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战长沙之逆潇湘》十三、惊魂之夜(桥头别离)

    ——若沈大哥是展昭,那么
    【数月前,东京桥头】
    “沈大哥,你真的要走?”月华问道。
    他微微一笑道:“想先与你道个别,然后便上路。”
    “你不打算,在包大人的提调下,与这五鼠兄弟一起,除掉那些贪官污吏吗?”月华问。
    他无奈一笑,从未拒绝过她,此刻更不忍心,略略迟疑,还是道:“我得走。”
    “沈大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我共事多时,你总该跟我说些你的身世吧?”月华望着他,眼中充满疑惑和恳切。
    他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的一瞬,她似乎感到了他欲言又止的心痛和无奈,他重重叹了口气,又故作轻松笑道:“抱歉岳姑娘,有些事情,现在还是不说为好”
    “如果展昭有沈大哥一半就好了,一半的明大义,一半的助忠良,这些,都让人思恋,只可惜,他早已投靠了老贼庞吉”月华凄凉道。
    “如果这只是传言呢?”
    月华黯然道:“我亲眼看到过他,就在庞吉提供的秘密小院里。”
    “有当面问清楚,弄明白吗?”
    “那日他一直闭口不言,似乎有什么隐情在身,当我再问他时,骤然火光四起,还喊捉拿贼子。”她道
    “也就是说,终究没有当面问清楚?我说过,江湖上真真假假、迷蒙难辨,日后你若有机会,待他当面与你说清楚,方能作出最后决断。”他耐心劝慰道。
    月华陷入沉思,想起当日与展昭订婚时,展昭给她家传之宝的玉佩,那是一种特别温暖的感觉。
    “在想什么呢?”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温柔问道。
    月华拿出了玉佩,在阳光下玉佩显得格外晶莹剔透、水润透亮。
    “难道这就是姑娘曾经跟我说过的展昭的玉佩?可否一睹玉颜呢?”
    月华双手将玉佩递给他,他接过玉佩,怔怔点头一笑,眼中露出了无限辛酸的感慨。
    “果然美玉,只不过被宝剑削去了一角,但若是残缺的美物,越是让人有意保存着,因为这其中,有它的故事。”
    他把玉佩还给她,两人静静站在桥头上,看着滟滟随波的湖面,她似乎感到他的隐忍克制中,透着深深的不舍。
    “说句心底话,你还会等他吗?”他沉默许久,忐忑不安地问道。
    她迟疑片刻道:“现在我心里,虽然恨死了他,但每当我想起在二贤庄和他比武,心里还是很温暖的。”
    “是吗?”他沉重忧伤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安慰。
    她微微一笑,坦然道:“他是人品高洁的公子,不是欺瞒哄骗的小人。”
    “何以见得?”
    “那日我与展昭比武,我们的武功虽不相上下,但他却故意让着我,若是一般的浅薄小人,早就为了输赢斗个你死我活了。”
    “真男子就该这样,不骄不躁、无贪无嗔、望义趋前、见利抽身。”他露出了与平日不同的正气凛然的样子,一字一句,极为认真道。
    “所以啊,有几次我差点要把这玉佩扔了,可终究舍不得,我不想丢弃最初相识的那个印象。”她笑了笑道。
    他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不定他还是,你的那个最初印象中的高洁后生,你要等到见到他,当面听他说清楚,一定要等。”最后四个字,他的语气更是沉重。
    “沈大哥,你为何如此肯定?”她疑惑地看着他,期盼着他的答案。
    “我肯定,一定要等”他反复强调的等,莫不是……她凝神注视着他,却看见他眼中湿润,似泛着泪光。
    “一直在暗处,忽然发现这阳光有些刺眼。”他借故转身,拭泪而笑。
    “沈大哥,多保重。”月华抱拳道。
    “藏好那块玉,记得每日用你的掌心去温润它,相信有朝一日,展昭一定会完好如初地回到你的身边。”他温柔的话语中,透着沉重而坚定的承诺,伴着她骑马离去,直到今日,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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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展昭,他就是他。
    他沉重的规劝,隐忍的承诺,真相就在眼前。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她迫不及待要去告诉他,可转念一想,终于按耐了下来。
    若他是他,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陪着他,与他并肩作战。
    他若是他,一定带着她的定亲耳环,一定会。
    细细一想,她又难以置信,沈仲元和展昭,这南辕北辙、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他真的是他假扮的吗?她必须确定,他是他,毫无疑惑的
