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鸿图》第二百五十五章:丰润县令

    听到那名校尉的话,坐在车门处的小太监下意识的向车厢中看了看,而后才回过头来轻声说道:“公公这些天来太过疲累了。好不容易才休息一下,要不然你过一会儿再来回禀吧。”
    “这……”那名军将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侧过头看了看天色,又转过头说道:“小刘公公,我的确是有急事回禀。您看,能不能……”
    见那个军将如此的不识时务,小太监有些不耐烦。他皱着眉头小声的说道:“急事儿,急事儿。自从京中出来那件事不是急事?谭公公这几天忙前忙后的,几乎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你们这些人……”
    小太监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车轿内传出一阵烦躁的声音说道:“刘德!杂家就这么遭你得恨!刚刚缓缓神,你就要出幺蛾子?”
    “哎呦。”那个小太监吓得一缩脖子,麻利在车厢中一转身就趴跪下来,转身的同时看似无意碰了一下轿厢的门,从而让那扇门开大了一些。那个叫刘德的小太监一边在轿厢中磕着头,一边说道:“回公公的话,这几天您太过辛苦了,小的怎么敢打扰您休息。”
    “哼,那你一人在门口那嘀咕什么呢?”谭恩说着,眼睛扫过那扇半开的轿厢门,隐隐的看到了门外似乎有人。
    “回公公的话,是柏恭柏校尉说有事要请示公公。小的正劝他一会儿再来。”
    “柏恭?”谭恩的眉头一皱,向前蹭了两步挪到了轿厢门边,伸手推开了那扇半开的门向外看去。
    侧着身斜着坐在车辕上的柏恭,看见谭恩出现在门口连忙正了正身形,行了一个军礼:“朗将。”
    谭恩拧着眉毛看了他一眼说道:“柏校尉,某不是让你进城接洽军粮补给的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办完了?”
    “回朗将,事情没办成。”
    “怎么回事?”
    “朗将,卑职奉将指令进城见到了丰润县令。开始时那厮还算客气,可是当卑职跟他接洽军粮之事时,他要卑职出示兵部行文,否者没法办理。”
    “哦?”谭恩眉头一皱,“兵部的行文还没到吗?”
    “没有。卑职在进城之前,曾到帅帐处问过了。兵部的行文依旧未到。”说到这,柏恭脸上的神情稍稍显得有些古怪。他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说道:“郎将,咱们这次是依照军机处廷寄圣旨上的日期出的兵。这……这和以前的方式都有些不同。这……这……”
    谭恩一直皱着眉听着柏恭的话,此时,见柏恭的样子不由得两道眉毛猛地一挑高声说道:“这什么这?赖秀才那些人讲的课你没听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大明天下都是皇帝陛下的,万岁下旨了谁敢抗旨不尊?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勇卫营,是万岁的亲军!”
    “是。”柏恭被说的满脸通红的一低头,“卑职有罪,会到军法处领罚。”
    “哼……”谭恩哼了一声,随即又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这么看来,这个丰润县令也是个拧种。”他说着抬起头望了望天色,“行了,你的罚回头再去领,先陪本郎将去会会这个拧县令。”
    “是。”……
    丰润县,离京城大约有三百余里,此处素有‘幽燕之门户,辽海之襟喉,神京之肘腋’之称。这里远在唐,虞,夏之前便已经有人聚集居住。此后历经数代,于金卫绍王大安元年为避卫绍王完颜永济之名讳,改县名为丰闰。大明洪武元年改“闰”为“润”始有丰润之名,现今属京师省顺天府蓟州所辖。
    丰润县地势东北高而西南低,北部山峦起伏,植被茂盛。中部南部为平原洼地,河流纵横。自古在民间便流传着“燕山障郡”,“浭水朝京”,“龙石兆雨”,“仙洞题金”,“韩室砚润”,“秦岭荆伏”,“朝峰偃月”,“腰带横云”等奇景。
    然而,此时此刻这座历史悠久景色秀丽的丰润县城,里里外外却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那斑驳古旧的城门虽然还开放着,但无论是守在门口的官兵衙役,还是进出城门的普通百姓,脸上都带着一丝惶恐。
    自古以来就有‘贼来如梳,兵来如篦’之说,谁又能保证,此刻就在丰润县内的那只队伍,不会做出扰民之事。
    丰润县陈旧的城头之上,丰润县令胡睦正手扶着垛口眺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默默的出神。胡睦今年三十几岁年纪,天启年间进士及第,在丰润县令任上已经做了数年。
    几天之前,胡睦意外的收到了京中同年的一封书信。在那书信之中除了无什么营养的寒暄之词外,还隐约的提到了当今天子最近新增设的几处新衙门,以及由军机处廷寄圣旨这不同寻常的事情。信中的言语虽然写的甚是含糊,但是胡睦还是从字里行间看出了,朝中不少大臣对于皇帝这些个举措都甚是不满。
    虽然京中这个久不联系的同年,突然给自己写了这么一封似是而非的信件。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胡睦却并未将其当回事,毕竟京中朝堂上的事情,离小小的七品县令实在太过遥远。他当时也只将此时当成一件趣事而已。可是,没有想到,刚刚的过了几日,皇帝亲军勇卫营的大军便已经开到了丰润县境内。而当自己接待那名被派过来同自己接洽的军将时,才发现,眼前的这只军队竟然没有兵部的行文,而是依据那个军机处廷寄圣旨的命令出的兵。
    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胡睦心中不禁一阵错愕。恍惚间,不久前信中的那些词句的意思似乎猛地清晰了起来。胡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拒绝了勇卫营那名军将提出的补给要求。
    不过,就在那名军将怒火中烧的走后,胡睦又有些害怕了。就像前些天想的那样,朝堂之上的争斗关自己这个小小县令什么事?即使天要塌了,也不知何时才能落到自己头上。可是,拒绝提供给了带着圣旨大军的军粮,却将自己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就自己这小身板扛得住万岁一怒吗?
    县衙书房中,胡睦坐立不安折腾了半天,这才爬上城头,望着远处的大军呆呆的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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