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愿夏可》第十一章 月洞床

    “月洞床。”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口。
    夏可又惊又喜，难道她还保留原来的记忆？
    “你曾经看过？”
    “嗯，不记得什么书或杂志了，上面介绍过这种床，古代最豪华的一种床，是吗？”
    “看制作的材料的不同。”
    “嘿嘿嘿嘿嘿，女士真有眼光！”
    如果不是中年男子说这一句话，祈愿根本没有察觉出来他已经跟着两人进了房间，或许已经在身后站了许久。
    此时男子称呼夏可为大师，称呼祈愿为女士，也让祈愿十分迷惑。
    夏可是有灵力的人，这里比外面要阴冷许多，或许是有“不好”的东西，夏可也许能为人趋吉化凶，所以男子称大师还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称她为女士……祈愿有些猜不透。
    男子没有再去看两人，而是走到床的边上，一双手上戴了乳胶类手套，像对待国宝一样轻抚月洞床的围栏。
    “大师，这张床，真是美极了……”
    “无福消受的东西，你就不要再迷恋了。”
    男子听夏可如此说，一脸小心慢慢退了回来，脸上表情又变为寻常一般。
    “是是是，大师肯出手相救，对我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嘿嘿，女士可能对这张床还不太了解，我来简单介绍一下吧。
    这张床，属于月洞床，除此之外，它还是一张有名字的床，名唤合欢。
    不是我耍宝，我这个家具城广罗不同年代的古董家具和仿制家具，对搜罗古董还是别有一番手法的。这张床，是我毕生最得意的作品。”
    男子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音，“最得意的作品”。
    话毕，又飞快地瞄了下夏可的颜色，继续描述。
    “女士您看，这张床雕工精细，处处光滑无痕，木色呈红褐色，就充分表现出它与其他古董家具不同的地方。
    古代到近代的家具，一般以木制品为主，年光岁月流逝，木制品不是被虫蛀了就是被人砸了，这样的东西就算修补过后，也上不了台面，卖不出好的价钱。
    所以，虽然我称我这里卖的是古董家具，其实大家都懂，在这里年代最久远的也不过是一百年不到的东西罢了，能撑到现在，还是经过了几代人精心呵护才得以保存的，其他大部分的，都是仿制品了。
    但是这张床，我敢以我的生命做保证，是真品！是真正的古董！是历史长河中留下来的真正的瑰宝！
    女士可听说过天朝这个朝代？”
    祈愿记得，不知什么课外的历史书上，曾经提到过这样一个国家，或者说，朝代。
    据说，这个国家存在的时间比历史书上记载的“夏商周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还要早，发达程度几乎与明清相似，强盛的程度比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些描述都只存在于各个朝代的野史书中，那些书上面记载，天朝最繁盛时期的国境与现在相仿，西面甚至深入中东，是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大国。
    可是，不管各个朝代的野史中对这个“天朝”描述得多么天花乱坠，没有正史上明确的记载、更没有相应的文物相证，现有的历史学家们都普遍认为，天朝之所以名为天朝，应该是来源于古代人们对于天堂、仙境的一种幻想罢了，并没有真正这样一个国家存在过。
    想到这里，祈愿心中更疑惑了些，夏可还会受这样的骗术欺骗吗？
    祈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嘿嘿，看来女士也听说过天朝了。正史书上，从未有过这样一个朝代的描述，但是正史书上没有，并不代表着就是真的没有了。这张床就是最好的证明。
    野史书上曾有记载，天朝开国第三位皇帝将整个国家的强盛推至顶峰，是这个朝代里最为杰出的一位。据说，他不是人，而是神仙！”
    男子说到这里，眼睛又睁大了几分，看起来有点渗人。
    “嘿嘿，女士别害怕，我只不过是说起来激动了一些，我收敛一点就好了。
