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录》第七十二章 重塑气海

    午夜，钦天司大观星台。
    这里算得上钦天司最高的建筑了，可再高，也高不过皇宫的宫墙。洛星往皇宫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暗想，有那高高的宫墙遮蔽视野，这观星台再怎么修也会有小半边天幕看不见，观个劳什子星。
    洛星早早便来到了观星台，如今已经等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等到聂祥。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聂祥身为监正，事务繁多，不像洛星这般闲人一个。
    “斩眉，你说我这丹田能修好吗？”
    洛星转为内视状态，对着丹田气海中的斩眉道。
    丹田气海中的斩眉依旧是一副被烧焦的样子，他环顾洛星的丹田气海，依旧是随处可见的暗红疮疤，正上方的北斗星宿也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斩眉叹了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知道。”
    洛星也跟着叹了口气，他心里也没什么底，不然也不会找斩眉来搭话。
    自从他丹田受伤以后，他便没怎么敢用真气，唯一的一次还是对阵化成紫色巨狐的白凉那回，单单那一次就让他痛了好久，之后他便再也没用过。
    从天水到长安这一路虽然路途不长，也没遇到什么事情，但是不能用真气的日子还是让他很是不习惯，生活一下子变得麻烦了不少，他不能随心所欲地想赶路就赶路，想停下就停下，一切都得有个规划，几时出发，几时要赶到下一个市镇。
    毕竟没有真气傍身，露宿野外还是很危险的。
    “那你说，这个丹药，万一没用该怎么办啊？”
    洛星从内视状态退出，从怀中掏出刚刚从药房取来的修魂丹，一边玩把着这粒棕色的小药丸一边小声咕哝道。
    “不知道。”
    斩眉的回应依旧简短，其实洛星并不真的想知道答案，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的担忧罢了，不过显然，斩眉并不是一个好的倾诉对象。
    终于，在计时滴漏的刻度到达子时的时候，聂祥的身影恰好出现在观星台。
    “见过师叔。”
    洛星见到聂祥，赶忙起身行礼。
    聂祥微微点头，笑着开口道。
    “等了很久吧。”
    “不久的。”
    洛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挠了挠头。
    “好了，知道你心里着急，来，坐下吧。”
    说着，聂祥在一个蒲团面前坐下，顺手指了指面前的另一个蒲团。
    两人面对面坐定后，聂祥开口，而这次，他的表情却严肃了不少。
    “你此次丹田受伤是暴怒透支所致，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具体情况如何，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不甚严重，可以治好，但你要保证，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
    洛星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见洛星如此，聂祥才继续道。
    “此次修复，我只是辅助，真正还是在于你自身，等下你先服修魂丹，修魂丹进入你的体内后便会自行修复你的丹田，同时你要操纵体内真气去冲击那些疤痕，这一步会很痛苦，但你一定要坚持，若是没有真气冲击，光靠丹药的话，丹田虽能修复，但气海空间却会永远地变小。我会在你边上护法，顺便给你提供真气，若是体内真气不够，尽管取用便是。”
    顿了顿，聂祥继续道。
    “当丹田修复完毕后，之后便是重新调整你体内的星宿，重伤之下，你体内的众星肯定会有些错位，你要将之调整到正确的位置。轻微的错位用真气推动即可，但若是错位太多，你就需要将之打散后重新凝结，但你不用担心，这与突破不同，你的底子还在，只要有足够的真气供应，凝结还是容易的。”
    洛星仔细地听着，最后颇为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事的确疏忽不得，气海空间的大小决定一个人能在修行路上走多远，若是气海空间变小，虽说万事无绝对，但日后的修行路走起来的确要比别人要坎坷地多。
    “好了，话已经说够了，接下来便是你的事情了，你若是准备好了，便将丹药服下，我一直在。”
    洛星嗯了一声，看向手中的修魂丹，但他没有马上服下，而是先打坐调息起来，聂祥见洛星这般，眼中有赞许闪过。
    略微调息平复了一下心中的紧张与焦躁后，洛星重新睁开眼睛。
    “师叔，我要开始了。”
    洛星终于将修魂丹服下，而聂祥，也向洛星伸出一只手掌，那只手掌上真气萦绕，洛星只要与之接触，平和而充沛的真气便会进入到洛星体内为他所用。
