不是居无定所,衣不暖体,食不果腹嘛。你这个宗主怎么当的?献了这艘日影,我天工门给的价钱,保管你墨家一门立马脱胎换骨,挣下一份连山上仙家都要眼红的雄厚家底。”
    纠缠至此,任平生才知道两人原来都不是什么正统神祗或者得道仙人。一个竟是那以术入道的工师,另一个所谓的墨家宗主,更不知是何种出身了。
    至于“墨家”一语,任平生不止是似曾相识,他知道曾经有过那么一门学派,在某一时代的百家争鸣中曾崭露头角,有着十分靠前的一席之地。但当今的玄黄天下,却从无墨家之说。
    更令人咋舌的是,以术入道者,竟能拥有驾驭神器,自架天梯的逆天神通。哪怕是道家宗门一位已证道长生的真仙人,都做不到如两人这般轻描淡写吧!
    对方根脚不明,敌我不辩,任平生一直心弦紧绷。眼见那两人不可能谈拢,一场肯定要殃及池鱼的神仙打架,已势所难免。
    任平生那隐于浓云中的左手,悄悄从芥子囊中取出两枚卵石,紧扣于掌心。
    试了试运转一身剑气,毫无反应。但出于习惯,右手仍是悄悄的从剑匣内,抽出那根颤动不已的悲天剑条。
    为免引起对方注意,任平生动作极轻,剑条出鞘极慢,寸寸挪移而已……
    剑尖出匣,整根剑条突然剧烈晃动挣扎,任平生已经丢弃左手石子,双手紧握剑柄,非但无法握紧,那棱角分明的剑柄,还硌得双手指掌皮开肉绽,白骨显现。悲天剑条好似突然间有了灵性意识,正拼尽全力要挣脱任平生的双手掌握。
    突然“嗖”的一声,剑条终于脱手飞出,直接破开云海而去,一闪而没;而那如虹剑光所过之处,云海如潮水居中一线分开,在云海中犁出一道巨大的沟壑,宽逾数里,直达天边!
    满手是血的青衫男子,与满脸惊愕的绿裳女子,顿时现身那道云海沟壑中,十分突兀。
    任平生下意识再次打开剑匣,抽出横烟,横剑戒备,面朝远处那道云梯,护在李曦莲身前。
    那骑鹤老者,面色剧变;坐下巨鹤心意相通,已经快速飞到中年汉子身前,与后者正面对峙。
    中年汉子则是满脸惊喜之色,尽量伸长脖子,目光越过骑鹤老者的头顶,望
    向任平生与李曦莲。
    任平生恍然大悟,连忙低头。
    只见脚下一片连绵重叠琉璃屋顶,飞檐交错,鳞次栉比,绵延数里。
    无巧不成书,他和李曦莲,竟然恰巧踩在了这座恢宏楼船的最高屋脊之上!
    云海骤然两边退开,这座前后长达十数里的飞天渡船,现出了完整的真身。船首所指,正是那两人对峙之处。
    八只巨鹤不断闪动翼翅,背负船身,稳稳悬停于天云之中。
    那八只负舟巨鹤,一对对翼翅展开,皆长达数里!
    极目远眺,十数里长的渡船上并无半片甲板,倒是山川城郭,宅院商铺应有尽有,俨然一座具体而微的人间小国。
    “哈哈哈,钟老儿,想不到你小子看似忠厚一世,竟然还会使这种暗度陈仓的小伎俩啊。穿一身破烂衣裳跟我装着可怜,就等着老子一个愣神?好主意,好东西。我知道这艘日影能飞天航行,倒是没想到它还能潜行云海中呢?如此惊世骇俗制作,别说咱们是占了股份的,就算是你墨家自个儿的物产,暴殄天物,自毁心血,你钟老儿不觉得罪过?”
    中年汉子兴奋不已,若不是那座云梯的横杆过于纤细,只能勉强搁着屁股坐在上面,他估计得手舞足蹈癫狂一番。
    “那边的小兄弟,多谢了啊。只可惜了你那把剑,恐怕是寻不回来了。家门传承的一件仙兵?起码也得是半仙兵的品秩吧。不是我说你,境界不够,这种东西还是不宜私自偷出来玩耍啊。这会好了,回去没法跟长辈交代了吧?”
    中年汉子自顾自说着,语气中倒是毫无嘲弄之情,望向船上那一对年轻男女的眼神,倒有几分慈和之色。
    “我知道了,是不是两家家长,不懂少年情怀,意欲棒打鸳鸯?所以你们俩个,一时气愤,拿了家中宝贝就一起约好跑出来了。漂萍眷侣,闯荡天涯,好性情,好气魄,我喜欢。这样吧,念你们今天帮忙找出渡船有功,我以天工门掌门的名义,替你们出头一次,跟你们两家家长说道说道,玉成了你俩的好事如何?你们别不相信,别说是天下豪阀,就算是玄黄天下排得上号的仙家山头,都要给我天工门几分面子的。你们也别跟着钟老儿了,这老头看着忠厚,其实不靠谱得很……”
    那位钟姓骑鹤老者,哭笑不得,“你们到底是怎样跑到我船上来的?好歹打个招呼啊。一份姻缘一把破剑什么的,跟我这日影相比,他奶奶的又算个屁啊!……”
    李曦莲满脸通红,低头不语。倒是任平生定了定神,将横烟收归剑匣,向那边抱拳道,“抱歉抱歉,打搅两位了。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艘船上的。”
    他怕自己声音太小,传不到对方耳中,所以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中年汉子与那骑鹤老者,都是高大如山岳的身躯,如今在任平生眼里,也就与自己一般大小,那得隔着多远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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