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密案之飞鸢图》第十七章 阴云之至

    徐思睿回到京城一个多月了,年关将至,大街小巷热闹了许多。徐思睿重新回到翰林院任职,但徐思睿至今也没有再见到严仕林一回,这人的行踪很是隐秘,似乎关于《飞鸢图》,严仕林那里有更多的隐情。
    赵文栋难得忙里偷闲,和三宝在路边摊上吃了碗面,路边的说书先生讲着北境的战事。
    “话说这徐大帅带着八万大军挺进燕山,耶律俊良和萧风看见那徐字旗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立马让北辽全军撤退。这马头刚刚调转,走了约几里路,半路忽然杀出一支队伍,与萧风的大部队厮杀起来,萧风受了伤。耶律见形势不对,赶去支援,没想到走到一处山谷,也中了埋伏,正当耶律抬头时,那山上主将的面容逐渐清晰,耶律大喊一声:是韩云!韩云还没死!吓得耶律是摔下了马,在北境,耶律没少吃韩云的亏。要说这飞鸢将军和飞鸢军,早就没有了,这韩云是阴兵借道,救我大明,飞鸢将军神魂不灭,实乃大明之福分。”
    三宝对赵文栋说:“赵大人,他说的还挺玄乎,大家都说韩将军回来了,飞鸢军回来了。你觉得呢?”
    “飞鸢军回不回来不重要,我觉得现在有一个人最担心这件事。他向来多疑,这边境忽然出现了一支神秘的强军,他怕是坐不住了,所以他对《飞鸢图》也没那么关心。”
    “谁呀?”
    “笨,吃你的面吧!”
    三宝憨憨一笑:“遵命,赵大人!”
    ……
    近日京城大雪,因为仇兴在北境的表现,仇林引咎辞职,目前的宫防和城防都由锦衣卫总指挥使兼城防统领的谢春晖负责,谢春晖和陆冰师出同门,且同在锦衣卫,但两人性格不合,陆冰一直在皇上身边,而谢春晖早就被晾在了一边,这个指挥使只是虚名,他顶多也就管管城防。
    白茫茫的大地上,一队人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为首的就是陆冰。
    城防的人是谢春晖的徒弟张克己,他认得出是陆冰,所以故意为难,不开城门。
    “陆大人,这是谁啊?”
    “不知道我又得罪哪家人了,养的狗都敢出来瞎叫唤。”
    张克己道:“年关将近,陛下有令,加强巡查,进城出示手令,接受盘查。”
    陆冰作为皇上的心腹,头一回碰到这种事,之前进出城从来没给皇上要过手令,都是锦衣卫自己人,多多少少都会给点儿面子。
    陆冰笑着说:“我这张脸,就是进出城的手令。”
    “那恕不能放大人进城,我们都是按程序办事。”
    陆冰拔剑,城防的这些人岂是他的对手,在他剑下根本走不了几个回合,全都负伤败下阵去。
    “混账!”一个身高七尺的糙汉走上前来,给了张克己一巴掌,此人就是谢春晖。
    “师父,我们也是按……”
    “按个屁,你师叔你也敢拦?”谢春晖道:“陆大人,是在下疏于管教,回去我就教训他。”
    “还行,你这徒弟很不错了,能接我三招。”
    “陆大人。”谢春晖说:“听闻您在皇上面前极力推荐我暂时接管宫防,正巧今日见到了陆大人,还得多谢您提携。”
    “师兄,谢就不必了,宫防是个容易得罪人的活,这种脏活累活我肯定愿意让你干。”陆冰说:“今日还有事要跟皇上汇报,不闲聊了。”
    看着陆冰远去,谢春晖骂张克己道:“别给老子找事!”
    “师父您不是最不待见师叔的吗?再说您的身手,怕他干啥?”
    “我是能打得过他,但是人家手里有权,咱有吗?咱就城防营这一亩三分地,虽说也当上禁军统领了,但咱毕竟还没站稳脚跟,得罪他做什么?”
    “是,师父,徒儿知道了。我们要静观其变,等待时机,早晚能把之前受他的气找回来!”
    “找找找,找个屁,就你能是吧!滚滚!”
    ……
    天子把手里的奏章摔在地上,公公们跪着捡,陆冰也低着头在挨骂。
    “这么大一支军队,能藏到哪去?人家大军就藏在自己边境,你告诉我查不到?”
    陆冰说:“陛下,真的是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朕问徐冲,徐冲说,自己还没到地方,北辽就已经撤兵了。淮王也说,他们当时在山顶上,看的很清楚,徐冲刚到,北辽就后撤了,但不知道是谁伏击了北辽,耶律俊良和萧风两人大乱阵脚。”天子说:“北辽带了这么多人,其中还包括最精锐的玄月军在,那伏击他们的这支军队,肯定不是几千人几万人这么少,你说能藏哪去呢?”
    “燕山和周围都搜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按理说部队打完就得出山吧,也没有出山的痕迹。我们又搜山,结果山里只有一些原来北辽军留下的尸首,陛下,臣觉得这是天降神兵啊。”
    天子说:“天降神兵,阴兵借道,说什么的都有,朕倒希望是。还是得加派人手,朕再派些人协助你们,扩大范围,说不定这支军队已经不在燕山了。”
    “臣遵旨。”
    “报!”一名内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天子这回已经是着魔了,还以为是北境的调查有了什么新进展。
    “宫廷之内,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陛下,出事了!”
    “又是北境?”
    “不是,是夏大人……严大人出事了!”
    “到底是夏诚还是严明?”
