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67、谁下的盐

    魑魅魍魉，莫能逢之。对你动用阴谋诡计的人，肯定都是隐藏在暗处，你很难发现、也很难防备。
    天水宗众人中了一记阴招，他们被人以卑鄙的手段，狠狠地摆了一道。詹永定等长老满脸凝重，众弟子则噤若寒蝉，脸上都有惊惶之意。
    今天参加丹道比武的沈快遇等3人，刚才在几分钟内先后废丹，被迫退出了比武。
    他们出来向詹永定报告，说是体内的真元，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先后服了回气丹、增元丹，都没有任何效果。
    在沈快遇报告情况时，台下的所有弟子，接着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奇怪的是，詹永定等四位长老，却没有任何问题。弟子们怀疑被人下了毒，所以忧形于色、面露惊惶。
    “进明，你能判断出是什么毒吗？”詹永定沉声问道。
    “这种症状应该不是中毒，很可能是吃了南洲暗影岛的融元盐。”宋进明深吸了一口气回话。
    “那是什么鬼东西？”张昌路一下拔高声调。
    “我也从未见过。年轻时听我师尊云青子提到过，他说自己也是得知于传闻。”宋进明回答道。
    “暗影岛在南洲极南之端，终年毒雾不散，修士进去九死一生，怎么还会有人去那里。”钟钰良觉得非常奇怪。
    “你师尊有没有讲此物是何样貌，有何毒性，如何化解？”詹永定直奔主题问重点。
    “融元盐没有毒性，外观、味道与普通食盐无异。吃了它一天之后，修士的灵气、灵液或是真元，会从气海融化到全身。要整整三天后，才又会重新汇集到气海。据说它无药可解，但也不会产生其他后遗症。”宋进明字斟句酌地回复。
    宋进明的这番话一说完，所有弟子心里的石头马上落下，他们脸上的惧色全面褪去。
    詹永定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如果被融元又无法恢复，那这次天水宗就栽到家了。这么多核心弟子都出了问题，宗门必定大伤元气、伤筋动骨。
    “这几天大家都是一起用餐的，为什么我们四个人又没有问题？”钟钰良随即问道。
    “金丹修士体内自成世界，估计我们没有被融元，是因为融元盐难以侵入金丹之中。”宋进明推测。
    “到底是谁干的，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也敢做，难道不怕引起公愤吗？”张昌路咬牙切齿地说道。
    “昌路，不必动怒。人家做都做了，还谈什么敢不敢、怕不怕的。下融元盐之人的意图昭然若揭，无非是冲着这后两场比武来的。”詹永定劝道。
    此次三宗会武，天水宗风头最劲，已经包揽了前四场比武的冠军。内门弟子比武三项夺魁，昨天下午孤独平强压伤势上台，又夺得真传弟子对战比武冠军。
    因为比武的得分，与进入秘境的弟子人数挂钩，所以才会有人出此下策、兵行险着。
    “那这样讲来，下盐之人必在风雷、落云两宗之一了。他奶奶的，行事如此龌蹉下流，还要不要脸了，还称什么东洲强宗。”张昌路压不下火气，愤声大骂爆了粗口。
    “应该八九不离十。只不过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很难查出是哪个宗门干的。”钟钰良接过话头。
    他接着抽丝剥茧地继续分析，连续说了一大通的话。
    “风雷宗行事素来狠辣且肆无忌惮，往年三宗会武得分遥遥领先，今年不虞吃了瘪，干出这种没下限的事也属正常。”
    “落云宗有地利之便，若要行事十分方便，也有下融元盐的动机和嫌疑。”
    “当然，万事都有意外，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其他人干的。”
    这些分析丝丝入扣，大家都觉得好有道理。张昌路听了之后，却开始急躁起来。
    “老钟，你这讲了半天，不是跟没讲一个样。分析来分析去，什么可能都有，那还怎么查。”他直接怼人。
    “昌路，稍安勿躁。现在没有线索，查无可查。况且化元之物为融元盐，只是进明个人的判定。此物除了进明，我想大家都没有听说过。即便查出来谁下的，他矢口否认，你又能奈他何。”钟钰良温言劝导。
    “这次会武我们已经斩获总分的一半，最后一场器道比武不参加也无碍大局。此事涉及与两宗的关系，要慎重处理、不能冒进，否则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纷争。”宋进明也劝张昌路。
    “事成于密败于泄，即便真的想查此事，也不要在这里商议。这样吧，我们先回惠风院。”詹永定最后定夺。
