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道厚》68、捞它一笔

    人在事上练，刀在石上磨。历事才能练心，要在事上磨练，内心才会拥有强大力量，个人才能真正成长。
    实话实说，周小乙这个人，在许多时候确实是有貔貅属性。一见到好东西，他就会两眼放光。吃到嘴里的东西，更是绝对不肯吐出来。
    但是真的到了重大取舍之际，他往往又会十分冷静，拎得清楚孰轻孰重。
    逐利之心人皆有之，利益取舍殊为不易。要不为利益蒙蔽双眼，迅速做出正确选择，就更是难上加难。
    别说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算是成名人物、宗门大拿，又有几个人能毫不犹豫就断然舍利取义的。
    周小乙刚才只犹豫了片刻，就将大还丹送给孤独平。他能很快作出这样的决定，完全是出于本心。在他看来，大还丹的确十分贵重，但却重不过同门之情、救人之义。
    这种利益面前的取舍，实际上就是在历事，就是在炼心。它让周小乙在无形之中，进一步开阔了胸襟，扩大了格局。
    孤独平服下灵丹后，立刻入定吸收药效。詹永定叫周小乙留下，他们又继续开始议事。
    让他参与旁听宗门的高层事务，很明显是对他的高度认可。这个从附属小宗门上来的小子，隐然已经成长为天水宗弟子中的扛鼎人物。
    几位长老重点商议两件事，要不要追查融元盐一案，要不要弃权器道比武。
    经过反复讨论权衡，他们明确放弃追查融元盐一案。因为钟钰良的坚持，大家决定器道比武由周小乙参加。
    融元盐加入食物就无法探查，想要防备实在防无可防。詹永定特意交代周小乙，晚上以辟谷丹疗饥，不要随众人一起就餐。
    周小乙回到联排宿舍楼，立刻去公共浴室洗浴。回房间吃了辟谷丹和蕴神丹，就搂着银狐上床呼呼大睡。
    之前与龙战剑气的交锋，对峙了很长时间。周小乙的神识消耗极大，精神上更是承受了巨大压力。他这一觉睡下，竟然足足睡了五个时辰，醒来时已经凌晨三点。
    他起身好穿衣，全力向外泼洒神识，瞬间覆盖了整个摩云峰。风雷宗的住所，就在西侧的一个山谷中。
    周小乙收回神识，静静地站着思考了片刻。随即就见他的面容不断扭曲，好几息之后才停止变化。
    定型之后的脸庞，明显比他自己更成熟。乍看之下，竟然与申屠云飞有七成相似。
    他抬手激发一张灵符，贴到身上向外走去。到门口时不见他开门，却见他诡异地穿门而出。出门后直接凌空，大步迈向风雷宗住地。
    他到西侧山谷后，径直走向一个联排宿舍的三楼。又穿墙而过进了一个房间，随手发出一团小火。小火悠悠向前飘去，马上点燃了放在桌上的莲台灯。
    周小乙走向房内的大床边，暗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背上，他的脸隐在暗影一侧。
    有个汉子躺在床上，正在鼾声如雷地沉睡。这汉子满脸都是麻子，正是周小乙那日在“落云大酒楼”中所见的严明山。
    周小乙伸出右手，重重拍了拍严明山的脸。严明山立刻惊醒，睁开眼睛陡然直身坐了起来。乍见有一个人站在床前，他吓得就要放声大叫起来。
    “那件事办得怎样了？”周小乙立刻低声含糊地问道。
    严明山当即收住口，掀开被子一骨碌爬下了床。他压低声音回道：“少宗主，都办妥了、办妥了，融元盐还剩一半多。这两天邝寒山长老在照顾你，我不方便过去报告。”
    “少宗主，你的伤好了？”严明山接着问道。
    “咦，你不是……”他突然发现不对，但说话声随即戛然而止，整个人眼神空洞地呆立在那儿。
    周小乙以手为刀，砍在严明山颈部将他击晕。接着取下身上的穿墙符，提着严明山开了门，凌空朝落云城方向疾速奔去。
    周小乙以“千面幻”易容，趁严明山刚醒人还迷糊之际，故意以模棱两可的话诈他。没想到真的套出了情况，确实如他的推测，是严明山下的融元盐，而且主谋正是申屠云飞。
    在严明山发现情况不对时，周小乙立刻发动幻眼迷瞳，让他瞬间沉入幻境。申屠云飞有邝寒山在照料，现在暂时没办法去找他麻烦。
    两刻钟后到了落云城，周小乙直下天堑底。点点星光下，这里显得极为幽暗清冷。周小乙输入真气，弄醒了严明山。
    “你到底是谁，竟敢假扮我们少宗主。半夜三更抓我到这里，就不怕我们风雷宗找你算账吗？”严明山一睁开眼看到周小乙，就色厉内荏地威胁。
    “不要废话，老实告诉我融元盐的事。”周小乙冷冷地说道。
    严明山当场楞住，脸色一下苍白起来。他大声抵赖道：“什么融元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放了我。”
