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外》第二十二章 临行前

    陈年来到洛玉澄所居住的厢房，可还未等敲门进入房内。
    却听屋内传来洛玉澄奶奶的声音，不知是有意或是无意。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听见此话，陈年抬起敲门的手，终是没有向那扇木门叩下，便轻轻放了回去。
    伸手揉了揉额头，陈年回想起昨日在洛家祖宅，告诉洛玉澄自己是陈友臣孙儿时，她的种种反应。
    当年洛玉澄宁死不嫁王家后，难道洛老爷子会眼见着自己女儿孤寡终身？
    也许是告诉过洛玉澄，爷爷的下落。
    也许洛玉澄偷偷去过陈家村，早便知道爷爷回到陈家村已是成婚生子。
    伤心欲绝下，投身佛门成了俗家弟子？
    造化弄人。
    陈年皱了皱眉，不愿再想，与刘凤文悄然退走，数十年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爷爷交代的事也做了，何必再自己横加干预。
    离南海公岛之行还有数日，陈年与刘凤文下山，便直接去了华龙部基地。
    待二人下山，南华寺大殿二楼，妙音大师从木窗看着下山的阶梯，手中的小木槌敲了三两下木鱼，果真就有大雁落在南华寺庙顶，驻足停留聆听。
    寺院后的厢房，房门轻启，一身衲衣，左手持着木瓢，右手提着木桶的洛玉澄缓步而出，一两瓢甘甜清水，洒向厢房前的菜地，得水而润，已是枯瘦皱纹的脸上，充满笑意，口中轻轻唱着。
    “一方一净土，一草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一土一如来，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
    世间诸事，逃不过一个缘字。
    年轻时那名总是朝气十足，喊自己“橙子”的男子，便让他静静刻画在心，勿念勿扰无相交。
    金秋十月，秋风萧瑟。
    华龙部基地，地君练功房内，一身军装作训服的陈年盘膝打坐，双手捧着证心果，呼吸吐纳悠久绵长。
    回到华龙部数日，陈年每日只吃晚饭，白天便都是在练功房内，枯坐修习心境。
    数日捧着证心果修习下来，只觉精神意识大涨，却还是不能内视己身丹田，更别说心神成念，隔空观人了。
    这几日，来华龙部基地的地君上将多了好些，都是与陈年一样，即将赶赴南海公岛的。
    “陈将军，领袖到了，让你过去指挥室。”刘凤文的声音突的在练功房内响起。
    指挥室？明日便要出发前往南海公岛，也许是战前训话。
    双眼徐徐睁开，把证心果收好，待陈年来到指挥室，却见领袖与一众地君上将早就各自坐在位置上。
    陈年立正身子行了个军礼，随后入座。
    裴听、刘喜、董云虎都在内，包括陈年便是四名地君了，另外还有四名陈年未见过面的地君。
    陈年进来时，那四名素未谋面的地君都与他点头示意，董云虎则是挤眉弄眼的，满脸笑意。
    只有刘喜脸色不喜的看了眼陈年,裴听则是目不斜视。
    领袖坐与长桌正上方，见人已到齐，郑重开口道。
    “各位，你们都是国家的支柱，明日南海公岛之行，关乎到天目岛的归属权，更关乎到国际地位与国家颜面，你们一定要相互协助，团结一心，势必完成任务。”
    “北国与我华夏国的争端，历来已久，这次北国派遣的人中，要特别注意一个叫橘右天皇的人，他是新晋皇室成员，才二十六岁，实力却已经与他们的天照大神皇相当，等同于半步天君。”
    领袖看了看裴听，又继续说道：“你们务必要配合裴上将，将其击杀。”
    陈年与其他地君都点了点头，看来这次行动是由裴听担任总指挥。
    “你们桌面上的智能通讯屏中，有此次与北国对战的规则，定要烂熟于心。”
    随后领袖站起身子，昂首挺胸、傲然挺立，目光炯丽的望着一众地君，行了个军礼，朗声开口。
    “华夏国，逢战必胜，不堕国威！”
    “华夏国，逢战必胜，不堕国威！”
    众人回礼，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指挥室内，回响震荡，群情激昂。
    南海公岛，位于南海三千海里处，说是公岛其实只有数万平大小，在二十世纪初，由十六国联合，通过人工填海工程技术打造而成。
