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当是谁来了,原来是博陵侯。p;”永安王缓缓站起身,并没有上前迎两步。无论是年纪,但是身份地位,他都在聂冬之上。
“没想到能在这儿遇着您。”聂冬笑道,“我给王爷请安了。”
“可不敢啊。”永安王这才伸手虚扶了一把,又朝聂冬身后看了一眼,道,“侯爷这次将大郎也带上了。”
“他也老大不小了,该去京城见见世面了。”聂冬道,“大郎,来见过王爷。”
霍文钟郑重一礼。
永安王对他的态度倒是比对聂冬要好不少,霍文钟一米八几的个子,加上俊朗的模样,颇为自己加分。其实他与博陵侯长得有六分像,但老侯爷被美色掏空的身子,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猥琐劲儿,霍文钟却是十分精神。
“本王记得大郎如今是易阳督邮?”永安王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哈哈一笑,“一月前你还参了易州刺史一本,可有此事?”
霍文钟肃然:“是。易州刺史魏文杰凭空污蔑家父,实在可恨。”
“哎。”永安王摆摆手,“你父亲是朝廷列侯,大人有大量,他是不会和一个小小的刺史计较的。侯爷,本王说的可对?”
聂冬笑道:“本侯身为长辈自然是不会和那魏家小儿多做纠缠。”
永安王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音。谈年纪不谈官职,于私他是大度的,于公,该参还是要参。
双方本来也无许多交集,简单拜见过后,聂冬便告辞。
“顺之你怎么看。”永安王道,“博陵侯竟然也有如此客气的时候。”
谋士许牧道:“世人之言不可尽信,博陵侯虽有宠妾灭妻之嫌,但对人尚有几分义气,远的不说,近来吴国粮草一事,博陵侯恐是为其斡旋良多。”
“他对吴王倒是不错。”永安王叹道。大家同属陈室宗亲,又都贵为诸侯王,加上皇上这几年摆明了一幅要打压各路诸侯的架势,弄得众人颇有些唇亡之寒的感觉。在这种时候,博陵侯宁愿惹圣上不快,还要拉吴国一把,倒是令其他诸侯王们颇为感慨。
许牧继续道:“先帝将国内两千石官吏任命权收回朝廷所有,据说这一次,圣上要听取柴彦安所奏,将范围扩大到六百石。”
“意料之中。”永安玩轻缕胡须,“本王还记得当年博陵侯归封地时,就已经将他府的佐官的任命权交给了圣上,不过当时只是个例。如今圣上要大婚了,为了以示天家威严,收回佐官的任命权,圣上势在必得。”
“恐怕这还只是第一步。”许牧颇为担忧,“一旦佐官由朝廷任命,圣上迟早要收回盐铁之利,到时候王上岂不是要完全受朝廷所辖制?高祖皇帝打下这大好江山,分封陈氏诸侯以守疆卫土,难道圣上要弃高祖皇帝的意愿于不顾?如今圣上只听柴家老儿一家之言,剑指各路诸侯,列侯。天下承平不过才二十几年,百姓还应休养生息,圣上这样大刀阔斧的,实在是不妥。王上应当……”
“本王乏了。”永安王突然道,“你退下吧。”
许牧颇不甘心,他前面说的都是铺垫,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完呢,可永安王显然已经有些不耐之色了,许牧也只好躬身退出。
聂冬和永安王将一座驿站一分为二,各占半边。但灶厨这样的地方只得公用,最多也就是分配好,这个灶是博陵侯府的用,那个灶是专做永安王府的饭。
许牧身为谋士,话被永安王堵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垂头丧气的去后厨找些吃食平复一下心绪。走到了地方,见灶房里忙的热火朝天,不时有侍从,驿卒端着饭菜出去,许牧被挤的往旁边让了又让,快退到墙根的时候,突然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诶,别退了,后面有人!”