    周小乙不再说话，他抬手发出一道白色的真元，射入严明山的檀中穴。那道真元由主杀伐的太革真气凝成，一进严明山体内，就分解成无数白色的小剑，刺向他的各处经脉和五脏六腑。
    严明山杀猪般地惨叫起来，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堑底遍布棱角锋利的乱石，他的身体立刻被割得鲜血淋漓。他却好像不知疼痛一般，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等严明山的嚎叫声变得嘶哑时，周小乙才挥出一小股绿色的真元，再次打入他的体内。
    严明山立时停止了哀嚎，他翻起身跪到地上，连连叩头道：“我招，我全部都招。那融元盐是少宗主给我的，我前天上午偷偷潜入惠风院，将它放进厨房的盐罐里。”
    “申屠云飞怎么会有融元盐？”周小乙问。
    “是申屠寒老宗主给他的，少宗主说就只一小袋。当年老宗主在南洲历练时，杀了一个南洲修士得到的。”严明山说着战战兢兢地起身，拿出一个储物袋递了过来。
    周小乙接过之后，随手就收了起来。他接着一脚踹就废了严明山的气海，并扬声骂道：“鬼蜮伎俩，卑鄙小人。你就在这堑底自生自灭吧。”
    第二天上午9:00，周小乙代表天水宗参加器道比武。风雷、落云二宗都是三名真传弟子参赛，天水宗只有周小乙孤零零一个人，但再没有谁敢起丝毫轻视之心。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台下许多弟子难掩惊诧和艳羡，只有百里落云眼中满是崇拜和自豪。
    炼器大师邵来宝随即宣布，比武时间为一天一夜，炼制的灵器不论种类只看品阶。
    周小乙到炼器室后，立刻眼冒金光。这里的好东西，实在是不少。室内摆着一个三层的架子，从上到下分别放着六阶到四阶的各种器料。
    六阶器料是通元殒铁和乌金精，五阶的是梭掌空予铝，四阶的还是北红铜和牛角钨。架子旁边堆放着的，还有许多玄铁、百炼钢等常规配料。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蛋。今天不趁机捞它一笔，那真是对不起自己了。”周小乙第一时间就冒出这个念头。
    “真传弟子的比武，竟然有这么好的福利。如果参加昨天的丹道赛，岂非可以大赚一笔。”他忍不住又想。
    周小乙旋即就警醒过来，自己一心只想着多捞好处，竟然忘了昨天收获之巨，更忘了如果没有去思过崖，就有被融元之危。
    金钱迷人眼，财帛动人心。此话果真不假，重利当前总会让人胡思乱想。他赶紧摒除杂念，收敛心神走到架子前。
    他拿起那块的拳头大小通元殒铁，向内输入一股真元。殒铁的确不负通元之名，真元在其间通畅无碍、毫不阻滞。
    通元殒铁旁的乌金精，个头有椰子一般大。这是顶级的六阶器料，他抓起来掂量一下，沉甸甸的竟有二百多斤。
    周小乙抓起通元殒铁和乌金精，转身走到锻造台前，将它们放进熔炼炉。
    他接着又反身走到架子前，将第二层的梭掌空予铝拿起来。这块梭掌空予铝有小铁盆那么大，表面坑坑洼洼的。它比乌金精更重些，估计超过三百斤。
    周小乙没有迟疑，捧起梭掌空予铝，又将它放进熔炼炉。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虚空斩，也一起投进熔炼炉里。随后打开燃燧灵炎，直接将地火调到最大。
    周小乙的这一系列操作，清晰地显现在大投影屏上。仿佛有座大山突然当头压下，演武场上的每一个人，一下子都喘不过气来。钟钰良脸上一片凝重，死死地盯着投影屏。
    周小乙的意图，大家都很清楚。就是要将虚空斩重新熔炼，打造成一件六阶灵器。
    只是这么多年来，三宗会武已经举办了N次。在器道比武中，从未有人动过那两种六阶器料的。本次比武，也仅仅只有两个人用了小部分的梭掌空予铝。
    “这人是有多贪心啊，所有的好东西都想拿光吗？”
    “见了好东西就一锅端，这人是属噬灵鼠的吗？”
    “大哥，那些六阶器料只是当摆设充门面的，你知道吗？”
    “炼坏了器料，按规则是要照价赔偿的，懂吗？”
    ……
    此刻炼器室外，众人的心灵都在遭受暴击。大家既震惊于周小乙的大胆，又忍不住吐槽他的贪财。
    许多风雷宗的弟子，更是都在心底默默祈祷，祈求老天保佑周小乙炼器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