    专用于各国之间若是发生了外交不可调和的争端时，便会采取南海公岛对战，以胜负来判别。
    这次与北国之战，便是为了争夺天目岛的归属权。
    华夏国与北国各派八名人员空投入南海公岛，南海公岛内，两国都各自提前建设好了小型卫星站。
    双方谁先找到并占领敌方卫星站超过24小时，那便能获取胜利。
    而此次陈年一行八名地君，裴听担任总指挥，明面上，半步天君也是境界最高之人，所以激活卫星站的仪器便由裴听保管。
    “弟弟，你放心，明天虎哥我会罩着你的，你第一次去北海公岛，到时候跟着我别乱跑就行了。”
    一行人从指挥室出来，董云虎连忙凑到陈年身旁，一张大手又自然的搂着陈年肩膀。
    陈年对董云虎喜欢搂着自己肩膀的行为已经无力抗拒，也不好意思去拒绝董云虎的热情。
    当即回道：“好，到时候我就一路跟着虎哥。”
    陈年心中想的则是与董云虎一起，就算遇到什么情况，有自己这名隐藏的先天之境在，那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南海公岛之战，陈年是了解过的，死亡率还是比较高，每次都会有差不多三成死亡率，像那聂震，得天君吕布传承，武力无双，可被人围住，独自一人战死一名地君，五名人君后，自己生命也到了尽头。
    “陈年。”
    裴听出来后，见着陈年被董云虎搂着肩膀，走在前面，略带笑意的叫了声。
    陈年回头，却是一只泥碗从裴听手中向自己抛来，连忙伸手接住。
    “是你的东西吧？还给你。”
    仔细瞧了瞧手中的泥碗，正是当初为了给六婶凑医药费，从伏羲宫拿出来，卖给古董店老板那只。
    陈年咧嘴一笑：“我说当初你拿个罗盘怎么就找到了我们陈家村，还一脸肯定天君墓就在陈家村内，原来是有这个泥碗引路啊？”
    裴听淡淡一笑。
    “我得天君鬼谷子传承，除了一身境界武力，奇门遁甲术无双，自能寻根溯源。”
    两人相视一笑。
    “当初败在你手，我可心有不甘，你还是早些突破半步天君境，我还要与你再战一场。”
    裴听说这句话时，目光灼热。
    陈年当然不会给他说自己早就是真正的天君境，先天之境，面对这个武痴，只得继续笑着应了一声好。
    “哼，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拿三颗北国人头来抵罪吧！这次北国派遣的可也都是天皇。”
    刘喜见陈年与裴听好似还有惺惺相惜之意，登时冷哼一声，奚落一句后便转身走了。
    北国的武士都是以刀术为战，单刀、双刀、甚至三刀流，出神入化，刀这柄武器便是武士的第二生命。
    在北国，半步天君境的领袖被称之为天照神皇，而达到地君境的武士，则会在姓氏后加上天皇两字。
    “叫嚣个屁，我们两兄弟拿三颗北国人头，还不跟玩儿似的。”
    不待陈年答话，搂着他肩膀的董云虎便大骂道。
    见刘喜不理睬自己，已经走远的背影，董云虎又转头看向陈年，眼睛余角却瞟向另外的四名地君，一只大手拍了拍自己胸脯。
    “弟弟，放心，到时候我跟你一起，不就三颗北国人头嘛，手到擒来的事儿。”
    那四名地君笑了笑与陈年董云虎告辞离去后，董云虎又小声悄悄的在陈年耳边说。
    “到时候咱跟着裴听一起，只要不遇见那个什么橘右天皇，其他人那还不跟砍烂白菜似的，唰！唰！唰！三颗人头到手！哈哈哈哈。”
    陈年见董云虎悄声边说边比划，一副抖机灵的模样，也被逗乐了起来。
    就在同一时间，京都北水军区，一个单间内，有一身影正在床上躺着，双眼血红满是仇恨和怨念，神情好似挣扎纠结了许久，拿起一个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藤原天皇吗？我答应告诉你们卫星站的位置，可是你们答应我的也必须做到。”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阴笑声。
    “哈哈哈，放心，王上校，只要你把卫星站的位置告诉我，你就是我们的朋友，为了朋友，我们橘右天皇一定替你杀掉陈年，一个小小的地君境跑不掉的。”
    “好，我告诉你，卫星站的位置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