    “都不见了。”
    今日一早,徐思睿去夏诚家,就得知了夏诚失踪的消息。师父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徐思睿已经见了他好几回,两人聊起当下时局、京城旧友,师生好像又回到了之前。
    但是,今天早上,夏诚家里的下人去敲门,敲不开,按理说夏诚醒的很早,下人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开门查看,却发现夏诚不在。夏诚年迈,没有什么亲人在京城,家里下人一共有三个,他们说他家主人晚上回到家中了一趟,吃过晚饭后便回到自己房间看书了,夏大人看书,其他人也不敢打扰。
    徐思睿正在城门口等着三宝和赵文栋等人,第一个来的是悔儿:“大人,打听到了,近日城防戒严,但是夏大人有出城的文件,他昨晚戌时左右就出城了,说是要看一下附近村镇庄稼的受寒情况。”
    “是走哪个门出去的?几时出门?”
    “就是这个门,北门。京城往北,是长平镇,今年冬天的天气极寒,那里受灾的确严重。”
    徐思睿说:“师父出门为什么不和家里说一声?”
    “我想一定是急事,戌时,下人们应该也已经睡了,所以夏大人不愿意打扰他们。”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他就算出城办事,总得给皇上汇报汇报,和别人商量商量。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现在皇上还派出了陆冰去找师父,说明皇上也认为他是失踪了。”徐思睿说:“他大冷天的能干什么去?”
    两人正交谈,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走上前来,徐思睿认得他,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他见过这个人的长相,他就是严明之子严仕林。
    “徐大人?”
    “原来是严公子。”
    “徐大人可是在找你师父?我想我可以帮上忙。”
    “哦?”徐思睿知道,严仕林的弟弟是死在了济城,而且自己还从严老太太那里带走了《飞鸢图》,带走图这事,老太太可能没和他说,但是严仕寒的死,严仕林是肯定知道,他怎么可能帮自己?
    “我知道,徐大人你在想,我为什么会帮你,你看看这个吧。”严仕林把一封信递给了徐思睿。
    信是夏诚写给严明的,信中说,今日在京城遇到了不少的来自城北长平镇的灾民,自己想去看一看镇里的受灾情况,已经出发向北去了,问问严明有什么对策解决今年的饥荒问题。
    严明看了信,得知夏诚如此心系灾民,自己是惭愧不已,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由于今年寒冷,山里的动物也不好活,冻死的植物多了,吃草的动物就得挨饿,吃草的动物饿死了,吃肉的动物就得挨饿,这北面的荒山上有不少狼,最近京城北还发生过狼袭击人的事件。夏诚没有私人的马车,多半是走着去,又是晚上,这要是遇上狼可就坏了。
    严明说:“这个老头子,自己招呼也不打就非得急着去,这不是惹事吗!”
    于是严明跟家里人说了一声,自己感觉去把夏诚叫回来。等到了城门一问,老夏都出去了一个时辰了。
    严明心想,夏诚不能这么傻,晚上赶夜路,一个时辰的话,按照路程估算,估计会在一个地方住下,当时是亥时,雪刚开始下,严明还是放心不下,非得出去找夏诚,严仕林也拦不住,就派自己的贴身护卫常非跟着他。
    因为下着雪,严明骑马技术一般,万一滑到在雪地里,这把老骨头得摔稀碎。于是严仕林安排了一架马车。
    临行前,严仕林跟护卫说,要是找着了夏大人,最好把他们两个带回来,如果两个人都要去长平镇,常非就可以自己回来汇报了。
    但是直到现在,常非还没有回来。
    “这才是第二天的早上而已,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常非虽然年近四十,但之前曾在飞鸢军从军,他可以从驿站借匹马,骑马回来,如果现在还没回来,那么很有可能出事了。京城到长平镇本就不远,我反正是不等了,等会儿我就带人去沿途找。”严仕林说。
    正好陆冰也带着锦衣卫在北门等着,严仕林的人马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三宝和赵文栋也快马加鞭赶来,几人跟着雪上的马蹄印也出动了。
    ……
    马在雪上跑不了很快,大概走了十几里路,终于是到了一家名字叫“行台客栈”的地方。严仕林的人马也在这里歇脚了。
    “有消息了吗?”
    “打听过了,这家客栈昨晚一个客人也没接待,我们等会再往北走,看看能不能再下一家客栈或者驿馆找到他们。”严仕林说:“你们先休息,陆大人已经出发了,他们的马快。”
    “好,那我们一会儿也尽量跟上你们。”
    这会儿找师父最重要,也别管他严仕林是好人坏人了,毕竟人家也是来找爹的。既然大家目的相同,也不是不能合作。
    徐思睿、赵文栋、悔儿、三宝四人还没有吃早饭,徐思睿掏出银子,递给小二:“来两壶酒暖暖身子,快冻死了,再随便来几个菜吧。”
    “好来客官。”小二单手接的银子,却引起了徐思睿的怀疑,第一,一般小二看到这么大块儿银子,那得双手去接,一个穷人看这么大的钱,得毕恭毕敬的。第二,这个小二的虎口上有茧子,徐思睿怀疑这是经常握长枪、长矛等兵器所致。
    “等等!”
    “怎么了,客官?”
    “你家哪的?”
    “多谢客官关照小的,虽说这种事不该对您这种官人讲,但小的一看大人是个好人,讲讲也无妨。小的算是个北辽人,家在边境,十六岁的时候,就被北辽人抓去当兵了。等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回到了家,家早就没了,北辽人烟稀少,缺兵少将,到处征兵,万不得已我才逃到大明,在此处落脚。”
    徐思睿心说,看来是多虑了,他原先就是一个当兵的,手上难免会有这种茧子,而北辽人确实不如大明人懂礼数,单手接钱也可以说得通。
    几人不敢怠慢,吃了几口后抓紧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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