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华借故避开晚膳,过了一个时辰,独自悄悄来到柴房,想吃几口对付一顿,可没想到的是,诺大的柴房,什么吃的都没有。
没办法,只能去找赵菱让人做夜点。她正准备撤退,突然听到头上一声低唤:“姑娘”
月华心上一凛,抬头一看,竟发现沈大哥躺在梁上,咧嘴笑着对她挥挥手。
“你在这做什么?”她诧异道,脸上不由倏然红了起来。
展昭沿着柱子利索滑下,向她点头躬身,煞有介事地凑近了她,低头“嘘”了一声,做了个手势,竟猫着腰咕噜噜躲进了灶里。
“我在躲人,嘘”
这时,月华听见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来人武功平平,远在月华之下。
而后便见一黑衣蒙面女子悄然进了柴房。
“沈仲元,你这该死的,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
声音压得很低,月华却听出是赵菱的声音,不知为何,她心中竟生了一阵强烈的失望之意。
赵菱对沈仲元向来青睐有加,而她显然知道沈仲元与展昭的关系,并表达过对展昭无心,今晚此举,是不是意味着,沈仲元根本不是展昭?
“殿下,这么晚,怎么来此了?”月华见无处可逃,干脆大方地走了出来。
“三姑娘,你”赵菱表情十分尴尬,使劲咬了咬朱唇,双手拽着衣角,双眸不自而然地看着别处。
“你呢?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立刻恢复了从容淡定,笑着反问道。
“我饿了,来找吃的,结果啥都找不到。”她苦恼地耸了耸肩,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两位姑娘相视而笑,赵菱道:“我这就吩咐莲心给你做夜点。”
“多谢殿下。”月华盈盈下拜作了个万福。
“你,有看见沈仲元吗?”赵菱红着脸讪讪问道。
“他此时该在屋里歇息吧?”月华道。
“哦,我先回去了……”赵菱闪烁其词,脸上一阵红热,转身离去。
月华顿时心乱如麻,赵菱今晚之举,让事情变得复杂,不管如何,她得问个明白。
“沈大哥”她走到他藏身的地方,到处找却没发现人。
“姑娘”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沉沉的呼唤。
月华猛然转身,却见他蹲在身后柜子旁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灰头土脸,眉毛鼻子胡须全是炭灰。
“沈大哥,大晚上的,人吓人,吓死人。”她埋怨道。
他作了个手势,月华跪坐地上,俩人像做贼般蹲着,凑着脸商量大计。
——他真的是展昭?
且不论其他,沈大哥此刻的狼狈模样,与玉树临风、英气俊朗的展郎,天差地别。
“你,为什么躲着郡主?”月华问。
“实不相瞒,前几天晚上,我房里进贼了,而且还是个女贼,你知道此贼是谁吗?”他凑近月华,低声说道。
月华摇了摇头,故作惊讶地问:“女贼?你不是说,是吹风睡歪了脖子?”
“你有所不知,此人便是”他故意顿了片刻,月华心上怦怦直跳,那晚他肯定看见她了,他会当面戳穿吗?即便如此,她也有所准备。
“此人正是,郡主殿下。”他道。
“赵菱,殿下?”这下月华真的吃惊起来。
“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连我也不相信,她对我哎”他一脸苦恼道。
“我相信。”她微微一笑道。
“你相信?堂堂的郡主殿下竟瞧上我这个半大老头儿,说我和张继韩都是沈门的,继而你不觉得,这很是,很是”他的手在半空划了个几个圆,摆了摆手,仿佛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措辞表达。
“我早看出,她对你有意,这下被我说中了吧?”她故作轻松,捂嘴打趣道。
“这可不得了……前些天,她越发离谱,我不得不婉拒了她,结果她怀恨在心,那晚半夜三更,我瞧得起清清楚楚,就是她来我屋里偷袭我,还对我放迷香,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揉搓着双手,愁得不知所措。
“这我”月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又道:“姑娘,沈某求你一件事,此事只有你才能帮我”
“什么事?你尽管说。”月华道。
“让她打消荒这个唐念头,她这等千金,哪是我能高攀的,再说了,沈某四海为家,自由惯了,哪是成家的料儿?”
