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誓约》38.誓约：众叛亲离

    长风破歌曲幽幽，今夕你我共赏月，一生短暂、逍遥山林外，君王至上，与我何干？
    萧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会是被眼前这五个身着奇装异服，说是凡尘碧落有点太过头，但是说是皇族公贵又不知道她们是哪个王室大臣家的女子们，彻彻底底地改变。
    她，她，她，她，她，
    都戴着一层淡蓝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双如秋水寒星的双眸，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她们的眼睛，萧禾仿佛能看到连接相同时空、不同世界的奥义，在被浪花光影吞噬的那一刻，
    这世间的江水河畔、音幽弦断的离愁，都被诠释的一清二楚。
    ———————————————
    “什么？？？”听到“枫叶城”三个字，萧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怎么可能呢？她们除非有翅膀，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直接从寒骨冰海回到枫叶帝国啊？？？难道？
    陈若桐不自然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上去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手指都略微有些颤抖，
    一个类似于平面地图的法阵从君王殿蓝色的石砖上升起，“根据你的描述，我通过天地源力与冰雪以及生灵之气的感知，绘制了她们的路线。”
    那是一条非常奇怪的路线，从枫叶帝国到寒骨冰海所在的外围，再到深入境内的一小段，再折返回原来出发的地点，并最后返回枫叶城。
    但不论是萧禾，萧小白还是纳兰容月，都已心知肚明，在经历寒冰鬼魅王君王殿一战后，枫叶帝国特派队和吴云霜、夜安柔等人，毅然决然放弃了他们三个，直接返回枫叶帝国了。
    一个想法瞬间从萧禾心底升起，
    难道说这趟寒骨冰海之行的本意，就是将他和萧小白扔在寒骨冰海，任凭二人自生自灭？
    不对不对，那纳兰容月又是什么一个情况？她可是枫叶帝国的人啊！
    忽然，他想起了唐子羽临走前那莫名其妙的笑和跟他交代过的话，
    「当至亲之人背叛你的时候，你还会对眼前的光芒沉醉不休吗？
    我这几十年的人生告诉我，这个世界，最值得信赖的人，永远都是你自己。
    请记住，隔墙有耳，谨言慎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祝你们好运吧，天机不可泄露」！！！
    难道这里的虎子，并不是寒冰鬼魅王的君王之位…而是…他和萧小白的命？？？
    难道这一切，是枫叶帝国早就计划好的？迫于深海帝国的压力，又不能亲自处决来自深海的逃犯，所以选择了这种装模作样的开矿行动？
    记忆再次倒退，而命令他们必须要去寒骨冰海的，是枫叶帝国高级学院科技部直属的严晓玲。
    当时拿起自己所造狩猎工械、并且差点摧毁科技教室的人，是枫叶帝国高级学院的同学夜安柔，
    而在寒冰鬼魅王君王殿一战中，首先昏迷的，就是夜安柔和吴云霜。
    萧禾此刻思绪万千，无数的记忆交织着穿过他的脑海，如一团乱麻一样，完全理不清。萧小白与纳兰容月也不是很好受，甚至有些不相信陈若桐的卜算，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枫叶帝国在名义上，已经将她们抛弃。
    “唉，若桐，谢谢你。”萧禾叹了一口气，向不知他为何烦恼而略显困惑的陈若桐道谢，
    “…嗯，没事，那你现在，可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吗？”到了兑现诺言的时间，陈若桐和其他四个女孩有些兴奋，毕竟被封印了近万年，岁月抹平了萧禾对她们的全部记忆，但是她们的对萧禾的印象却还停留在他还是作为神界一员的时候，
    众人干脆都盘腿坐下，面对面、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拼凑起当年的过往飞扬吧。
    “你还记得，姬彬是你的什么人吗？”陈若桐首先发问，显然她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
    萧禾挠了挠头，道：“既然你们都已经听到我说我现在已经不记得过往的任何事情了，那我就不卖关子了，我猜姬彬应该是我当年很重要的人吧，但是她应该挺恨我的，不然也不至于一见面就又是要我跟她成亲又是要我去死的。”
    陈若桐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有些古怪，与另外四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啼笑皆非地说道：“什么嘛！姬彬怎么可能跟你成亲啊！她姓萧好吗？她叫萧姬彬，是你的妹妹啊！当年在寒骨冰海所留下的七大顶尖一段君王殿，全是你的妹妹们的好吗？”
    “啊？？？？我有七个妹妹？？？”萧禾这段时间已经知道自己当年作为创世神的境遇与经历很不一般，也知道了萧雪雪是自己第一世妹妹这已既定事实，但是当他听到自己有七个妹妹时，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对啊，我记得是三个姐姐，七个妹妹，”四个女孩中那个穿着像田园小姑娘的女孩道，“雪雪是寒骨冰海七大君王修为最高的，跟着她的战皇与战神兵也是最多的，不过其他人的事情，我有些记不太清了。”
    “三个姐姐，七个妹妹，我第一世家里就我一根独苗吗？？？”萧禾此时此刻真的感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