    天水宗众人走后不久，周小乙和百里落云就到了演武场。看到东区之中空空如也，周小乙惊诧莫名，马上意识到出了大事。
    他请百里落云帮助问了情况，才知是本宗参赛弟子诡异废丹后，大家提前返回住地。周小乙当即与百里落云道别，急匆匆地赶往峰下的惠风院。
    周小乙一到惠风院后，就径直赶往詹永定所住的独栋小院。叩门得入后，进了院内的会客厅。
    宋进明、钟钰良、张昌路和孤独平都在座，他们正在议事。周小乙进来后，大家就停止了谈话。孤独平竟然面如金纸，伤势看起来比原先重了许多。
    “詹长老，弟子昨日去摩云峰下的思过崖，因观剑气陷入顿悟，没有及时赶回来。请几位长老恕罪。”周小乙一进会客厅，就躬身施礼报告。
    “咦，身上多了不少锐利之气。看来这次顿悟收获不小。落云宗那女弟子萧玉来报告时，我还以为他们是故意以事羁绊，让你不能参加同他们的对战呢。”詹永定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昌路就抢先开了口。
    听张昌路说得这么直白，三位长老哈哈大笑起来。孤独平碍于身份不敢放肆，只好以手掩嘴“呵呵、呵呵”地低声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我不过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们三个难道不是这样想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张昌路有些恼火地瞪了几人一眼。
    孤独平没笑几声就岔了气，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越咳越大声，整个背都弯成一张弓似的。
    詹永定起身走到他座位旁，伸手按在他背上的大杼穴，缓缓输入真气。孤独平的咳嗽立时止住，他直起身重新坐正来。
    詹永定的手掌，沿孤独平的脊背一路向下。他不停地输出真气，将12个背俞穴全部按压了一遍。孤独平蜡黄的脸上，这时才有了些血色。
    詹永定收手之后，坐回主位的太师椅上。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都没有说话。
    “永定，不如我腆着老脸去找一下木华，请他帮助炼制一枚大还丹。小平的真元被融元盐所化，无法修炼疗伤。再这样拖下去，恐怕会伤了他的道基。”良久之后，宋进明开口打破沉默。
    “天亦风灵膏一克难求，我们手上没有这个配药，人家就算答应了也没办法炼制。况且求人炼丹，岂能就这样空口白牙的去。你自己就是六品丹王，比我更清楚请七品丹王炼丹的代价。木华的这个人情，没那么好欠啊。”詹永定摇摇头拒绝。
    会客厅内，再一次陷入沉默。钟钰良见周小乙还在厅前站着，就招手示意他到身边坐下，小声讲了孤独平伤势加重的原因。
    昨天下午比武，由真玉成首发，对战落云宗真传大弟子陆一鸣。原本还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陆一鸣竟然已经晋升到真元六层初期。真玉成拼尽全力，最终还是落败。
    当时周小乙不在场，其他弟子又无一战之力。孤独平遂以“锁伤扩元法”强压伤势上阵，击败陆一鸣及之后上台的萧玉。因为动用秘术伤上加伤，已经伤及他的五脏六腑。
    宋进明以六品“固元仁和丹”，暂时稳住他的伤势。若要想治愈，必须尽快服用七品“九转大还丹”。
    听钟钰良讲完这些，周小乙脸上现出古怪的神情。他低头沉思片刻，起身掏出个香檀小木盒，走到对面递给孤独平。
    “孤独师兄，你为宗门不惜伤及道基，我衷心敬佩。前番百里文杰宗主所赠之物中，恰巧就有这粒七品‘九转大还丹’，请你抓紧服下。”他诚恳地说道。
    詹永定等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谁也想不到，百里文杰送的礼物竟厚重如斯。更让他们想不到是，周小乙居然如此大气，转手就把这可以续命的顶级灵丹送给孤独平。
    “你这小财迷虽然贪财，但重利更重义，不枉我和老宋疼你。”钟钰良哈哈大笑起来。
    宋进明见孤独平没接木盒，而是侧身看向他们。立刻大声训道：“小平，赶紧把大还丹吃了。大丈夫处世恩怨分别，有恩必偿、有仇必报。这份人情，你记着就是，扭扭捏捏的做什么。”
    孤独平这才起身，向周小乙抱拳为礼道：“小乙师弟，赠丹之情如山之重，我日后必有厚报。”
    孤独平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个玉制的丹瓶。透过瑶瑙火明玉的流光，赫然可见瓶中，有一粒如核桃般大的灵丹。
    孤独平取瓶拔塞倒出灵丹，会客厅内刹时丹香飘荡，让众人如饮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