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桥郡守马不停蹄的往聂冬所在的地方赶,聂冬却不会在原地等他们。《(全文字无广告)清点完人马和粮草后,便朝着下溪县内前行。虽然嘴上不将汤良的部队当回事,但秦桧还有两三狗友,万一汤良的手下里还有那么几十个忠心之人,聂冬不想引起无谓的战斗。迅速命队伍前往下溪县,结实的县城墙是他们安全的保障。
高安等人用令箭瞒住汤良的那群人也不知会瞒多久,队伍里还有数量近七十人的俘虏,此刻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汤良的亲兵双手扣在身后,绳子给打了死结。因长官在高安等人手里,他们并不敢有什么动作,更合所有人的右胳膊都被强行拉脱臼,这些群人的战斗力锐减。而那五十个小兵,衣服被扒了去,被扔了好几件原来粮队里民夫所带的破布麻衣,勉强蔽体。十个侍卫骑马走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长鞭,若有人敢东张西望,那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陈福吩咐完这些举措后,高安看他的眼神的都变了。孟铁柱更是往任伯云身边缩了缩:“俺以前一直觉得陈大人是个好人来着……”
任伯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孟铁柱虽然傻愣愣的,但此时反应倒是很快:“当然了,陈大人现在也是好人!对待那群人就应该这样!”
陈福苦逼的往回走。
他那老实人的形象全没了!
“侯爷,都已经吩咐妥当了。”陈福委屈道。
老侯爷的话还没传出,倒是听到了霍明明的声音:“不错。”
陈福的心更加苦逼……
他真想大声对高安吼道――真凶在这儿!!
下溪县令在接到先行运粮官的文书后,立刻跑到了城楼上,见粮队渐渐靠近,连忙打开城门。
“诸位大人一路辛苦了。”县令连连道,“府衙已备好了茶水,后院已腾空,粮草可暂时安放在府衙。下官已派快马去通知郡守大人了。”
高安指着石凤臻道:“我们几个去府衙,其他人去驿站便可。”
县令还欲再请。
高安道:“朝廷的规矩不可废。”
此刻县令已看到了运粮队伍里那群衣不蔽体的人,心中微惊,不敢在多言。高安、寇天佑等人将汤良捆到县衙,陈福则带着马车里的聂冬去了驿站。
寇天佑直接将汤良的罪行说明,县令听得直接跪在地上。
“这些事下官都不知道啊。”县令吓得浑身发抖,“汤将军……不不不,是汤良这武夫,他带着王上所发募兵令前来下溪县,吩咐下官只需为他提供名单和一些粮草便可,连他的大营都没有驻扎在下官县内啊!”
“贵县放心,你若真没参与汤良反叛之事,吴王也不会冤枉你。”高安端起茶杯,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眼见天色渐黑,大营依旧没有等到汤良回来,不少中层军官们有些开始慌乱。
“报――有人看见运粮队已经入县城了!”一个小兵飞速跑来。
汤良的师爷道:“将军会不会也进城了?如今天色已黑,只有明天再去县城一探究竟了。”
众人虽有些担心,但丝毫没有朝汤良已经被抓了这样的角度去想。
另一方面,凤桥郡守以及郡尉已经向下溪县附近的驻扎的守军发出命令,若遇见汤良的属下,不必问其缘由,立刻拦下!又命人立刻将此事上报给吴王。
汤良被单独关押在县衙内的一处房间里,因他的身份,众人并没有太过苛待他。寇天佑等人见到他时,汤良冷哼一声:“区区几个黄毛小儿也敢放肆,速速放了本将,本将还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汤良,你不听军令,还有脸说这些话!”寇天佑也是个硬仗汉子,听得立刻就要冲去揍他,被旁人死命拦下。
汤良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本将奉吴王之命,前来募兵,怎么就不听军令了?!”
寇天佑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中军发出军令,命所有将士立刻往北部集中,而你还在下溪县,这难道不是违反军令?!”
“呵。”汤良轻笑,“如今正是战时,本将并未收到这条军令。对了,你好像是吴王宫里的侍卫,你跟本将说说,这条军令是谁传的?你们要找的应该是那个传军令的人,是他没有通知本将!”
“你――”寇天佑气结。
“和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废个什么话!”身旁的同伴吼道,“反正他是死定了!”
“哈!本将死定了?”汤良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你们几个,假奉王上之命,擅自捉拿一军将领,还冤杀死了本将的属下,假传军令,这一条条一桩桩的,你说……谁死定了?”