“你把我抹黑也好,中伤诋毁也罢,往死里坏里说,越坏越好,她听多了,自然不再惦记……”
“这样,不好吧。”月华讪讪笑道。
“还有,千万别让她再来我屋,让王爷知道,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他对她一番打躬作揖,继而在地上打了几滚,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柴房。
留下一头雾水的月华,怔怔杵在原地,不料片刻,他又折返,从怀里塞了个小油布包给她。
“找了半天,今晚柴房所剩无几,定是郡马爷跟你开玩笑,把吃的都收了,你将就着吃,回头我请你吃顿好的。”他咧嘴笑着,哈着腰又匆忙出了屋。
月华打开布包,里面分别用油纸裹着红薯、鸡腿、玉米、烙饼,她心上甜甜一暖,暗忖:你若不是他,怎会对我如此有心?
———
这两天,月华心情大好,平日仍躲着他,可偶尔与他四目相对,她便心如鹿撞,心暖如春。
——沈大哥就是展昭,你这个冤家,害我找了两年,原来,他就是我最敬佩的人。
这晚是月华等赴开福寺的前一晚,她打算好好睡个觉,养精蓄锐。
她看见他屋里的灯熄灭,最近他亥时不到便睡了,他到底怎么了?她暗暗担心,才想起温天宇曾对他投毒,他为了取得信任,义无反顾地服毒。
想到这里,她心上一惊,睡意全无,嘭地从床上跃起,立刻下床穿好衣裳,突然听到石头落地之声,这是江湖人惯用的投石问路。
她连忙拿起佩剑出门,此时已是丑时(凌晨一时),她突然发现一个黑影钻入赵菱屋里,她大吃一惊,连忙提气直追,赵菱寓所门前有两名女侍卫把守。
“刚才有人来过吗?”月华着急问道。
“没有。”
她不放心,立刻进屋,在厅外轻声问道:“殿下,你还安好?”
却听见赵菱迷迷糊糊在说梦话:“韩哥哥,你别走,我要父王把冲宵楼还给你”
她还不放心,轻轻捻起帘帐,但见赵菱在床上睡着,抹黑查看了一番,见没什么端倪,她退出卧房,点了灯查看一番,确定无人匿藏,才退出了屋。
她走到沈大哥的寓所附近,微微听到他在打鼾,想起那晚入屋搜身的情景,便羞得无地自容。
“啪”远处又是一声投石问路,月华转头一瞧,竟发现一个白衣人坐在远处花园的石山上。
这时白衣人竟向她挥挥手,月华施展轻功,飞跃而至,挺剑一刺,对方抡剑一挡,剑未出鞘,便举步而逃。
——画影剑!原来是白玉堂,我不找你自找上门,新仇旧恨,今晚我得好好教训你。
她提气直追,白衣人轻功了得,两人追赶了一个时辰,距离慢慢拉近,月华趁势挺剑疾刺,白衣人挥剑相挡。
“你是何人?”月华问道。
“姓岳的,连你白五爷都不认得了?”白衣人道。
“休得蒙我。”月华身子一矮,穿过白衣人下盘,向上一挑,白影慌忙一跃,踉跄躲开。
“咳咳,长沙菜辣,我喉咙痛了好几天。”白衣人道。
“你的脸怎么回事?”月华疑惑问道。
“我脸抽风,面瘫,贴了些膏药好了,知道你不信,这是我护卫使的令牌。”他拿出令牌抛给月华。
月华一看果真是白玉堂的令牌,此令牌可是白玉堂的宝贝儿,随身携带,时不时拿出来炫耀,如此贵重之物断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她顿时信了几分。
“你真是,白玉堂?”