    坐在萧禾后边的方果果无奈地用手遮住了双眼，大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这…这比较下来，自己才等了几十年，怎么跟人家这种有几千年血缘关系和羁绊的人比啊，
    “不过能看到你回来，我们真的很开心，”陈若桐话锋一转，道：“你比当时亲切了好多，那个时候的你冷冰冰的，虽然非常照顾我们，但是对我们总是爱理不理的…”
    萧禾摸了摸鼻子，略显紧张地说道：“其实…唉，我真的有点后悔知道了自己这个身份，若是不知道自己的前前世是这个位面的创始者，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如果我当年专一一点，也许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因为我而受到这些不必要的牵连，所以，对不起，但我答应你们，今生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五位女孩带着复杂的眼神互望了一眼，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怎么了？”萧禾疑惑地问道，
    陈若桐叹了一口气，道：“专一这个问题，还真不能怪你，当时这件事并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掌控范围里…罢了罢了，都过去了，我还是不提陈年旧事，等到你找回当年在神界的记忆，自然就能明白前因后果了，现在告诉你除了徒增烦恼，没有任何好处。既然你已在此许下诺言，我们自然也会继续等待，等到你王者归来的那一天。”
    陈若桐的善解人意让萧禾不禁对她好感大增，他注视着刚才千年之梦醒过来的女孩，道：“能告诉我，当时我到底跟多少人有过爱情、亲情的羁绊吗？她们现在都在哪里？”
    陈若桐深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有些胆怯，但是眼神却愈发坚定的男孩，道：“这个，已经不是用数字能够衡量的，几千年前你选择轮回转生，有些人跟上你的步伐也选择了转生，有些人像我们一样自我封印在各大君王殿以及某些神庙中，也有人用记忆与你留下的神念法则交换了不死不灭的残缺肉身，也有人自然地老去，忘却了时间…”
    “这么说吧，这世间与你有羁绊的人，七界里，比比皆是，就看你怎么定义羁绊这两个字了，我们也很期待，你重新想起我们的那一天，加油。”
    “都说完了吗？”萧姬彬冷冰冰的声音大煞风景地打断了萧禾的思绪，
    但眼下，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萧禾对方果果道：“果果，我和小白还有容月，现在要返回枫叶帝国，了结一些事情后，我们就要出发去精灵界了，你…”
    方果果笑了笑，道：“我当然想跟你一起去啊，你个憨憨…
    可是，我如果总是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你恐怕永远无法成长，这世间的很多路，是需要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相信我们再见的时候，属于你的七生七世的记忆都能找回来，而那个时候的我，也一定是下任极冰神剑王。”
    “那，后会有期了。”
    说罢，她转身走向殿外，清脆的声音在极冰神剑王主殿内回荡着，
    “极冰神剑王，你看着，即便不投机取巧，我方果果也一样能击败杂鱼杂虾！”
    萧禾挥手与她，与刚苏醒的五个陌生女孩告别，带着萧小白、纳兰容月走到萧姬彬面前，道：“请施法吧，姬彬阁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自己的妹妹，萧姬彬和萧雪雪差了这么多，但眼下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顾虑这些目前来说无关紧要的感情，
    他迷茫地注视着君王内那水晶玻璃打造的屋顶，透过太阳折射的光芒似乎还能回忆零星半点的陈年往事却没有注意到五个女孩的身影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萧禾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十几年的人生，
    会是被眼前这五个带着面纱、身着奇装异服，说是凡尘碧落有点太过头，但是说是皇族公贵又不知道她们是哪个王室大臣家的女子们，彻彻底底地改变。
    “你们是？”萧小白的本能反应让她转身一看，才发现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女孩子，以他们为中心，站成了一个圆圈型的法阵，
    为首的女孩像是第一次见到外人一样，支支吾吾地道：“我们…我们是极冰神王殿的新任战神兵，特来为姬彬大人施展降临之法做保护。”
    “谢谢姐姐们的说。”纳兰容月微微鞠躬，表示感谢。
    望着沉默不语的萧禾，萧姬彬起身，伸出右手，一点蓝光如春夏花瓣一样，在寒冷的空气中绽放，不远处萧禾等人的脚底下，无数道光芒以他们为中心拔地而起，像是浪花一样，在弹指间吞噬了他们。
    “记住，心里想着你们要去的地方，神念，自然会把你们送到那儿。一路保重…”
    这是萧禾他们，本场寒骨冰海之旅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哥哥…”
    「枫叶城，外国公民避难所。」
    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环绕着无数的枫叶林，数十米的巨型枫叶树木直触云天，碧叶丝萝悬挂在环绕红金色的花瓣旁，如仙境般的似美飘逸，充满原始森林的神秘，修建在枫叶木上的红色堡垒看上去有一点摇摇欲坠，却又好像稳如泰山，不动如钟。