许牧连忙站住身:“十分抱歉,某刚才没注意到……”定眼一看,竟是一个个字颇高的女人。
霍明明也没在意:“没什么,这里人太多了,挨着碰着也是常事。”
“小娘子是……博陵侯府的人?”许牧很肯定永安王带来的人里没这号人物。
霍明明是下来看地形的,顺带参观一下古代的驿站到底长什么样。难得穿越一趟,她像是一个观光客一般,什么都想了解一下。
“您是肚子饿了吧。”霍明明道,“我刚才看到有包子出笼了。”说完,便走了。
许牧挠挠头:“真是个奇怪的人。”也没放在心上,拿了吃食后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吴嬷嬷快要急死了,一眨眼的功夫霍明明就从房间溜了出去,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好不容易等到霍明明回来,立刻道:“我的大小姐哟,您要什么只管与老奴说一声便是,这里鱼龙混杂的,您要是有个万一,老奴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霍明明任凭吴嬷嬷絮叨,也没反驳什么,时不时丢个“嗯”“哦”作为回应。吴嬷嬷一声长叹,她算是看透了,这个霍姑娘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只见霍明明从木匣里拿出一张白纸,她正要凑上前看看,被霍明明轻扫了一眼,吓得她立刻停住了脚步。
“嬷嬷放心吧,我不会再出门了。”霍明明道,“我有些累了,嬷嬷在外面守着就成。”
吴嬷嬷虽满心好奇,可也不敢违背霍明明的命令,“姑娘若有事要办传唤老奴便是”
铺好纸,又拿出了炭笔,霍明明专心致志的画出她这几天看到了佛像。方才在后院灶房那里,她看见几个当地驿卒腰间挂着的福袋,上面也是绣着类似的图案。
“这是什么佛?”霍明明对着画好的佛像看了半天,模样看起来像是弥勒佛,但又不太像。她问了一下驿卒,对方见她是女流之辈并没有打理。霍明明虽有些好奇,也不好多问。
“早知道就问之前卖桃子的妇人了。”
自从她脑洞大开想寻一些得到高僧指点一下迷津后,对佛啊菩萨之类的事就格外上心。“要不……问一下博陵侯?”霍明明心道,“可万一给那些人惹麻烦了怎么办。”
古代对百姓要拜什么佛是有规定的,不按照官方指定的拜那叫做淫祀。霍明明不想惹麻烦,可心里又痒痒的,万一这个佛很灵验呢?
对着佛像呆坐了半响,霍明明将纸揉成了一团,重重扔在脚下:“啊――!!我到底在干什么!!”
霍明明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开始将找人寄托神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聂冬便命众人启程。
许牧一晚上也没睡着,听得外面的动静,立刻披着衣服推开了窗,后院里博陵侯府的侍卫们井然有序的将行囊装上马车。
一种人群中,突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
许牧一惊,昨天黄昏时遇到的女人,竟然是博陵侯府的女眷。见一老奴扶着她上马车,看起来大小还是个主子。可为什么当时一个人在那乱糟糟的后厨里?
来不及多想,博陵侯府的人已经准备妥当。见一个侍卫率先上了马,一抬手,几乎是唰的一声,后面跟着的十几个侍卫同时翻身,稳妥的坐在马背之上。
“我的天啊……”
许牧微微张着嘴,这,这是博陵侯的侍卫吗,永安王王宫的精锐侍卫们也不过如此了。博陵侯一介已归封地又无任何官职的列侯,为什么要训这样一支侍卫?
身为谋士的许牧脑子高速运转。
“博陵侯是要染指兵权了?”许牧心道。
无论这支侍卫是博陵侯自己训的,还是他的佐官训出来的,都意味着博陵侯府内肯定有人拥有将领之才。
千兵易得,一将难求。
小皇帝剑指诸侯王,一旦逼得诸侯王谋反,霍太后会肯定会立刻任命博陵侯为大将军前去平叛。
“原来如此!”
许牧眼前一亮,难怪当年小皇帝登基后博陵侯什么官职都不要就回博陵了。
“永安王的确有觊觎大位的心思,可博陵侯……”许牧摸了摸下巴,什么功劳都比不过拥立之功,他许牧不仅是一个谋士,还是一个狂生,他笃定自己不是凡夫俗子,他的才能绝对是在世人之上,他天生就是要成为一代名臣!
当初先帝去世,幼帝登基,原本应该辅佐幼帝的霍氏外戚被朝臣挤兑的差点没地方站了,最后以博陵侯离开京城为妥协,外戚与朝臣之间才勉强维持了平衡。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次朝臣的胜利,霍太后费尽心思替霍氏一族捞到了一个列侯,没想到竟是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列侯。而现在,许牧不这么想了,如果这些侍卫真是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当年博陵侯确什么都没带走,可他带走了一支精锐之师!!
霍氏一族根基不深,霍太后虽对宫廷权术了如指掌,可惜却不懂治国之道。朝上诸公又各怀心思,皇帝年纪太小,还未来得及树立威信。面对这样的局势,许牧断定这天下不会太平太久。若皇帝乃明主,等他年纪稍长些,或许能够坐稳这江山。奈何到现在皇帝都快十五了,这朝堂之上竟然还是外戚与朝臣之争,无论是哪一边这小皇帝都没搞定。而原本应该争取的,也是最容易得争取到的外戚力量,却被他推得远远的。
“这大好江山,应择英主事之。永安王乃如今宗室之长,人品贵重,颇有高祖之风,理应继承大统。”
他已经孜孜不倦的向永安王推销他的造反理论有两年了,还能活到现在,就证明了永安王那暧昧的小心思。原本并没将博陵侯这荒唐人物放在心上的许牧,在看到那些侍卫后顿时警觉起来――永安王若要称帝,首先就要除掉拥有将才的博陵侯!
“皇帝似乎也不喜欢博陵侯啊……”许牧轻轻阖上窗户。
――所谓借刀杀人,最是高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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