“如假包换,怎么,几日不见,不认得我了?”“白玉堂”调侃道。
“你个死耗子,看剑。”月华施展紫云剑法,“倏倏倏”,一轮猛攻,剑如银蛇,直取对方上中下各处要害。
“白玉堂”与她过了数十招,与她不分胜负,月华见对方剑法精妙,还有些熟悉,气头之上,攻势更是凶猛,最后还只攻不守,迫使对方以守为攻。
“喂,你招招致命,有你这么打架的吗?”对方愠怒道。
“你给的都哪门子特效迷昏药?毫无用处,我如今见他像老鼠见猫一般。”月华点刺挑削,竟将对方的剑险些打落地。
“特效迷昏药?你要迷昏谁?”对方肃然道。
“你不是说吸一口三日不醒吗?可他竟能数次翻身,还能睁眼看人,你给我的是不是假药?”月华异常恼怒道。
“哈哈,你要迷昏谁?”对方忍俊不禁道。
“管他是谁,还笑,看剑。”月华围着他挥舞佩剑,绽起朵朵剑花,突然,剑花灭,剑入鞘,一阵大风吹过,对方的衣裳竟被风吹成碎片。
看着对方全身破破烂烂的窘迫样子,月华得意笑道:“这次不过是小惩大戒,下次再敢给假药骗我,我饶不了你。”
“三姑娘如今羽翼丰满了,能飞了,连我也不放眼里了。”只听见“白玉堂”沉声愠怒道。
“嗯?你到底是谁?”月华听声音很是熟悉,心上一惊,讪讪上前,对方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双眼像要冒火,她索性把对方脸上的膏药撕下,定眼一瞧,吓得她魂飞魄散。
“大,大哥儿,怎么会是您?”
眼前的白衣人,是位美如冠玉、气质华美,但脸色发青的少年公子,哪是白玉堂,分明就是自己的大哥,丁兆兰。
“听说你在金钱堡假扮我,忽悠二哥儿,连沈兄都中了你的道,有没有这回事儿?”丁兆兰铁着脸问道。
“大哥儿,您从哪儿听来的,哪有这等荒唐事?”她心中暗暗叫苦,肯定是二哥那胆小鬼被大哥一吓唬,便和盘托出,这下该怎么办?
“是二哥儿告诉我的,他有冤枉你吗?”丁兆兰怒道。
话说大哥丁兆兰与二哥丁兆蕙脾性迥然不同,丁兆兰个性沉稳,天生一副长兄为大的样子,甚至有些食古不化,忽悠他可不那么容易。
——三十六计,哭为上。
“大哥儿”月华对着大哥,正要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都没出来,丁兆兰嗔道:
“别来这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偷跑离家就算了,谁教你假扮我的?你刚才说要迷昏谁?”丁兆兰记性特别好,毫不含糊地质问。
“温天宇。”她强作镇定道。
“是吗?”丁兆兰显然不卖帐,一脸质疑道。
“温天宇见你迷昏他,你还能好端端站在此?”丁兆兰道。
“他恼羞成怒,下毒害我,我差点儿被他害死,大哥儿,你要帮我报仇。”月华道。
“你为什么要迷昏他?”
“我,为了找玉佩呀,他偷了我的定亲玉佩,我便迷昏他去找,没想到白玉堂给我的是假药”
“温天宇那家伙当年这样害我,此仇必报非女子”月华把事情颠三倒四,加油添醋、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
丁兆兰瞧着她,半信半疑,又找不到什么破绽,只好说:“我会找沈兄核实,你好自为之。”月华一听,心上更是苦恼,借故岔开话题道:“大哥儿,您怎么来长沙了?听说大娘身子不爽,我还以为你在家照料着呢。”
“算你有心,还惦记着娘亲,钟姑娘在家里陪着她,我才能抽身出来。”
“钟姐姐?”月华惊道。
丁兆兰脸上显出了愧疚之色,轻轻叹了口气,黯然点了点头。
“大哥儿,你不喜欢钟姐姐?”
“我,当然欢喜。”丁兆兰迟疑片刻,言不由衷道。
“哼,你是嫌她不会武功,不能与你惬意江湖罢?”月华恼怒道。
“我怎会嫌弃她,我只怕辜负她”丁兆兰怅然道。
“藉口”月华嗔道。
“我生来就注定了,我以后要走的路,娶什么样的姑娘”
“大哥儿”月华看见了他眼中露出的落寞,便不忍责难,只在一旁静静聆听。
“时候不早,明日我去找沈兄,你别给他添麻烦。”丁兆兰终止了这场意犹未尽的谈话,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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