汤良洋洋得意,就像是一个不屈的战士一样,骄傲的环视着屋内众人。突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擅自截粮就能活了?”
霍明明一身古代男子短打,手里拿着马鞭,不等众人回过神,“啪――”,连空气都开始颤抖,汤良的脸上瞬间多出了一道血痕。
汤良被彻底激怒了,虽被捆在椅子上,眼睛红的似充了血:“你――”
不等他说完,“啪――”,又是一鞭,另一侧的脸又多出了一道鞭痕。
“粮草乃是运往中军大营,吴王只给了你募兵之权,可没有让你擅自运粮。”霍明明伸手用力一拉马鞭,“募兵十日为限,如今已到日期,中军却未收到你送去的一兵一卒,办事不力,还敢狡辩。”
说罢,又是一鞭挥下。
“区区百夫长,竟然对五品文官无礼,死不足惜!尔身为将领,管教不好属下,乃是带兵不力,此为失职!”
“擅自调动一县存粮,此乃越权!”
“军令如山,中军十八路斥候早已派出传令,战事五日未见斥候,须得主动与中军取得联系。尔却瞒而不报,居心叵测!”
一鞭又一鞭,毫不留情的落在汤良身上。
汤良被打的无处可逃,身上竟没一处好皮。霍明明这才停了下来,对外面吩咐道:“将周江带上来!”
周江早就在门后候着了,听到里面霍明明一条一条的数落汤良的罪行,那一声又一声的鞭响,仿佛真的落在他身上一样。
进屋看见往日里高高在上的汤将军竟被霍明明打成了这样,手脚并用的朝着霍明明的腿边爬去。
“大人,饶小人一命啊。小人也是奉了汤将……”周江猛地指向了汤良,“小人就是他的命令,汤良说了,朝廷不给粮食,就让小人们自己去抢,谁抢到就是谁的!”
“你们抢了多少粮?”霍明明问道。
周江哭道:“小……小人不知。”
“路过了多少村子?”霍明明换了个问法,说着,手里的鞭子微微转动了一下。
周江道:“不……不知……啊啊啊,大概有五六个。汤良说了,不给粮食就要杀了村子的人……”
霍明明挥了挥手,吩咐道:“将他拖下去。”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周江的声音渐渐远去。
汤良虽被霍明明抽了十几下鞭子,但霍明明都避开了要害。他用力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不知所措的颤抖了起来。
“汤良,你心里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霍明明上前了一步,用力看着他的眼睛,“你就是个逃!兵!”
汤良微微张了嘴,可却不知要说什么。
“你以为你能活?”霍明明道,“不仅你活不了,等待你的下场只有一个――夷,三,族!你的妻族,你的母族,你所有的子女,连最小的那个孩子,都会因为你是个逃兵,而一起去给那些死在战场的人们陪葬!你的屠刀应该朝着侵犯吴国边界的北疆挥去,不是朝向养着你的吴国人!”
“二王子战死,三千名士卒阵亡,四座城池被夺,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你还有什么资格活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剩下人们呼吸的声音。汤良萎缩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霍明明站直了身子,微微喘气。自从她莫名其妙的穿到古代,这股巨大的错愕感如潮水一样不断吞噬着她,她只有不断的对自己催眠周围的古人不过是活化石,才有勇气迈出在这这个世界的第一步。
可当北疆屠夫们在离她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将一个人一刀砍死,当她看着昨天还好心给她指路的老妇转眼丧命在背疆的马蹄之下时……
他们不是活化石,他们和她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守在边境的三百人,只有十来个是士卒,剩下的全都是留在城里的百姓,他们连打架都不利落,可却没有一个人逃走。
整整三百人,最后活下来的不到二十个。吴王还有世子陈泽都说她霍明明创造了一次奇迹,只用了三百人就替吴国守住了最后的一道防线,他们将她夸成了战神转世一般。
奇迹?
霍明明从未回应他们的夸赞。她没有取得胜利,她所做的……只是拖延了一次死亡罢了。
她想,等离开了吴国,她需要做一次战后的心理疏导。只是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谁又能真的明白她的所思所想呢。
“她所说的那些汤良所犯罪行不必隐瞒。”驿站里的聂冬缓缓站起身,“就按照她说的那些给京城发一道明折,本侯要让这一路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大将汤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陈福立刻应下,见老侯爷神色不悦,静静的退了出去。
屋内昏暗。
“明明,你一定很难过啊。”聂冬微微垂着头,背光而立,“到底是谁,发明了无能为力这个词,呵……”
一声叹息后,聂冬伸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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