    这个皇帝在皇宫中的一生只有一位后宫，也就是皇后。
    古代的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就算说某个妃子或皇后宠冠后宫，也不过是三千佳丽中多陪皇帝几晚的美人罢了。
    天朝这位皇帝却不同，只有一位妻子，也就是皇后，再无其他阿三阿四。他统治的时间段的年号为合欢，他们住的宫殿名称也为合欢，意为合欢蠲（juan）忿（fen），夫妻和睦、家人团结、与人友好相处。”
    “所以你说，这张床与他们有关系？就因为这张床的名字是合欢？”
    祈愿越发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往夏可又贴近了几分，他的身体带着炙热，靠上去能让她舒心不少。
    “别怕。”
    自从相遇开始，夏可说的这两个字出场频率颇高，祈愿心生依赖，不由自主慢慢平静下来。
    “女士猜的真准！这张床就是当年那对眷侣的婚床，从一而终，从那位皇帝皇后还是王爷王妃的时候、再到登极为皇帝皇后、最后隐身仙踪，都是用这一张床。
    这张床用最名贵的紫檀木制成，质坚，纹理柔美，沾染上了仙帝的仙气，成为一张仙床，历几千年而不腐，时间于它不过一湖死水，非但不能影响它分好，还让它的价值攀升至无价，是最珍贵的珍宝、瑰宝。”
    “那珠子在哪？”
    夏可简短一句，打断了男子的思绪，他收敛起贪恋的神情，回话。
    “我放在里边了，稍后，稍后。”
    男子走到床后边的阴影处，祈愿看不着，只听到那边传来保险柜密码开锁时滴滴的声响。
    不一会儿，男子抱了个将近三四十厘米长宽的木盒出来，放在两人旁边的一张桌子上。里面用缎布包裹着一个球状的东西，应该就是夏可所说的珠子。
    “稍等，我去关灯。”
    噼啪一声响，室内的白炽灯被关掉，一室昏暗，只剩“珠子”透过缎布散发出的银白色荧光。
    男子小心地将缎布揭开，露出“珠子”的真貌。
    那是一颗与祈愿张开的手掌一般大小的圆珠，通体灰白，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醇厚而柔美。
    “这是……夜明珠？”
    “女士说对了。一般的夜明珠都是萤绿色的，这颗夜明珠的光泽却不一样。噢，我把它抱起来，您就知道我并没有在箱子里面捣鬼了。”
    男子动作十分小心，就像他抱着的是一个新生儿。
    如他所说，箱子里并没有其它的光源，他们所看到的的荧光都是由珠子自然散发出来的。
    “这颗夜明珠，是那位仙帝为了刚复明的皇后搜罗过来，置于合欢床上，讨皇后欢心的。”
    “够了，收起来吧。”
    “好好。”
    白炽灯噼啪一声被打开，祈愿的眼睛习惯了幽暗的环境，一瞬间闭上了眼睛。旁边传过男子走过时衣服窸窸窣窣的声响，随后吱呀两声，铁门被打开又关上。
    祈愿睁开眼时，发现只剩两人在房间里面，气氛一下子舒缓下来，祈愿心里重重松了一口气。
    “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没，没有。就是那个老板面情看起来有点奇怪。”
    “不用理他，这两样东西里面的脏物早已被我驱散，他身上散发的和他表现出来的，不过是余韵而已，只要远离了这两样东西，他就会没事了。你喜欢这个床吗？”
    “远离？”
    祈愿仿佛想通了什么东西，惊讶地伸手掩上张大的嘴巴。
    “你不会是想说，这张床是……”
    “我的娘子真是冰雪聪明。”
    夏可拉着祈愿到旁边坐了下来，轻柔地为她按摩指关节。
    “这张床本来就是我们的，千年辗转，现在不过是又回到我们手上而已。
    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了，我便将它们转移到别的地方封存起来，我们再去找你喜欢的款式。”
    “但是这个国家只不过存在于野史之中，并不是真正存在的。”
    “人界的书籍资料上，记载了许多神魔妖鬼的故事，也不是人人都相信真有神魔妖鬼的存在。”
    “天朝是真的存在过的，而我们就是那个国家第三代的帝后？”
    “是。”
    “可这毕竟是木制品，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没有半点损痕呢？”