    萧禾和萧小白望着眼前这座古朴的小树屋，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到这里，回到这个与萧小白初遇的地方，一想到马上就可以再见到最牵挂的晨儿姐姐，萧禾心中都有些忍不住欢呼雀跃，
    从十几公里的长途跋涉到寒冰鬼魅王一战，再到冰之神王殿的惊天秘密，到从万丈深渊被扔下的恐惧，再到遇见七雪艾雪的七情六欲的冲动，还有方果果与萧姬彬…
    这场不到一个月的旅途，他们遇到了太多太多远超于自己实力的人，若不是萧禾拥有创世神转世这个身份，加上各种机缘巧合，怕是死个千百次都不为过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接下来的旅途也是不可避免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已经跟平凡的生活正式说再见了。
    纳兰容月看着宛如大彻大悟的二萧，不禁笑道：“萧哥哥，小白姐姐，你们用不着这么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吧，哈哈哈哈哈~好伤感的说…”
    “小孩闭嘴。”萧禾与萧小白同时一个萧氏白眼丢了过去，吓得纳兰容月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好了好了，跟晨儿姐姐交代一下，然后我们就动身去容月家吧，枫叶帝国现在已经有将我们抛弃的意思了，我们可能已经都没有时间去学院学习与修炼了。抓紧时间吧。”萧禾道。
    “嗯，进来吧。”萧小白推开虚掩着的门，喊道：“糖糖！小妍！晨儿姐姐！我们回来了~”
    奇怪的是，诺大的双层楼树屋，却空无一人，白桦木的地板上隐约还能看到一层薄薄的灰尘，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在这里居住过了。
    走进客厨房、卧室，都没有人，正当萧禾奇怪是不是萧晨儿带着那几个小白的朋友去玩了，却听到客厅里萧小白焦急的呼喊声，
    “萧禾，你快过来看！”
    萧禾叹了一口气，这丫头真是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一边拿着桌子上的矿泉水大饮一口，道：“怎么了啊，小白同志？…小白？你没事吧？”
    萧禾明显感觉萧小白有些不对劲，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手里还拿着一张淡黄的信纸，
    萧小白手都在发抖，道：“…我的伙伴们，被…被抓走了…”
    “被谁？？？”萧禾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连忙接过她手中的信纸，
    ———————————————
    萧禾：
    我走了。
    老实说，若是真的能像这样，跟自己最在乎的家人，跟你，在这个远离江湖风云的世界里，远遁红尘、不问世事，那该有多好啊。
    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
    不仅如此，我还得带走从深海帝国出逃的叛徒，也就是小白的朋友们，不带走你和小白，已经是我可以退让的最大底线。
    在这里，姐姐跟你和小白妹妹说一声对不起，瞒了你们这么久，因为我是深海帝国临时派遣进入枫叶帝国的间谍，
    从你解开深海帝国海底宫殿封印、决定跟着枫叶帝国的人同行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了要走在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与梦想，
    但是在国家大局面前，有时候我们必须面临沉重的选择，要选择抛下梦想，甚至是自己的亲情、友情、爱情，
    因为是深海委员会救了我，因为它给我指了明路，因为它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才会坚定不移地跟着它走下去，坚定不移地站在黑暗帝国的对立面，直到天崩地裂。
    这是大势所趋，也是历史的必然，深海帝国必定能带领着我们全人类走向光明的未来。
    我带走了萧小白的朋友们，也是为了保全你和她，不然我有愧于国家交给我的任务，
    但于公于私，你们其实所犯的罪并不值得这样大动干戈，但既然陛下与执法委员会已经发号施令了，那我只能无条件服从了。
    我的身份，还有我在枫叶帝国所做的事情，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影响，甚至是杀身之祸，
    如果你们遇上了，那我会很悲痛欲绝，但我绝不后悔，我会亲手用他们的人头，祭奠你们；如果你们活着回来了，那希望你们能在看到这封信后，赶紧离开枫叶帝国，去那些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国家，安然度过一生，那是姐姐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如果说有一天，你觉得无助的时候，你的亲人、家人甚至是爱人，
    都把你置于一个可有可无的位置时，你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擦干那不争气的眼泪，收拾好行囊，跨出家门，
    带着属于你那份最后的骄傲，去坚持自己对美好世界残存的最后一丝期望，
    梦想的代价永远是昂贵的，但是这个代价是值得去付出的，即便只有一个人，也要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
    我觉得这一天，于你而言，已经到来。
    毕竟，首先要有被逼入绝望的勇气，最后才会有绝处逢生的希望。
    我真的希望，不要在战场上，与你相遇，但是如果你胆敢站在深海帝国的对立面，我也绝不会手软。
    对不起。
    那么，保重，再见。
    最爱你的萧晨儿姐姐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