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齐打发了刘铁以后,不由得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这该死的军痞子,真是惹人厌烦,一想到这济宁城里涌进了好几万的穷当兵的,乐正齐便一脸的不悦,这些兵丁除了吃还是吃,吃得还比别人多,这小小的济宁城都快被吃空了。
“大人,小的回来了!”就在此时正堂石阶外,乐正齐的心腹赵巡检正急匆匆的赶来,赵巡检年约四十上下,穿着暗橙缠枝花印花布裰衣,一条黑连勾雷纹角带系在腰间,一顶灰布袍子帽戴在头上,脚步急而快,神情着急。
乐正齐看见赵巡检,急忙迎了上去,急忙问道“怎么样?西门的余贵搞定了没有?”乐正齐一脸着急,他不得不急啊,上头的人已经催促了他好几次了,想到龙象宫对付人的恶毒法子,乐正齐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再说这西门余贵乃是济宁巡防营西门的把总,济宁本地人,本是一个游赖儿,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只不过后来巡防营千总孙旌纳了他的姐姐做小妾,这余贵也跟着鸡犬升天,做了负责西门城防的把总。
可这余贵做了西门把总后,恶习不改,反而变本加厉,过往商旅皆深受其害,可也没法子,因为这西门最靠近漕运码头,每日往来的客船、商船皆要从此门进,余贵也因此大捞了不少,除了孝敬他那便宜姐夫以为,自己也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可惜啊,其人好赌,时常出入赌坊,乐正齐正是抓住其这个弱点,布下赌局,让赵巡检出面引其入瓮,几次豪赌下来,这个余贵已经欠了赵巡检不下五万两白银了,如今正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赵巡检整了整自己的袍子,接着小声说道“余贵已经答应,不过这小子又狮子大开口,要咱再给他五万两安家费,说是干了这一票后,他就得亡命天涯了,五万两不算多!小的不敢做主,一时没敢答应他,便让他今夜子时到金水桥相见,到时自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乐正齐听完赵巡检的回复后,心中不由得火起,这余贵简直是乘火打劫,坐地起价!“今晚你带上一万两银票,就说是定金,事成后再给他四万两,他要是不干,你就告诉他,他欠的钱咱就只好找他便宜姐夫孙旌还了,让他自己考虑!”乐正齐也不敢完全相信那无赖儿,可如今自己还得利用他,咱就暂且忍了你。
“大人,余贵这小子,邪门的很,燕军二十万大军围城,济宁人人自危,可这小子像是一点都不害怕一样,竟然还有心思赌钱,卑下觉得有些反常!”赵巡检平日干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活计,城里但凡有个鸡鸣狗盗的,只有赵巡检一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多少人逃不过赵巡检这双眼睛,也许正是因为这份职业习惯吧,赵巡检总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余贵。
乐正齐闻言,不以为意,淡淡说道“余贵不过就是个扯虎皮祖大旗的人,平日里除了欺压欺压良善,啥本事也没有,我看啊,你是最近太紧张了,这也不怪你,老夫也同样紧张啊!这入了龙象宫,那就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但愿这次差事能办妥,上头的能发发慈悲,让我等退隐就好了。”
赵巡检见乐正齐说起龙象宫之事,心下不由戚戚,当年自己也是鬼迷心窍,答应加入那邪门的龙象宫,不过话又说回来,这龙象宫的能量的确不小啊!乐正齐不到三年便从一个小小县令大人成了今日的府台大人,自己也从一个没品的白身帮办成了一名有官身的八品巡检。“但愿如此吧!那卑下先去办差了”赵巡检拱了拱手,接着便退出了府衙正堂。
而此时我等好奇不已的游赖儿余贵,此时正悠哉悠哉的守在自己的西门门洞里。此地就是余贵的一亩三分地了,手下管着一百兵丁,过往行人商旅见了,哪个不道一声余爷呀。余贵在西门就犹如在自己家一般,门洞里靠椅茶具一应俱全,还有两个小丫鬟在按着肩膀,这个日子那简直是赛神仙。
“余爷!余爷!赵巡检来找您!”
此时余贵正舒舒服服地享受着两个小丫头的粉指嫩拳呢,一听手下来报,不由得心中一阵厌烦。“让他进来!”余贵十分不爽的说道,接着挥了挥手,让两个小丫头退下了。
“余把总,日子过得逍遥啊!”赵巡检一走进这门洞里,瞧着里头的布局摆设,不由得眉头一皱道。
“哎呀,这不是济宁城有名的赵巡检!赵大人嘛!咋?上我这喝茶?”余贵装傻充愣着说道。
“咱可没心情喝茶!我是来提醒一下余把总的,不要忘了今晚金水桥之约!”赵巡检冷冷说道。
余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接着说道“谢赵巡检提醒了,我余贵跟什么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的,放心吧,我余贵一定赴约,不过!赵巡检记得把银子带够,不然事情就难办喽!”
赵巡检一看这泼皮无赖的表情便怒火中烧。“好,那今晚见,天气冷!记得多穿几件衣服。”赵巡检说完便离开了西门洞。
“草,什么玩意!做了乐正齐的狗就敢如此嚣张了,呸……”余贵看着赵巡检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骂骂咧咧道。
是夜子时,济宁城里的老百姓们早已沉睡在自己的梦乡里了,可城中金水桥上,却有一人影不住晃动,看样子神色紧张,心中焦躁不安,这才会不停的来回走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巡检,他在此等那恼人烦厌的雨贵。
“赵巡检,来早了吧!”
忽然一人声自左侧桥上传来,听声音正是那无赖儿余贵。赵巡检本就心里有火,如今又听余贵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不免更加火大。“我还以为你不想要银子了呢!”赵巡检强压着自己的怒火,缓缓转身说道。
余贵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赵巡检的银子不好拿啊!这可是要命的买卖!”
赵巡检闻言不喜,眉头一皱道“少罗嗦,银票你拿着,你要是敢耍滑头,你是晓得我老赵的手段的!”赵巡检言语不善,十分嫌弃的将一叠银票交过去。
余贵贪婪地接过那一叠银票,眼里放光,忽然其眉头一皱,神色也是一变,紧接着厉声喝道“钱不对!赵巡检你耍我!”
赵巡检见余贵变脸,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们傻吗!把银子全给了你,你跑了怎么办!你只要好好办差,你放心,剩下的四万两,我一定会给你的,至于你的欠条也会就此一笔勾销!怎么样!”
余贵心有不甘,紧紧捏着自己手里的银票。这钱可是自己的外快啊!拿到手就入自己的口袋,这是锦衣卫的规矩,只是可惜了另外四万两银子没到手啊!
“兄弟们,收盘子!”余贵将银票揣入自己怀里,接着喊了一嗓子。
余贵话音刚落,金水桥四周便围上了几名身穿飞鱼服,手拿绣春刀的锦衣校尉来。赵巡检瞪大着眼睛,这怎么可能,无赖儿余贵竟是锦衣卫。
“赵巡检,你们的算盘打得好啊!不过打错地方了,你们自以为西门防守最松,余贵最弱,所以便送上门来了,白让我余贵捡了个大便宜啊!”余贵穿上手下递上来的锦衣飞鱼服,腰挎绣春刀,威风凛凛。
“拜见总旗大人!”其余锦衣校尉见了余贵,皆躬身行礼,口呼见过总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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