    兴许是在手中握地有些久了，修魂丹一入口，洛星先是感觉到一股咸味，可还没等他自己仔细品尝那股咸味，那修魂丹便在口中迅速融化，化作一股股暖流涌向他全部的经脉。
    这一股股暖流在他全身游走了一圈后，最终汇聚洛星的丹田，洛星只觉得自己丹田瞬间变得充盈起来，仿佛有一股热水注入丹田一般，温暖中带着一丝丝的刺痛，但这点刺痛很快便被热流所麻痹，只剩下一阵阵舒爽。
    “快进来，开始了！”
    洛星这边还在感受，丹田中便传来斩眉急切的声音，洛星赶忙切换到内视视角，只见那些遍布丹田气海的暗红疮疤颜色已经开始变得暗淡，仿佛要逐渐融化于背景的漆黑之中，其表面似乎也有一层淡蓝的光膜在凝结，与暗红的本体颜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赶快，用真气冲击它们！”
    斩眉不再惜字如金，他焦急地催促道，被斩眉这么一催，洛星本来有些平静的心立刻又浮躁起来。
    “冲哪里？！”
    洛星下意识地反问。
    “全部！”
    洛星赶忙运起真气，与先前不同，这次洛星的丹田并没有剧烈的刺痛传来，仿佛回到了未受伤的时候，可任凭洛星如何积攒运转真气，也只能聚起一个小气团，若是放在体外，估计连维持洛星飞行半刻钟都做不到。
    “别磨蹭了，你现在就这些，赶紧去找你那师叔借！”
    斩眉焦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洛星没有切出内视状态，而是直接凭着印象伸手去碰聂祥的手掌，一碰触，洛星便感到一股江水般的真气顺着自己的指尖涌向丹田，虽然看起来平和，但内里却蕴含着无匹的力量。
    来自聂祥的真气直接涌向洛星刚刚聚起的小小气团，那气团迅速壮大，很快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外部虽然真气流速缓慢，但越往里，真气便愈发激荡，到漩涡的核心，简直就是真气在激斗一般。
    这次不用斩眉的提醒，洛星直接从这个巨大真气漩涡中心引出无数道激流，引出的每一道激流都对应着一道丹田中的暗红疮疤，它们如同洪水袭击堤坝一般冲向疮疤，直接将疮疤表面的那一层淡蓝光膜冲碎，撞向疮疤本体。
    “啊！”
    尽管洛星处于内视状态，但剧痛之下还是让他痛吼出来，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怕痛的时候，顶着剧痛，洛星直接加大了力度。
    在真气洪流剧烈的冲击之下，那些暗红疮疤由本来凸起的形状逐渐凹陷下去，与此同时，先前被冲碎的淡蓝光膜也在疮疤凹陷的状态下开始重新凝结，而遍布整个丹田的剧痛，也逐渐随着淡蓝光膜的凝结，逐渐减弱了。
    “洛星，再加把劲！”
    一直在气海内关注的斩眉意识到了洪流的减弱，赶忙出声提醒。
    原来刚刚是洛星心中的惰性作祟，剧痛减弱，他便下意识地减弱了真气的输出，减弱输出后剧痛有减，他便也随之再减，一时间竟然恶性循环起来。
    被斩眉这么一提醒，洛星赶紧反应过来，再次加大了真气的输出，虽然剧痛无比，但这回他心一横，越痛便越加大力度，最后反而有一种痛快的感觉。
    正将体内真气输送给洛星的聂祥此时却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在洛星之前，他也帮不少徒弟或者徒孙修复丹田，按常理说输送真气应是越来越少才对，可洛星这边却不同，刚开始还是他往洛星这边输送，可不知何时，情况就反了过来，变成洛星主动吸取他的真气了。
    而且洛星吸取的真气极多，多到让他二十多年的九重巅峰实力都明显感受到了真气的减少。
    聂祥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断掉给洛星的真气输送了，可看到洛星那虽然痛苦却依旧坚持的样子，聂祥最终还是选择继续奉陪。
    而洛星的丹田气海却是另一番景象，先前一道道冲击疮疤的真气洪流不见了，而是一整个巨大的真气漩涡，那真气漩涡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斥满整个气海空间的庞然大物，看似旋转缓慢，却携带着极大的力量将遍布气海的暗红疮疤推向角落。
    那些疮疤一边被漩涡推动，一边逐渐变得暗淡，最终，彻底与周围漆黑的背景融为一体。
    而洛星的气海空间，非但向聂祥所说的那般变小，反而变得更加开阔了。
    体内的漩涡渐渐散去，洛星长出一口气，却是呼出一大股雪白的雾气，那雾气仿佛有意识一般，又飘到了聂祥的手上。
    此时的斩眉也终于不再是那副火场里出来的样子，而是回归了白衣白袍的风流装束。
    一切都很好，唯一让洛星哭笑不得的，却是他丹田气海内的北斗七星。虽然将这几颗星星笼罩的朦胧雾气褪去，恢复了清澈明亮，但位置，似乎被先前的那个巨大漩涡给挤得歪歪扭扭，都跑到了气海空间的边缘。
    “洛星，你体内的星宿怎么样了？”
    聂祥意识到洛星已经修复完了丹田，开口问道。
    洛星从内视视角回归，表情却是有些苦涩。
    “师叔，都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