    这晚,温郡马又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月华带上前不久白玉堂给的特效迷昏烟,换好夜行衣,她看见沈大哥房里的灯在亥时(晚上九时)就熄灭了。不知为何,最近他常常回府,还很早歇息。
    丑时初(凌晨一时),她跃身落在沈大哥屋前,刺破了他的窗,看见他在床上侧卧,她将迷昏烟吹入,过了一刻,便悄悄进了屋。
    她走过去,见他侧脸向内,略微打鼾,却自觉为难,这是她最敬重的“沈大哥”,而且还可能是爱慕的他,但要她这么个大姑娘厚着脸皮去搜身,实在难以下手。
    她站在一旁,足足挣扎了半天,时不等人,终于下定决心,心里既矛盾又愧疚:“都怪他,老是躲着我,还乔装骗我,你若真是他兄弟,就多担待些吧,对不起了。”
    想好了,也就不再惧怕,她便伸手探了探他的脸,自觉不顺手,便索性爬上床跪在他身旁,仔细探着,并未发现明显的易容痕迹。
    她再伸手触碰他的胡子,突然,他“喔”地发了一声,动了一下,她吓得连忙缩手,跳下床退到一边,双手捂脸,心上怦怦直跳。
    ——完了,沈大哥要醒了,这到底是哪门子迷昏药?白玉堂这家伙果然不靠谱。
    等了一会儿,他转身朝外呼呼大睡,月华心上大喜:天助我也。
    她又悄悄蹲下,仔细观察他的样子,黑暗中瞧不出个所以然,加上唇上的胡子,与展昭的样子更是不同,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胡子,发现胡子很牢固,不像粘的,这时他忽然打了个喷嚏,月华吓得马上躺在地上,半天不敢动。
    今晚过得心惊动魄,比那晚在温天宇卧室还紧张。
    她躺了许久,见没什么动静,于是又爬了起来,她不敢再碰胡子,便轻轻掀开被子,令人诧异的是,他居然没脱外套就睡了,但也庆幸,不然多不雅观
    她伸手探他的衣袋,找到了银两和银票,足有数千两之多,沈大哥自从投靠长沙王后竟然如此富贵!看来长沙王待他不薄。
    她还找到了那块与展昭玉佩相像的玉佩和一块玉牌,上面刻着一个沈字背后刻着一个元字,旁边还有精美的雕花图案,沈门看来讲究,连令牌都做得如此精致,还有一个温府的令牌,就是找不到耳环。
    ——展昭佩的是巨阙宝剑,善使袖箭。
    她没找到袖箭,只得寻他的佩剑,才发现佩剑就在他身下,他睡着了还不忘紧握佩剑,真够警惕。
    她轻轻将他的手指从剑上掰开,将剑握在手上。
    她缓缓拔剑,只见剑光森森,清寒夺目,果然好剑。
    她极力回忆当日比武招亲,他用的正是剑身宽厚的巨阙宝剑,便自然而然地想起巨阙的历史。
    相传巨阙是春秋时期铸剑名师欧冶子所铸,巨阙钝而厚重,坚硬无比,须是内功深厚之人才能驾驭。
    眼前此剑,剑身宽重,与巨阙相似,但从剑脊和剑身的锈色上看,这并非上古宝剑,而是一把新铸的剑,剑龄约莫十余年,倒是与她在陈州皇亲花园与沈仲元首次交锋时他用的剑很像。
    对于上古宝剑,她饶是通晓,母亲的佩剑便是上古宝剑之湛卢。
    湛卢也是铸剑名师欧冶子圆毕生之梦多铸的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杀气的兵器,甚至比巨阙还有名。
    她记得十二岁那年与母亲兄长最后一次拜访杨家,听温天宇对巨阙与湛卢说得头头是道,母亲甚是欢喜,还把她的湛卢佩剑借给温天宇研究。
    话说那湛卢宝剑自此便再无见过,难道温天宇后来并未归还丁家?
    这时,沈大哥突然翻身躺平,鼾声不断,月华心上又是一个咯噔,她自觉是世上最差劲的小贼,有机会一定要向江湖有名的江洋大盗学学如何气定神闲、从容不迫地入室寻物,尤其对象是自己敬重的沈大哥。
    她把佩剑悄悄放回他身旁,这时他突然转身面对她,一手搭剑,继而紧紧抱在怀中,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双眼一睁,直直、呆呆地瞧了她一眼,又合眼而睡。
    这下不得了,月华惊得全身发软,刚才探物,甚感闷热,她早已拉下面纱,刚才猝不及防,她根本无处躲闪遮掩,他这一瞥,她可谓暴露无遗。
    再说他眼睛闭了闭,自觉不对,又睁眼一瞧,睡梦惺忪间,只见一个人蹲在塌旁看着他。
    “啊”
    他吓得顿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正要大喊一声,可只喊了半声,便被人捂紧了嘴,接着左脖一疼,他沉沉唤了一声,歪头不省人事。
    她不放心,又重重封了他的昏睡穴,见他彻底睡熟,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白老五给的是什么特效迷昏药?不是说吸了能重度昏迷不醒吗?为何沈大哥居然可以几度翻身,抱剑,还能开眼?下次见他一定要狠狠教训一顿,居然给些假药骗她。
    她心里极为忐忑,如今反倒希望他不是展昭,否则她日后在他面前,哪里还能抬得起头?
    三十六计,走为上!真是个一言难尽的惊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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