    “那上面有你的香气，我不时会回来人界找它，自然，它沾上了我的仙气，也就变得，”夏可浅笑，“更神奇一些了。”
    祈愿来回盯着夏可的双眼，无法从中找到半点儿戏，抿了抿唇。
    “我喜欢。只是为了这张床，房子的装修是不是要变动很多？跟随着，一切都要变得古香古色起来才不会显得违和？”
    夏可捋起她一拨发丝，微微一笑，“搬过去你就知道了。”
    ***
    婉儿从车上下来，没有停留，直接往二楼走去。
    门口前台坐着一位老人家，白发新染，看起来与脸上沟壑纵横的纹路不太相符。见是婉儿，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出来。
    “婉儿，你过来啦。”
    “嗯，陈叔，我爸又在上面吗？”
    “这次你猜错了。你爸今天终于将妖床出手了，正忙活着指挥工人将床搬下来呢。”
    “唉，终于出手了，那样的东西，陈叔你以后见着我爸又去找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不怕，我们不是有大师在嘛。更何况，”陈叔用手半掩嘴，“哪有那么多真古董，天上掉馅饼嘛。”
    “那，今天是谁买了那张床？”
    “就是大师啊，这会儿应该要下来了。”
    顺着陈叔指的方向，婉儿往那边看过去，一对男女从楼梯上下来，男方比女方高了足足两个头，看起来不怎么相衬。
    想着那男的应该就是大师了，婉儿站在前台旁，等他们走过来，打算打个招呼再往楼上走去。
    他们一路走来，婉儿觉得女方走路的模样越发像她宿舍里的愿儿，半眯起眼，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夏可和祈愿两人决定将床和夜明珠放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之后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祈愿站在门口，夏可和老板谈了不到一分钟便走了回来。
    “怎么样？”
    “谈好了。时间还有多，不如我们去逛一逛商场？”
    “好。”
    夏可仍然一手搭在祈愿肩侧，两人一起走下楼梯，往店门方向走去。
    祈愿戴着眼镜，走到一半便注意到站在门口附近的婉儿，大吃一惊，赶紧将夏可的手卸了下来，两人间隔开来。
    夏可被祈愿一顿操作，眯了眯眼，见前面站着的是女性，才没有发作。
    “孩子，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儿远远见到是祈愿，张开双臂做拥抱的姿势。
    祈愿咧嘴一笑，往婉儿的怀抱投去，两人身高相仿，又都披着空气刘海和中长发，只看着相抱的背影时与双胞胎一样。
    “我陪朋友过来看家具，他……他在G市买房子了，又对床特别挑剔，所以特地跑来这里看看。”
    婉儿注意大师也走到跟前了，连忙松开了怀抱，双手握着垂在腹前。
    “大师您好，我是黄毅和的女儿黄婉儿，多谢您了。”
    “不用客气。你是祈愿的朋友？”
    祈愿和婉儿都没有缓冲过来，呆愣了一两秒。
    祈愿说，她过来家具城是陪朋友看家具的，她和大师走在一起，所以祈愿的朋友就是大师？
    婉儿称呼夏可为大师并向他致谢，夏可曾经帮这里的老板驱邪，这里的老板也称夏可为大师，这家具城店名为御子煌，与婉儿的黄姓同音，难道，婉儿爸爸就是刚刚的老板，婉儿嘴里常说的家里开的古董店就是这个家具城？！
    “你们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
    “你家的古董店就是这个家具城？！”
    “你和大师是男…朋友？！”
    婉儿本想问两人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话到嘴边又觉得大庭广众说这个不太合适，急刹车拐了回来。
    “是啊，我爸开的这个家具城，”婉儿用手掩嘴，凑到祈愿耳边，“不过是个幌子，他最想收集的，是古董！”
    “啊……”
    解决完祈愿的疑惑，婉儿开始给祈愿挤眼色，祈愿秒懂，连忙站到两人中间。
    “这是我的舍友婉儿，这是我的……小时候的朋友，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